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姚公子来了。”
郭娆歪在榻上,恹恹睁开了眼。
“知道了,你先带他到后花园,我马上就到。”
这位姚公子名姚真,出自书香世家长宁伯府,满腹诗书,文深雅致。去年春闱中还中了贡士,就等明年殿试,若一举得魁,前途不可限量。
那日园子里,大表哥一番为她撑腰的谈话,虽然令她感动,但有些事情,她自己心里明白。她与国公府的关联起源于母亲,但母亲已时日无多,待她一去,身边全是陌生人,这里于她还是一个陌生之地。
既是为了让母亲安心,也是为了自己考虑,早早将亲事订下,也算有了一种归属感。
她母亲从来提亲的人家中千挑万选,对比了家世,人品,样貌,等等,最后才看中了他,约在今日一见,若是双方都满意,这亲事就可以商定了。
郭娆没有喜欢过谁,所以嫁给谁都不在意,她对对方只有三点要求:一,家风清正,条件不错;二,对方性子沉稳有主见,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对对方不讨厌。
郭娆到达花园时,那姚真正背对着她站在晚风亭,看那挺然如松的背影,郭娆心中给他打了八分。
她走过去,试探问:“姚公子?”
姚真转过身,他长得确实如传闻中隽秀清朗,还有一股自带的书卷气息,只是望着她时,有几分拘谨腼腆,面上也有些发红。
“郭……郭姑娘……好。”
郭娆心中本有一些忐忑,见面前人这般,比她还紧张,不知怎的,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低眉一笑,心道,这人莫不是与世隔绝,读书读成了书呆子?竟比她一个女子还容易害羞。
郭娆挪近一步,歪着头不着痕迹打量了他一眼,姚真目光也不时地瞟向她,两人视线相接,姚真做了亏心事般慌忙撇开。
郭娆莞尔,对这实诚人印象又好了些。
曾经她父亲在世时,她活得自在,想要什么有什么,也曾期待过相知相许,山盟海誓的感情,但父亲死后,她知道,她不能任性了,因为没有人会惯着她。
如今对于自己的婚事,她一直很理智。
她没想过仗着国公府的背景去嫁个位高权重的王孙贵族,身份不匹配,外表再光鲜,谁知内里是不是折磨?
她也从未想过低嫁,即使一眼相中了谁,也不会冲动去嫁。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年轻的爱恋失去激情,便只剩油盐酱醋的磋磨了。她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没到走投无路,不想虐待自己,将自己的年轻消磨在无尽的农活粗杂里。
她要的不是一时快乐,而是一世顺遂,那些话本子里缠缠绵绵,你侬我侬的爱情,早已与她无关。
面前的姚真,非位高权重的贵族,也非贫苦寒酸的百姓,而是出自百年书香门第,家世底蕴深厚,背景却简单,这很符合她的要求。至于他的性子,如今她虽看不出他的沉稳,但他的单纯一览无遗,貌似对她还很有好感,这让郭娆觉得很容易掌控。
将来嫁过去,她会认真待他,竭尽所能在官路辅佐他,他背景不差,若用心几分,将来必会青云直上。届时她再请他到凤阳,为她平反父亲之事,这会比她一个弱女子独自在魏国公府孤军奋战强上百倍。
她可能做不到爱他,可人也不止有爱情,也可以有细水长流下的亲情,她会尽一个妻子的本分,不会让他感到相敬如冰。
他既对她有好感,那她就有把握让他在感情上获得幸福感。
他的一切都很好,郭娆想,他们现在是可以继续深入了解的。
看着面前颇为无措的少年,她笑着开了口:“这冬日后花园的梅花全开了,煞是好看,姚公子,咱们边赏梅边聊吧?”
见心心念念的姑娘眉眼弯弯看着他,姚真的心扑通扑通跳,哪里会拒绝,不住地点头。
……
“那日要杀你之人,你可找到了他们的下落?”柳玉廷看着面前的人,问。
“找到了。”季瑜声音淡淡。
“他们人呢?”
“杀了。”
柳玉廷惊讶:“全杀了?那太子那边如何交代?”为了找到那些人的藏身之处,当初他们可是花费了不少精力,好不容易抓到人,就要摸到蛛丝马迹,他却一句轻悄悄的杀了?
“我自有办法。”
柳玉廷静静看着面前的人一会儿,最后笑出了声,摇头无奈:“你既是有办法,那我也不说什么了。”
面前人是太子的表弟,就算他只是任性才杀了那些人,以太子对他的信任,也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再说,季瑜向来知道分寸,这次毫不犹豫动手,想必是真的触了他的逆鳞。
说起来,柳玉廷有些好奇,打趣道:“那晚他们给你下的毒,你是怎么解的?”
季瑜却似没听到他说话,停了步子,眼睛看着一处,眼神沉沉,唇抿得很紧。
柳玉廷发觉他的不对,止了步,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却见河池岸另一边的梅花林,有一男一女,两人似乎正在赏梅,有说有笑,远远看去倒也般配。他看了一会儿,认出那男子好像是长宁伯府的公子,至于女子……被花枝挡住了脸,虽不知是谁,但穿着一身浅色衣裙,站在落花缤纷间,看那袅娜身影,料也是个美人。
柳玉廷转头看季瑜,季瑜向来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从没见过季瑜露出过冷漠以外的表情,但这次,他好像在生气,面上藏着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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