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目光相交。

    电光火石。

    冲突一触即发——

    那位20票的被挑战选手，直接走到苏缪面前：“我和你打，不要管他。”回头瞪了杨帆一眼，“想要参赛，最起码学会尊重对手吧。”

    “嚯？”杨帆把手机挂了，放下一张臭脸来，“嘲讽是电子竞技的一部分，不爽不要玩，no can no bb。”不忘在末尾加上一句英文。

    20票的脸色更不好看。

    杨帆却不依不饶：“怎么？不乐意？不乐意就打赢我啊？是不是看我strong，你就怕了？想找一个weak的女人，吃稳的分？”

    20票气得脖子都红了。

    但他一看就是那种传统的、不善言辞的社恐宅，想反驳却找不出合适的话，只能喘着粗气怒目而视。

    苏缪见20票为自己出头反遭嘲讽，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可面对杨帆，难免心情复杂，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幸亏晟皓宇在旁边轻轻地冷笑了一声：“这位先生面子可够厚实的，一开口就吹自己强？你哪强了？你一个胜场都没有过，凭什么说自己强？人家一个连胜4场，一个连胜7场，都是两位的票数，正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你呢？手中一张票，实力全靠吹？”

    他故意提高音量。

    引得旁边的选手和观众纷纷侧目。

    主办方工作人员也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20票和苏缪趁势把杨帆甩在一边，开始比赛。

    恰如苏缪预计的那样，只要她能回顾起当年的操作，打20票的普通高手，和打1、2票的凑热闹路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真要使出全力，大概可以无伤通关。

    但毕竟是面对面的线下赛，她还是很讲究地给对手留足“高手”的颜面，安定控血，直打到“对方现在输掉也不会很丢脸”的程度，才稳妥地结束了比赛。

    20票大概没想到，会真的输给一个女生，打完了还有些愣怔。

    直到过去和他握手说：“感谢指教。”

    他才回过神来：“感谢指教，您打得很好。”

    “哟，loser，不愧是你，女人都输，”不等苏缪礼貌地互相鼓吹两句，旁边杨帆的声音已经插进来，“反正都是输，不如输给我呢，好歹是个strong guy，没那么丢脸。”中英夹杂、阴阳怪气。

    格外刺耳。

    就在苏缪和20票比赛的时候，他不知从谁手上快速地赢了两场，拿到了十多张票，洋洋得意地守在苏缪他们旁边，看到出了结果，立刻挤进来嘲讽。

    20票输了比赛，原本就不太开心。

    一听这话，脸霎时就黑了。

    苏缪的脸便也跟着黑了。

    如果只涉及她一个人，杨帆怎么作天作地，她都能咬咬牙忍下来；但波及旁人，这个人还是为了她出头的值得尊重的对手，她就——忍不了，长久以来的积怨，也跟着一起爆发出来：“请问您哪位？只赢了两场比赛，就跳上天了？我和这位……”她探头过去，看了一眼20票的ID，“这位kira先生，水平五五开，赢了时候发挥的好，输了也能打一场酣畅淋漓的好比赛——你呢？不管我们俩谁上，你都是被摁在地上摩擦的命，分分钟无伤打爆你，你有什么可得意的？有什么脸嘲讽人家？”

    杨帆早习惯了苏缪的温柔和忍让，断然没有想到，苏缪竟然也会当众怼他，还怼得这样凶，一时愣住了。

    20票的kira同志却立刻鼓舞起来，和晟皓宇一起，一左一右地给苏缪帮腔：

    “就是，打都没打过，输赢光凭吹？”

    “你就是传说中的‘嘴强王者’？”

    话说到这个份上，算是把退路全堵死。

    这一吵一闹、一惊一乍的，早惊动了周围的人。其他的选手，一看有恩怨局，纷纷放下手上的事，凑过来观战。

    不真正打一场，这事是过不去了。

    杨帆二话不说地选好了阵容，杀气腾腾地等着苏缪来应战。

    苏缪对上他，本来就心情复杂——旧情不是没有，但被人这样从背后捅刀子，清醒过来到底还是怨怒更多，又惦记要连输给自己20票的kira选手的场子一起找回来，索性就选了个最凶的角色打头阵。

    比赛一开始，杨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套连招，直接逼近墙角里摁死。

    连续三个小局，一模一样的死法。

    直到屏幕上苏缪的胜利动画跳出来，他拼尽全力，只蹭掉了苏缪第一个角色的一点血皮。

    几乎算得上是“无伤取胜”。

    正式比赛中，难得一见的稀有场面！

    人群顿时沸腾了！

    20票选手尤其兴奋，简直恨不得蹦到杨帆头顶上跳舞：“你不是很强吗？怎么打起来就这个水平？看不起女选手，结果被女选手堵在墙角一波带走！”

