第4章 第四章

    竹取智江的个性,分为提取和注入两部分,这两部分并没有因果关系,并不是说提取了,就要立刻注入,即便是要立刻注入,也得先提取出来了再说。

    而在这个过程里面,她的身体,明显是承担了一个类似于中转站和存储器的功能。

    若是对物,就需要考虑一下是否兼容的问题——

    比如一件古董,身上或许存在着历史价值,观赏价值,美观等属性,而她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要是贴上这些标签,不就显得很奇怪了吗?!

    在这种情况下,她就将会全身持续剧痛,直到完成注入,将不兼容的属性排除出去。

    不过,如果她要注入的东西,和接受注入的对象,也不兼容,同样要付出代价,人的话,就是全身剧痛,物的话,则是会直接崩碎。

    相比较而言,如果提取的对象是人,她在承担中转站任务的时候,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不过,过程中虽然是没有了烦恼,可在使用个性的时候,代价却还是得照付。

    她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在提取的时候,跟一个人在已经吃饱了的时候,还被人硬往胃里面灌东西似的,而注入的时候,则是胃里面明明没有东西,还要对自己进行催吐。

    ——那感觉,简直了。

    所以,别看这会儿竹取智江的声音冷得可以,实际上,旁观的琴酒和死柄木吊都没瞎,已经发现她的脸色,开始泛青了。

    也就是不想在all for one面前露怯,为了保持自己的逼格,才咬牙硬撑着的。

    ↑逼格很重要。【用生命在】

    ……

    然而,all for one显然并不知道这些。

    在他的印象里面,竹取智江的个性,其实相当鸡肋和弱小,充其量也就是封印一下——封印只是她有意表现出来的形式,其实质,是将那部分记忆提取出来了——其他人的记忆,还有诸多的限制条件。

    ——比如双方的亲密度,触碰的时间,技能冷却时间之类的。

    若非如此,对方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他早就把她的个性掠夺过来了。

    不过,这些都是all for one之前的想法,现在,感受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流逝的感觉,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知道,自己被骗了。

    再一听到竹取智江说自己一开始就知道真相,电光火石之间,他瞬间就想明白了一切。

    当即便忍不住费力地勾了勾唇角,也不知道是在讥讽,还是在自嘲,“也真是难为你了,这场戏一演,就是六年……”

    到底是强弩之末,一句话说完,他便不由自主地咳了两口血,然后又喘了好一阵儿,才慢慢平复下呼吸。

    竹取智江冷眼看着他的苟延残喘,“若不是这样,恐怕我就活不到今天了。”

    ……

    竹取智江知道,all for one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除掉她——

    第一次,是她和死柄木吊一起被绑架,她险些带着对方逃出去的时候,但因为她的伪装,和有意的暗示,乌丸莲耶一时兴起,没有杀她,而是把她带回了组织。

    第二次,是他发现了死柄木吊对她有依赖之心,并且这依赖之心并不比自己弱的时候,为了让乌丸莲耶放心,她很“识时务”地减少了和死柄木吊相处的时间。

    第三次,是她和琴酒的关系越来越亲密,甚至出双入对,成为情侣的时候,她无奈之下,只能接了个极危险的卧底任务,一走就是半年,还为此差点没了命。

    第四次,是隐约察觉到,她在调查当年真相,并且搜集证据的时候,她故意弄错了调查方向,灭了两个黑道小势力,又杀了几个英雄,表现出自己对社会,对英雄们的报复心理,才总算是虎口脱险。

    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就在不久之前,怀疑她在暗中搞小动作,故意泄露某些情报,推动组织走向毁灭的时候,但因为那个时候,组织已经是风雨飘摇,骨干精英十不存一,看在琴酒和死柄木吊的面子上,再加上也没有抓到切实的证据,乌丸莲耶便只是把她调到自己身边,就近看管,暂时没要她的命。

    打算在组织的危机过去之后,再慢慢的料理,最好不让自己的心腹下属和指定的继承人产生异心,只可惜,他却没有想到,自己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这五次,情况一次比一次危险,然而,竹取智江都扛过来了。

