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从灵在鬼族扑过来的时候就感觉不妙, 那怪物速度快得和台风山竹一样,他来不及躲避,只能和他硬碰硬。
然而, 他刚要给怪物一棍, 啾啾就抢先扑了上去,英勇无比
书从灵心中动容,不愧是
还没感叹完一整句话, 啾啾就被对方一巴掌糊在了地上。
书从灵“”
崽, 阿爸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
书从灵握紧了手里的撬棍,看准时机,对准鬼族的头劈下去。
他手中蓄满灵力, 尽管这只怪物已经是王者段位,但还是被他劈西瓜一样劈开,血液脑浆两开花。
但书从灵还来不及放松,那伤口里就争先恐后涌出来了一股黑烟,烟雾分开, 凝成了一张张人脸, 个个表情都痛苦不堪。
那些烟雾缠绕上他手中的撬棍,像是发烟硝酸一样将武器腐蚀成废铁。
这什么鬼东西
书从灵摸不清他的套路, 自己的目标又并非打怪升级,便不再恋战,捞起小业火就跑。
鬼族咆哮了一声, 无数只烟雾构成的手从他的伤口断面里挤出来, 像蛇群一样朝书从灵冲了过去。
书从灵跑不过他, 在手臂被抓的时候已经做好忍痛的准备,脚踝上的相思子却变得滚烫,一片火焰顺延着黑烟就烧了上去,燃至鬼族的伤口中,将那些怨灵吞没,哀鸿遍野顿时响彻了山林。
业火“啾”
书从灵猜它是看见同族太厉害而自卑了,鼓励道“你以后也会这么厉害的”
业火振奋了起来“啾啾啾”
可那道红莲业火虽然厉害,却无法在短时间焚烧完鬼族体内的全部怨念。
鬼族在哀嚎中,猩红的眼再次锁定了书从灵。他仅剩下的意志就是杀戮,疼痛除了激怒他外没有别的作用,更不可能让他产生害怕这种感情。
他将体内所有的鬼气都聚合在一起,凝成一根丝线朝书从灵缠去。
失智鬼族还会搞战术
书从灵不敢仗着有法器保护就可劲儿造作,拔腿往结界内的墨玺跑去。
他已经确定了,就是这块其貌不扬的圣晶石在召唤他
而书从灵的预判也有道理,鬼线虽然伤不了他,却可以拖住他的行动。
手臂一紧,鬼族可怕的力量顺着丝线传递而来,将他往身后拖去。
而书从灵距离那块墨玺还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他咬牙,伸出手去触碰它,指尖一厘一厘地靠近,终于与之相碰
一道光在被触碰的瞬间倾泻而出,如川流一般奔腾而下,在墨玺上面形成了一个“阎”字。
鬼族在看见书从灵碰到鬼玺的那刻,求生的天性就在催促他逃跑,但为时已晚,他身上的鬼气都被苏醒的鬼玺吸去,他支撑不住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白光在眼前炸开,书从灵头痛欲裂,仿佛在旋涡里打转。
再次睁开眼,他看到了叶朝。
男人的头发变长了,散乱地披在背后。他坐在高高的殿堂上,穿着黑色的长袍,手撑着脸,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书从灵开口,想去叫他,但发不出声音。
于是书从灵明白了,就像上次的婴灵一样,他又被卷入了记忆里面。
但这次是谁的记忆呢
就像范澄一样,记忆里的人都称呼叶朝为“陛下”。
书从灵觉得这个高高在上的称呼和叶朝给他的感觉不符合,但考虑到记忆里的场合,违和就违和吧。
叶朝在这里,是鬼王。
他并不是一出生就是“王”的。
如果这段记忆没出错的话,叶朝只是偶然路过的一条龙,被不长眼的鬼族挑衅,一尾巴扫平了他们全族的大魔王。
鬼族内部的社会生态和狼很像,强者为尊,叶朝身上的灵气又是天地间最纯粹的鬼气,便被他们捧成了鬼王。
叶朝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鬼族的人当场就跪了,祈求叶朝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原来鬼族生活在全鬼界环境最恶劣的地带,气候炎热,终年无雨,寸草不生,四周又都是厉害的魔族,他们被夹在缝隙里,每天都面临着饿死和被魔族屠杀的危险。
叶朝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成为了鬼王,率领鬼族的将士杀出重围,占据了周边土地最繁华的一座城池。
鬼族疯狂给叶朝拍彩虹屁,表示愿意为了陛下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然而好景不长,像是被上天针对一般,没过多久,新城也被极端的气候笼罩,鬼族被迫再次迁移。
