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正和楚小远收拾东西, 徐管家弄好钟离钰,就来帮他们。
徐管家早年也是做惯了这些事情,收拾东西来又快又好, 有他帮忙,倒省了楚辞不少事。说真, 他还真不会缝被子。
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一名学子走了进来,复又退出去看看舍号,然后他再次走进来问道“敢问这位兄台,这些可是你家人他们今晚应是不住这里吧”
“不, 他们二人是蒙童馆学子,因为是我侄儿,故而与我在同一间学舍内。”
“稚童贪玩,若每日里吵闹不休,岂不是会影响我们学业山长难道也同意你这样胡作非为吗”
“这位兄台, 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吧,我和你过去换一间学舍, 然后我再将这间空位定下来, 这样就应该不会打扰了。”
如果只有他和楚小远二人,那么他肯定得向人保证楚小远不会大吵大闹, 但多了一个小少爷,两个孩子在一起难免会玩个游戏什么, 就不能太过肯定了。楚辞觉得, 还是就他们三人住好。
“哼, 有两个臭钱了不起啊”那学子哼了一声,然后去换对牌了。楚辞无奈笑笑,这事确实是他们思虑不周,不过没有想到是,有一日他竟然也会被人骂有钱了不起。好吧,有钱真可以为所欲为。
楚辞去到教员那里说明情况,教员表示要先请示山长才行,楚辞便又去请示孔山长。
孔山长这次倒是好说话,直接点头同意了。反正县学学舍挺多,偶尔也有实在和人相处不来学子单独住一间,他们不提倡此风,但真有困难求来了,也不会不同意就是了。
楚辞去交了钱,才算放下心来。今日下午蒙童馆便要举行开馆仪式,外面已经有人在催,徐管家纵使万般不舍,也要离开了。
他走之后,钟离钰坐在床上,眼泪要掉不掉,他偶尔扭头看看楚辞和楚小远,然后又飞快地转回来,自觉动作隐蔽,实则早被两人注意到了。
“咳咳,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楚辞说道。
“好我今天要吃一大碗饭。”楚小远附和道,今天忙了一早上,他早就饿了。
“钟离小友,你去不去”
钟离钰听到别人唤他钟离小友,先是害羞地笑了笑,然后又想起徐爷爷说话,要尊敬这位楚叔叔,便说“楚叔叔可以叫我钰儿。”
“那行,钰儿,小远,咱们去吃饭吧。”楚辞一手牵着一个,带上自己食盒,去到县学食堂。
食堂菜分甲乙丙三种。
甲菜是一荤两素加白米饭,二十五文一餐。乙菜是一荤一素加白米饭,二十文一餐。丙菜是两素加糙米饭,十二文一餐。
往日楚辞吃都是丙菜,其他两种实在太贵,他吃不起。而且就算是丙菜,油水也比家里多,偶尔还会用炼油之后剩下油渣炒菜给他们吃。
就于县学那些人就算交起束脩银子,也不是个个都是有钱人。跟楚辞一样吃丙菜,往往都是最后才来打饭,而且畏畏缩缩,生怕别人看见。
楚辞看了一下菜,然后询问两个小孩意见。钟离钰直接指着甲菜和乙菜里两个荤,表示想吃它们。楚小远看了看牌子上面价钱,然后坚定表示要吃丙菜。
最后,楚辞还是将食盒交出去打了三份甲菜过来。现在他们不差钱。
先不说从张文海家里结五十两,单说他题集,这几日就应该结钱出来了。他当时占比例是五分之一,是去除了一系列成本之后净利润。
这题集不可谓不火爆,即使卖少,三四千本应是有,楚辞猜测这一次至少能拿到一百两银子。
这个钱一到,家里就可以修房子了。刚好他和楚小远不在家,到时候让他娘和哥嫂去别人家先租个房子住一住,等房子起好了再回去。到那时,他们家小闺女应该也要出生了。
吃完了饭后,在房间里略坐了一会之后,楚辞就让两小背上布袋,送去蒙童馆等着。
蒙童馆距离科举班大概十几分钟路程,在西北角有一处小门将两地联通,平时一般不怎么打开,只有用餐才会打开半个时辰。
夜里也有宵禁,过了时辰不回来,就要记名字,超过三次者退学。像楚小远和钟离钰这种情况,就要在夫子和门房那里登记。
“小远,你在这里要好好听先生话,莫要胡闹,待傍晚时分我来接你们去吃饭。”楚辞蹲下来摸摸楚小远头,安慰道。这小子平日里一副小大人样,说到底虚岁也才八岁。
