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差点没被暴躁老叶拧成个天津大麻花。
还好他昨晚打磨了一遍蛇鳞,毛躁去无踪, 浑身都滑滑溜溜的, 才能从麻花里钻出来,嘶嘶地喘气。
都说蛇性本那啥, 阿青也不例外, 因此他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教书从灵投怀送抱有什么问题吗他考虑到人类讲究礼义廉耻,还没有把更劲爆的教材拿出来呢
阿青蛇尾巴尖抵着脑袋,用聪明的一休同款姿势挠了挠头,究竟是他太黄暴,还是老板太纯情
不应该啊, 从神话里对鬼族的记载来说, 他们明明就是个夜夜笙歌极其奔放的种族
一道冷淡的目光射来, 阿青一个激灵,清空了脑内的想法。
听说有的厉害的鬼神能够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昨天叫你查的情况调查出来了吗”叶朝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问道。
“查到了。”阿青说,想起叶朝分配给他的任务,还有调查到的结果, 他不免有些胆怯,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在锦大的学生园区, 和他家住的小区里, 都发现了使魔”
阿青忐忑不安地等候了一会儿, 却发现叶朝面色如常地喝了一口冰水,眼底没什么感情。
诶听到有人跟踪书从灵,老板不该冲冠一怒为蓝颜吗这么淡定是怎么回事
叶朝不是淡定,他是早就熟悉了那些废物的下作手段,在得知他们把点子打到书从灵头上后,才能够稍微心平气和一些
咔嚓。
像是什么东西碎了,阿青的眼神挪到了叶朝的手上。
如果光看男人握着水杯的手,那是看不出什么异常的。
但若将眼神放得细一些,去看他握住的水杯的话
一片裂痕从杯壁上蔓延开,呈蜘蛛网状。
阿青“”
叶朝站起了身,丢下一句冷硬的“走了”,离开了店内。
像是要去屠了别人全家。
书从灵回了宿舍,换衣服。
天气确实有些冷了,他挑了件厚卫衣套上,把换洗的衣物都丢进脏衣篓,去洗衣间设定好洗衣模式后,冷漠地盯着盆里的裤衩。
他还没有帮别人洗过衣服。
没想到第一次上手就是这种高难度的情况。
感觉自己双手的贞操被夺走了
书从灵认命地抓过洗衣液,扭开瓶盖倒入,搓啊搓。
冲掉所有的泡沫后,他取出晾衣架,把这个罪恶之源晾在阳台上。
他放下晾衣杆,正要回到寝室内,一道阴郁的视线却从背后射来。
他回头,狐疑地扫了阳台一眼。
什么东西在看他
阳台上,胖嘟嘟的多肉被日光晒得长势极佳,洗干净的衣物随风飘着皂角的味道,外侧的天空明朗蔚蓝,一切安宁得好像刚才的不适只是他的幻觉
书从灵皱了下眉,走进了独卫,推开了窗户,朝楼下望去。
空调的机箱就放在下面,铺满了灰尘的机箱上,住着一只毛茸茸的灰不溜秋的东西。
发觉自己暴露,那东西抬起脑袋,看了过来。
红眼尖牙,一双翅膀。
书从灵有些惊讶道“蝙蝠”
这种生物难道不该活在黑咕隆咚的山洞里吗,在空调机箱上筑巢是个什么情况
而且他可没听说过锦城的生物链里有这种生物,需要打林业局的电话把这窝外来物种一波带走吗
这蝙蝠昼夜颠倒,大白天的也不睡觉,瞪着个红眼珠看着书从灵。
他歪了下头,蝙蝠的眼珠便挪动一下。
有点像电影特写里的摄像头。
这个猜想让他恶心了一下。
他尝试放出一丝神识戳了蝙蝠一下,那东西吓得展开了双翼,呈现攻击形态朝他扑来。
与此同时,扑来的还有一丝鬼气。
书从灵关窗的动作一顿,把神识凝聚在一起,对准蝙蝠就是一锤。
直接把那货锤到吐魂。
书从灵隔着一层垃圾袋把昏迷不醒的蝙蝠抓进了快递箱里,胶带封好口子,戳了两个通气的洞。
干完这一切后,他给叶朝打电话告状“有畜生偷窥我。”
