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这样说了之后,其他人会放心一点。可是除了那个小远脸上带点笑,其他人都还是愁眉苦脸的。
“小弟,你有事不要放在心里,大夫说闷在心里不好。”那个长得很老实的汉子说道,他们爹死的早,一大家子的重担的就落在他身上,以至于他的面向比同龄人看上去要老一点。
楚辞一愣,突然想起原主在受伤后已经说了无数句自己没事了,这话自然已经不能再安慰到他们了。
“是真的,我有点饿了,家里有吃的吗?”原主自从回家后,除了每日的药汤外几乎滴水不沾,更别提吃饭了,这也是让家人担心的一个原因。
现在听见他喊饿了,所有人都放下心来,知道饿了就好,想开了就好。毕竟那些都是命,人总不能和命争。
“有有有,我马上去叫你嫂子杀只鸡炖汤给你喝。”
“大哥不用了,我现在喝不了鸡汤,吃点粥就行了。”楚辞连忙叫住他。
“诶,我马上去。”楚大哥高兴地出门去了。
楚辞他娘看着楚大哥的背影,然后转头对楚辞说,“你哥嫂都是好的,你可要养好精神来,以后发达了提携他们一把。我老了,以后还是要你们两兄弟互相扶持的。小二啊,别和自己斗气了……”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这段时间家里一直愁云惨雾的,她一个妇人,又什么办法都没有,天天眼看着小二脸上的生机越来越少,她哭都不敢哭,生怕惹了晦气。
现在看见他慢慢精神起来,她这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楚辞坐起身,拍了拍她的背,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但是既然顶了这个身份,那么他绝对会负起这个责任。
……
从那天醒过来,已经三天了。
这三天里,楚辞积极吃药配合治疗,看着就好了许多,脸色也不再是那种苍白透着死气的感觉了。
他自己也感觉身上好像有些力气了,便想要出去看一看。
虽然从自己住的这间房已经能看出来了,他的家境不是很好,但是出了房门,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穷。
黄土建成的房子,能住人的一共有三间。他自己一间,哥哥嫂子一间,他娘和他小侄子一间。厨房在外面,只是一个用木头搭的小窝棚。院子倒是有,只不过是用树枝竹条将将围了一圈而已。
房子中间有个饭堂,正中间贴了一张泛黄的年画,上面支了一个木架子,原主爹的牌位就摆在上面,下面还有一个破旧缺了半边耳朵的香炉,里面插着一些燃尽的香。
一张八仙桌摆在饭堂中间,上面放了一叠咸菜,以及四碗粟米粥。这粥清可照人,里面根本就没多少的粟米。
楚辞想起他这几天吃的白米粥,心下五味杂陈。古代读书人地位高,在吃的上面竟然也分出了三六九等。
他走出门,发现他的小侄子正撅着屁股在一个草笼子前扒拉着什么,便喊了他一声,“小远,你在干什么?”
“小叔,”小远回过头,“我在摸鸡蛋呢,不过没摸着,这鸡好几天都没生蛋了。”他撅着嘴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奶奶和你爹娘去干什么了?”
“天晴抢玉米去了。”
楚辞了然,自他来的这几天,好像天天都是下雨,只今天放了晴。庄稼人看天吃饭,一天晴自然是要去干活的。
“那这饭是谁做的?”
“我呀,”小远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去年就会做饭,小叔你忘啦?”
楚辞张口结舌,他要怎么告诉小远,其实他小叔根本不知道他会做饭呢?
原主是个读书人,小时候还有点活泼性子,读了几年书之后就越发沉寂,基本上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对他来说,除读书之外的事都是俗事,他又怎么会去理家里的饭食是谁煮的呢?
“我生病太久,差点都忘了。”楚辞笑了笑,然后拖过一条小板凳坐下,“小远过来,我考考你,你知道小叔每天都做些什么吗?”
原主留给他的记忆基本上都和读书有关,他几乎没有看过他除了读书之外干的事。
“小叔读书呀。”
“就只读书吗?”
“是啊,他们都说小叔天天读书总有一天能做官,小叔,你怎么还没当上官呀?”小远问道。
楚辞默然,要是原主听到这句话估计要吐血三升。卷入舞弊这样的案子,即使后来洗刷冤屈,证明清白了,但还是会贴上一个识人不清的标签,仕途基本上就到头了。就算考中举人,也许一辈子都只是举人了。
“家里天天都吃这个吗?”楚辞指了指屋里的那几碗粟米粥,换了一个话题。
“中午和晚上吃干饭,小叔你饿了吗?我去把你的饭端出来吧。”不等楚辞回应,楚远就直接拐进那个厨房里,端出了一碗白米粥,还有一盘炒鸡蛋。
他把东西放在院子的大青石上,然后快速去里面搬了一条高凳子出来,把粥和炒鸡蛋放上去,又拿来一双干净的筷子,“小叔,你快吃吧。”
楚辞看着他小蜜蜂似的跑来跑去,看着他时眼神清明,连一点妒忌不快都没有。明明他才是家里最小的,却好似早就习惯了这种差别待遇。
“小远,你想和小叔吃一样的吗?”
小远摇了摇头,“小叔读书辛苦了,最近又生病了,当然要吃的好一点,我不馋嘴。”话是这样说,但是他的眼神却丝毫不敢朝凳子上的饭食看过去,生怕看了就挪不开眼睛。
多懂事的孩子呀!楚辞叹了口气,与他相比较,原主就有些不懂事了。家里这样的困境都是因为他造成的,他竟然选择一死了之,丝毫不去想能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他起身走进饭堂,将其中一个碗拿出来,将上面的汤水倒掉一些,然后把白米粥倒了一半下去搅和,又将另外半碗推给小远。
“你和小叔一起吃。”他把那盘只加了盐的炒鸡蛋也拨了一半过去。这鸡蛋估计是他娘买回来的,毕竟家里的鸡好几天都没生了,而他这几天天天都吃了蛋。
楚远咽了咽口水,“小叔,还是你吃吧……”
“小叔说的话也不听了吗?”楚辞把脸板起来,他用水缸里的水照过了,原主和他长得一样,他板着脸的时候学生都不敢吵,那么小远应该也是怕的。
“听的,”小远用力点头,然后端起碗用力扒饭,生怕吃慢了就被认为是不听话的小孩了。
见他吃了,楚辞才慢慢端起碗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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