叶朝的手段简单粗暴,鬼族也是好战的民族,他们势如破竹,一路南下扫平了鬼族大部分的土地,版图极速扩张开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他们抢到手的城池之前有多阜盛,在他们入住后,却总是天灾不断。
为了活下去,鬼族陷入了攻城略地的死循环。
而叶朝也在征战的途中成为了他们最尊敬的王,只要有他在,鬼族就并不担心会打败仗。
直到有一天,一个传言在族群中传开陛下和天帝乃是死敌,他们是因为被天帝迁怒,家园才会一次又一次被天灾毁灭。
最初是没有什么人信的。
但是当一个鬼将率领部分亲兵离开了族群,自立为王,并且都城平平安安愈发繁盛的时候,谣言便越传越烈。
叶朝把那叛将杀了,骨骸吊在城门上示威,谣言明面上平息了下去,背地里,更过分的言论却传播开来。
战神变成了杀神,鬼族却又不敢忤逆叶朝的决策,暴君的名号被安在了叶朝的头上。
书从灵看到这里已经不想再看下去。
如果结局是好的,叶朝就不会在人界晃悠,也不会被这么多鬼怪针对了。
果然,就像他猜的那样,鬼族派出了使者,给地府的老阎王报信,消息一路传到天帝耳中。
叛军与天帝里应外合,在天庭四位镇安神的协助下,弑君屠龙。
记忆本来在这里就该结束了,可书从灵又看到了另一段记忆。
和鬼族的视角不同,在记忆里,“他”是老阎王死后,新提拔上来的阎王。
那是个下雨的日子。
他打着伞,隔着一层雨幕,遥望着远方的处刑台。
血把地面都染红了,龙身上亮丽的鳞片被一片片拔下,他们又漠然地剔去龙的血肉,抽掉龙的仙筋,龙全身上下只剩下骨架和一只完好的眼珠。
他不想再看了,转身离开,而在离去的那一刻,他看见龙的眼珠动了一下,看向了自己
他并不惊讶。
因为知道龙的真实身份,所以他也清楚,龙是不会死的,他只会进入一段漫长的休眠,在合适的时机再度苏醒,赐予背叛者血的代价。
但龙的复仇之路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鬼族的灭亡是刻在天道里的命运,龙想要带领他们改命,却反被他们拉入了深渊。
在龙醒来之前,鬼族就会被命运抹杀掉。
没过多久,天帝下达了屠杀鬼族的命令。
卸磨杀驴,是他刚从人类书籍里学到的成语,用来形容这个结局似乎没有毛病。
他把这个任务教给了两位下属去完成。
“啾啾啾”
“啾啾”
书从灵从记忆里脱身,小业火正担忧地蹭着他的脸。
他揉了两把啾啾“我没事了,乖。”
虽然一次性接收大量的记忆有点难受,但他已经能适应这种感觉了。
话说那鬼族呢
书从灵抬眼望去,鬼族正茫然地躺在地上,身上的怨灵全都消散了。
应该是被鬼玺吸收了。
书从灵看了眼鬼玺,墨玉受了滋养,越发莹润通透。
那个鬼族身为被炼化的母体,肉身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也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
书从灵冷哼了一声,鬼族抖了一下,抬起了头。
“您能带我去见陛下吗”像是知道他和叶朝的关系,鬼族问道。
书从灵有点为难。
叶朝会乐意见到背叛过他的族人吗
自己要是有这种过去,一定会在见到背叛者的时候扒了这些混蛋的皮。
“求求您了”扑通一下,鬼族跪在他的面前,“我必须要向陛下请罪”
被天帝折磨了才意识到叶朝的好晚了。
书从灵对这鬼族没有丝毫的同情心,但想到叶朝,还是同意让他跟在自己身边。
那是叶朝的事,是原谅还是怎样都得由他自己做决定。
拿到鬼玺后,他身体里最后的一层桎梏也消失了,能清楚地感应到叶朝的位置。
路上,他问鬼族“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叶朝的”
鬼族听到他直呼叶朝名字,震惊了一下。
但眼前的人类从内到外都散发着陛下的气息,想必和陛下已经发展到了那一步,伴侣之间,还要再分身份高低就生疏了。
鬼族恭顺地把自己的判断方法说了出去,换来的是书从灵淡淡的一句“原来如此”和内心的一句“我操”。
他身上有叶朝的气味
还尼玛是由内而外散发的
那他在外面走动的时候,路过的鬼怪不是都知道他和叶朝啃过脖子了还是说他们会产生更深的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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