叶朝来得挺快。
男人手里还提着一只小猫,小东西可怜巴巴地垂下头,要不是身上鬼气缭绕,书从灵就被它骗了。
书从灵“这是”
“你家附近逮的。偷窥你的畜生之一。”叶朝把猫丢到他面前,拖了把椅子坐下。
小猫可怜地喵了一声,蹭了蹭书从灵的脚踝。
书从灵把它抱起来,猫咪的身体僵硬又冰冷,皮毛也不光滑,似乎死了很久了。
书从灵经常会被猫猫狗狗碰瓷,并不意外会有小动物跟着他,但是像这种身体已死却还能如常活动的动物怎么想都不正常。
“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书从灵知道它不会说人话,但不介意和毛茸茸生物单方面谈判。他又盯住瘫在快递盒里的蝙蝠,“你也是,说话。”
猫“喵。”
蝙蝠“嘤。”
“它们在摄像。”叶朝扫了书从灵的书桌一眼,东西挺多,收拾得还算井井有条。笔记本电脑的旁边,搁着两个相框,照片一张旧一张新。
照片照的都是一家三口,但里面担任“父亲”的人不一样一个相貌痞帅,另一个则面色严肃。而书从灵,则从一个戴着毛线帽的包子脸小孩抽条成了穿着白衬衫的少年。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么。
“它们用什么摄像眼睛”书从灵的声音打断了叶朝的思绪,他回过神,青年正架着猫的前肢,和它对视。
比起照片上尚有些青涩的高中生,现在的他眉眼要更加舒展,整个人仿佛被月色洗练过一般清隽。
“恩。”叶朝喉结滚动,“对方现在能看清你的脸。”
书从灵把猫放了下去,伸手去书架上取书,又把那本书立在猫的面前“你和你的主人都该好好学习一下。”
学习什么
叶朝瞄了一眼封面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
叶朝“”
书从灵靠在桌沿上,搓了搓胳膊,似乎有些冷,但他穿的已经比早上时要厚一些了。
比起气温,更有可能是因为被窥视的恶寒。
书从灵“它们看了有多久了啊”
叶朝“昨天下午开始的。”
“哦,那还好,还没能让它们看到我放飞自我的一面。”书从灵浅浅笑道,说是笑,但他的眼里没有笑意,眼神放得有些远,表情有些怅然。
“强颜欢笑”这四个大字顿时就泼了叶朝一头冷水。
心疼之后,是愤怒。
他的人,在他的地盘,被他的仇敌欺负了。
“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一杯”书从灵说,他的床和墙壁有一个间隙,里面放着饮水机。
其实他想得很开,往事不可追,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怎么不开心也没用了,不如着眼于现在和未来。
然而他的手刚离开桌面,便听叶朝说“以后不会了。”
男人的声音有点闷,像是憋出来的一样,有些消沉,又有些硬气。
什么不会了
他一头雾水地回头看过去,叶朝坐在他的椅子上,侧对着他,留给他的是一张并不完整的侧脸。
唯独看得清男人紧抿的嘴角。
是“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的意思吗
书从灵想了想,开玩笑说“没事的,正常人哪里能懂神经病的思维嘛”
话还没说完,叶朝抬起了手,用食指勾住了他小指最末端的指节,温度灼热。
像是一个不规范的拉勾。
书从灵望着两人相碰的指尖,在一片懵懂中,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句话的含义远比书从灵想象的还要广。
不是“不会再发生这种事”,而是“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叶朝紧紧勾着书从灵的小指,掌心冒出了汗。