另一边眼巴巴看着地钟离钰低下了头,鼻子有些酸。他阿爹从来没有这样对他,他也没有叔叔,只有一个小舅舅,还是长得很凶那种,他好可怜。
楚辞觉得自己疏忽了,便要摸了摸钟离钰小脑袋,嘱咐道“钰儿,你好生跟着小远哥哥,待会你们俩也坐一块,楚叔叔等你们一下学就来接你们。”
“嗯楚叔叔我会听话”钟离钰仰起头朝楚辞甜甜地笑。
楚小远轻轻哼了一声,表示很鄙视这个马屁精。
看着两人进去,楚辞拿上自己东西去了先生那里。此刻科举班都还没有开班,要等县试这一年一度盛事完结了才行。
二月十五日,府试。
府试和院试原本是要去甘州府考,但因为日子离得近,距离又太远,曾经发生过赶考学子在途中被人劫杀事情。后来便决定了,府试和院试只派监考下去各县,改卷就集中在一处改,今年刚好轮到了在袁山县。
秀才试难度是府试最难,县试次之,院试最末。
这次袁山县参加府试除了这届取中五十人人之外,另还有二十几个上届只过了县试。其实这届只需要四十九人参加,因为县试案首府试必取,府试案首院试必取。
不过县试能取案首之人,自然希望自己府试和县试也能取得,到时候取小三元也能为自己秀才名头添光添彩。
一场下来,张文海不若上一场那么高兴,这次杂文题目他未曾做过,虽然写出来了,但总觉不如楚辞批改过。方晋阳倒像成竹在胸,眉目之间再无一点晦暗之色。
甘州府一共有七个县城,每个县城差不多都是七八十人参加府试,在这些人取前一百参加院试,再从中取五十人为秀才。竞争还是比较大,毕竟大家都过了县试关。
二月十七日放榜,每县县衙各贴一张。是由府试所有监考官聚集在一处批改然后取中。
这次张文海和方晋阳都挤在下面等了。榜文贴出来那一刻,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袁山县永安镇方晋阳为案首”有人看了大声叫起来,对于这次榜首能在袁山县,大家都挺高兴。
“方晋阳若我没有记错话,他上次县试明明是最后一位,为何这次能突然升至第一位”一个学子看后,满目愤懑,心里只觉得是有什么龌蹉事情在这里面。
“是啊,我也记得他是最后。”
“上次案首齐志高这次排在第六,那方晋阳几天之内为何进步能够那么大”
议论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人们嘴里叫唤着“科举不公”,使得原本沉浸在喜悦之中方晋阳有些不知所措。
张文海这次排在第三十二,虽然不如县试,但他心中也很满足了。方晋阳取得好成绩,他也替他高兴。忽然听见这么多讨伐他声音,张文海怒了。
“晋阳他唔唔。”张文海嘴巴被捂着,他看向不知从哪冒出来楚辞。楚辞这会面色严肃,他向张文海示意先不要说话,然后又让方晋阳跟着他一起走。
群情激愤之中,他们三人悄然离场。幸好大家都不太清楚方晋阳是何许人,不然话今天恐怕是要被口水喷死了。
行至一偏僻处,张文海终于能开口了“楚兄,你刚才为何要捂住我嘴巴,不让我为晋阳洗白冤屈”
“你现在说他们可听得进去到时候越解释越乱,说不定群情激愤之下,打起来也是不可避免。张兄你就算有诸葛孔明舌战群儒之能,那你可有吕奉先万夫不当之勇”楚辞先喝住他。
然后又说“那里可是县衙门口,这些书生如此喧哗,等下肯定会惊动他们,我们到时候在老父母面前陈述冤屈,岂不是更好何况,方兄也是县令大人亲取。”
他们大呼“不公”,大呼要去“哭孔庙”,这一行为本就是在质疑考官们判断力和挑战县令大人威信。
那边人越聚越多,甚至连县试没有取中都来了,说是科举不公,方晋阳占了位置致使他们落榜。
县衙里,大家本来都在休息,听衙差来报之后,县令首先不开心了。
“这些学子实在太不像话了聚众在公堂之外咆哮,现在还敢质疑考官,把闹得最凶先抓起来”
府城来监考大人们此刻都在,若是制不住他们,岂不是威名扫地况且他们还不是秀才,一介白身,抓就抓了。
“大人,此举不妥。若门外只是几个考生,我们还可以杀鸡儆猴。可是现在外面已有上百人聚集,若抓了闹事者,恐怕群情激愤之下做点不理智事情,到时候反而将事态扩大,难以处理。”
师爷立刻阻拦,他身家前程可是全部系在县令身上,一定不能让他犯错误。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