    所以,她笑到了最后。

    ——倒霉的,就变成了乌丸莲耶。

    ……

    乌丸莲耶并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他承认,自己这一次确实是阴沟里翻船了。

    万万没想到,一个从来没有被自己放在眼里的小丫头,一个出于猫捉老鼠的心态,才留下来的玩具,一个以防万一,才留下来的人质,一个必要时刻,为了死柄木吊彻底黑化,走向社会和英雄们的对立面,而选择的道具,竟然把自己给掀翻在地了。

    想到这里,乌丸莲耶不禁徐徐地叹了一口气,“若是换个立场,我大概……不!哪怕是现在这样的立场,我依然很欣赏你。”

    到底是统治了黑暗世界半个多世纪的王者,哪怕死到临头,他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风度,没有做出那些有失身份的事情,或是说些让自己逼格狂掉的话。

    竹取智江闻言轻哼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人给打断了。

    打断竹取智江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旁听着两人谈话的死柄木吊!

    只见他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双眼圆睁,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地愤怒,“所以,老师……不!all for one!智江姐和我说的都是真的?!当初的事情,都是你设计好的?!”

    尽管在此之前,看到那些证据,他就已经相信了大半,可在听到当事人亲口承认之前,心里面总还是抱有一丝渺茫的希望,而现在,连这一丝希望,也被打破了。

    all for one方才说的话,无疑已经是变相承认了。

    蓦然得知自己一直尊敬濡慕的老师,竟然是害死自己全家的凶手,甚至连两人的相遇,都是被设计好的,自己这六年来,一直生活在对方编织的谎言当中,死柄木吊只觉得,自己的世界,整个都要崩塌了。

    被死柄木吊如此质问,all for one也不屑再伪装了,“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别看死柄木吊被all for one带在身边了六年,一副未来接班人的样子,但实际上,作为组织的继承人该学的东西,他根本一点都没有接触到,甚至在all for one有意的引导下,连某些常识,也缺乏得厉害。

    整个人就跟一个巨婴似的,其实相当地单纯。

    于是,现在被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堪称支柱之一的存在,这么一打击,他顿时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死柄木吊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嘴唇直哆嗦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志村菜奈的孙子,因为志村菜奈是欧尔麦特的老师。”all for one的声音冷漠极了,“只是我没想到,还没等到你发挥作用,就……嘶————”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被疼的!

    一旁默默扮演吃瓜群众的琴酒,本来是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并不感兴趣,再者说,这些事情,他之前就已经从竹取智江口中知道了。

    甚至有些证据,还是经过了他的手,才被交到竹取智江手上的。

    ——竹取智江本人是早就知道真相,不需要什么拯救,但要说服死柄木吊,却需要。

    因为早就被剧透过的缘故,这会儿他看戏的心情,自然也就淡了许多,一直都开启的是旁观模式,不参与,不插话,不关心。

    直到眼下,眼看着竹取智江被all for one的挑衅影响到了情绪,才掐灭手中的香烟,开口提醒,“稳着点儿。”

    ——一不小心把人弄死了,对他们的计划,影响可不小。

    竹取智江闻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道,“敢情死的不是你全家?!”

    嘴上虽然是这么吐槽着,但她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努力平复下自己激荡的心情。

    她和死柄木吊,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

    死柄木吊是one for all的第七代传承者,志村菜奈的孙子,而她却只是出生于一个十分普通的家庭,正常情况下,两人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然而,命运这东西,有时候就是那么奇妙——

    志村菜奈是个英雄,在丈夫战死之后,担心年幼的儿子被盯上,就将他送去一个普通的家庭,进行寄养。

    而被她选中的那一家,不是别人,正是竹取智江的祖父。

    也就是说,死柄木吊的父亲,是竹取智江的祖父的养子,和她的父亲,算是兄弟,这样延续下来,她和死柄木吊,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两人确实是姐弟了。

    志村菜奈的行为,是对是错,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或许有些不好评价,但若是站在竹取智江的角度,她不能说自己恨死这个女人了,却也着实对她是有怨的。

    她给竹取智江一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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