两个人的手指挨在一起,触碰的肌肤唯有那么一小点,可从指尖传来的那一丝情愫却迅速扩大,从一滴水化作一条江河,又由江河扩为大海,浪潮扑打,推得他的心跳得更快。
在神经紧绷到极致时,对方的任何一个微小的反应都被扩大无数倍。
他感觉到书从灵的手颤抖了一下。
青年的声音平稳,但叶朝却可以听出他藏在底下的闪躲“我知道,谢谢你。”
书从灵的小指挪动,与他食指接触的面积越来越小,马上就要从他的手中抽出
叶朝抓住了他的手,手掌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将他牢牢擒住。
他可以拒绝。
但别想逃避。
“别谢我。”叶朝说,“我会内疚。”
他不是什么好人,承诺也是为了他自己的私心。
书从灵直接拒绝说不定还好一点,他要是答应的话
自己保不住什么时候就会把他拆吃入腹。
听到他那句话,书从灵没有再动了。
两只紧握的手,僵持地悬在空中。
久久得不到回应,叶朝有些烦躁地抬头去看书从灵,可在看清对方的神色后,脸上凶狠的表情却冻住了。
青年低着头,白皙的脸皮红得快要滴血,低垂的眼眸上蒙着一层水光,眼角甚至被逼出了一抹绯红,手足无措的样子又可怜又可爱。
也许过于禽兽,但叶朝觉得自己快硬了。
寝室里安静得只剩下二人的呼吸声,浑浊地交织在一起,空气像是糖浆一样粘稠。
哗啦。
书被翻动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那只僵尸猫居然真的在翻书从灵的教科书,而书从灵则趁着这个机会快速抽出自己的手,从饮水机下方的储物空间里取出一个纸杯,立在接水槽上,按下按钮,动作一气呵成。
水倒入杯中,哗啦啦地把最后一丝模糊不清的暧昧都打破。
时间好像重新回到了五分钟之前。
叶朝想把那只猫拿去煮火锅。
他提起猫的后颈皮,毫不留情地把它和蝙蝠丢在一起,那猫还不知死活地“喵嗷”了一声,惹得书从灵扭过头,惊讶地看着他。
叶朝避开他的眼神,问“你学校还上课吗我带你出去玩,时间可能会花得久一点。”
“多久”
“短的话一周,长的话几个月都可以。”
等他把一切都解决后,书从灵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我没课了,给辅导员请个假就行了。”书从灵依依不舍地说,“你要把猫带走吗”
叶朝一时间无法分辨他是在不舍自己,还是在不舍猫。
“不然呢,你想养它”他挑眉,瞅了手里的僵尸猫一眼,脏兮兮的,骨瘦如柴,也没有温度,不适合当宠物养。
说不定还会携带什么病菌。
叶朝一本正经地已经想好了劝说书从灵的理由,书从灵却说“没啦我只是想知道它这是什么情况,还能正常投胎吗”
叶朝“”
原来是这个问题。
小崽子还挺有爱心。
叶朝说“被做成僵尸了,留了一缕魂魄而已。别担心了,我回去处理。”
蝙蝠“嘤”了一声,拍了下翅膀。
书从灵“啊,还有它也是。”
叶朝说“知道。”
离别时刻,一丛赤色火炎从他的手指尖燃起,将空间烧得扭曲。
他忽然有些不舍得离开。
不知道在自己走后,书从灵又会和哪些人交谈,而那些人之中,会不会有人和他一样,都对书从灵怀着这样那样的心思。
危机感骤起。
叶朝唤出一朵业火,将它抛给书从灵“不能养猫,但你可以将就养一下它。”
随着火焰熄灭,叶朝的身影也消失了。
书从灵对着那片空气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抱着那朵小业火,揉了揉,喃喃自语“像棉花糖一样。”
莫名其妙就被叶朝转交了抚养权的业火则享受地躺在新主人的怀抱中,高兴道“啾啾啾”
主人赔了我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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