    这下，可轮到杨帆黑脸了。

    他显然难以相信，自己不但输了，还输得这样惨，坐在比赛的座位上，半天回不过神——直到工作人员上前来请他离开，不要干扰下一场比赛，他才猛的回过神，恶狠狠地瞪了苏缪一眼：

    “你等着！wait！and！see！”

    苏缪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

    但周围所有观众都注视着她，20票的眼神更是热切得像是看从天而降的大侠，苏缪于是不得不尽可能把脸板起来，摆出拽二八万的高手模样：

    “等就等，一个几乎被我无伤通关的手下败将，我还能怕你不成？——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可别怂。”说着举起手做了个秀肌肉的动作，故意学着杨帆破烂英文说，“I will give you some color to see see！”

    “这样等着，时间不会来不及吗？”晟皓宇问。

    他见杨帆一出场就夺走了苏缪的全部注意力，连中式英语都蹦出来了，颇不甘心。也担心苏缪和杨帆缠斗太久，错过了真正有价值的比赛。

    “放心吧，”苏缪胸有成竹地回答，“我心里有数。”顿了一下又微妙地笑了一下，“或者不如说，这才是目前最有效率的做法。”

    “哦？”晟皓宇将信将疑，“为什么？”

    苏缪沉默片刻，幽幽地叹了口气：“因为他是所有我认识的人当中，最擅长走捷径的。”

    说话间，杨帆已经行动起来——

    此时，比赛已经进入一个小时倒计时。

    真正的高手要么已经“上岸”进入奖金排行榜，要么看看没希望，就不玩了。

    再加上刚才他们这么一闹，更是连仅有的几个几十票的大户都被闹走了，场上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随便来玩玩的人，10票以上的都难找，更别说20票以上的“大户”了。

    就算有人想要挑战冠军，看看这七零八落的场面，再看看像是天堑一般的票差，多半也就放弃了。

    但杨帆不一样。

    他先是想直接花钱，向不想继续打的选手收购参赛票，发现高票的选手多半都有操守和坚持，只有随便玩玩的那些票数个位的路人们肯卖，单纯买票，没有办法提升获取票数的速度，便立刻更改方案。

    把手上的参赛票，分发给愿意合作的人。

    总共大概有七八个。

    让他们两两互相比赛。

    尽可能快的定输赢、攒票，然后全都来输给他。

    一顿操作猛如虎，不到10分钟，便又攒出了十多票来。

    然后——

    被苏缪一波带走。

    这一次，苏缪的“收割”速度比上次还要快，简直称不上是“比赛”，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

    杨帆甚至找不到一个还手的机会。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条像是蒸发一般，一大段一大段地消失，无能狂怒的胡乱拍着比赛的机器。

    “呵，”苏缪确认胜利，率先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样？服了吗？”

    “不服！NO！”杨帆咬牙切齿，“再来！”

    便又去攒票。

    晟皓宇看着觉得古怪：“这人怎么回事？连输两次，还都输得这么惨，为什么他还一副‘我只是失手，认真起来绝对能赢’的样子？——到底谁给他的自信？”

    苏缪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给的。”

    “哈？”

    “他这个人，自尊心特别高，求胜欲也重，玩游戏一输就不开心，何况是输给女朋友。但我又……确实比他厉害不少。”苏缪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所以还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尽量让着他一点。因为实力悬殊特别大，所以想要控分、控血都很容易，我就总是做出‘勉励挣扎、但还是输掉了’的样子，让他能赢得开心——现在看来，是演得太真也太频繁了，他可能打心眼里相信，自己的实力当真就是比我强不少吧……”

    晟皓宇简直被这操作震惊：“我看你倒比较像他男朋友……”

    苏缪愣了一下：“晟总，您这话说得就有点……刻板印象了吧？两个人在一起，互相谦让，不是应该的吗？”

    “互相谦让是应该的，可单方面的容忍就……何况人家也并不领情？”

    晟皓宇想到苏缪对杨帆那么好，就算已经是“过去式”，却还是酸得牙都要倒了，忍不住黑着脸讥讽起来。

    就像是为了证明晟总说得对，不等苏缪再开口，杨帆已经又攒好了参赛票，嗷嗷地冲过来。

    连输两次，杨帆再怎么膨胀自负，多少也意识到苏缪没有印象中的那么弱。

    不敢再像前两次那样掉以轻心。

    态度认真谨慎起来，选角色也小心翼翼，做好了一切准备，上场之前，还在掌心里吐了两口唾沫，用力地拍了拍手，一副破釜沉舟、志在必得的架势。

    然而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在硬实力的巨大差距面前，一切的挣扎都不过是徒劳——

    苏缪仍旧赢了。

    赢得又轻松、又迅速。

    比之前两次还要更快更果决。

    甚至没让杨帆做出任何一个有效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