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提学到来, 本应在三十日举行月考便推辞到了四月初五。
月考前几天,大家都在奋发图强,争取把先生讲内容全部再过一遍, 还有一些人传来小道消息,说是有这次月考小题, 只要一百文便可一观。
大家面上都嗤之以鼻,但却也没人去举报或是干什么。每次月考都有人出幺蛾子。能骗到大部分都是新生。
张文海做为一个萌新,几次跃跃欲试,都被众人拦了下来。
楚辞收拾好自己东西,准备再去找许先生, 他留了一句话给张文海。
“与其去买这小题,还不如去藏书楼看看有没有历年收录真题和答卷,说不定背一背这个还来得有用些。”
楚辞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张文海真去了,还被他找到一本范文书, 软磨硬泡地借了出来。
“兄为长,当尽兄之责, 教化幼弟, 使其明理”
楚辞坐在许家围墙下朗声念着自己写那篇文章。
之前他上去敲门,许征果然说到做到, 见楚辞又来,立刻让仆人挥舞扫把冲了出来, 欲将楚辞吓走。
看见楚辞落荒而逃后, 他得意大笑, 然后拿着一本书去了后院一处,那是他最喜欢地方。
他之所以喜欢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左右两边完全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无论是花草还是摆设,看起来都有迹可循,让待在里面许征心情十分舒适。
可他刚看不久,外面便隐隐有声音传来。这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许征精神渐渐被它吸引了,忍不住侧耳倾听,想要听清楚全部内容。
他拿着书,越靠越近,直到脚碰到围墙了,才反应过来。
这文笔虽还显稚嫩,但其中条理却十分清晰,偶尔还能让听者眼前一亮。可惜没有听全,不知他前面写是什么。
许征站在墙后,捋着胡须点了点头。而后,他脸黑了下来,外面声音不正是那个小滑头吗
楚辞正念得起劲,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头。
他一看,竟然是一个小纸团,里面写了四个大字,“狗屁不通”
狗屁不通楚辞笑了,真正狗屁不通东西,这老爷子绝对不会浪费笔墨来骂一通。想必是听了他文章心里痒痒,又拉不下面子来,便想将他羞走吧。
“谢老爷子赐教。罢了,我还是拿回去给我家先生看一看,我文章是否真毫无可取之处,若先生也这样说,我不如治回诗经好了。毕竟春秋大家都这样说了,他眼光必是极好,评价一定也很中肯。若不然,我干脆把这文章贴在外头,让大家都来看一看,也好让我死了这份心。”
墙里许征不怒反笑,这小子心可真是黑啊。
他这样一搞,外界人看了他文章和自己评价后,恐怕会让自己背上一个浪得虚名牌子。毕竟他文章可圈可点,自己却说他狗屁不通。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现在这点岁数年轻人就这么厉害了,他们这些老骨头,还不知可以再混多少时日了。
楚辞步子放得很慢,从后院围墙绕到前面大门用了好久时间。他一直等着老爷子出来拦他,可是始终没有人出来。
他有些无奈,看来老爷子也不吃这套啊。他当然是不可能去干刚才说那事,这样说只为了让老爷子看到他计谋罢了。
算了,道阻且长,还是再想办法吧。
楚辞朝大门处拱了拱手,然后转身便走。
“小子,站住,随我进来吧。”
楚辞放下笔,将写好文章吹了吹,然后拿起来,自己默默了几遍,才将它折好,放进怀里。
下午结课之后,他又抬脚往外走去。张文海眼疾手快,连忙拖住他。
“阔之兄,怎么了”楚辞问道。
“楚兄,你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结课就不见人呀大家都在说结社事呢,你要参加吗”张文海说道。
“结社”楚辞重复了一遍,然后想起了红楼梦里面,那群女孩子结桃花社,海棠社之类诗社。他摇摇头,说道“诗社我就不去了,你们若想参加,就自去吧。”
“可不只是诗社,里面也有学易,学礼,学书,治春秋也有几个。”楚辞听他这样说,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社,是五经社,不是那种专门作诗风雅社。
“原来如此,那这社什么时候开始”
见楚辞感兴趣,张文海忙说“就今天晚上,咱们这些人在翠微亭里,有晋阳和中行兄,还有甲班江淮,乙班骆应书等人。”
“行,那我今晚早点回来。”楚辞说着,又往外走。
昨天老爷子答应教他治春秋后,先是破口大骂了他一顿,说他诡计多端。而后又把他文章抢了过去,批评一无是处,在纸上用笔不知圈了多少处,涂乱七八糟。
最后,他沉着脸扔给楚辞一道题,让他回去后解一解,做一篇文章出来。
楚辞在狂风暴雨般批评下稳得一批,态度恭敬有加,面上更无一丝不耐或别情绪。
许征这样人就是为官场而生呀皮竟有这般厚。
吐槽完后,他又忍不住有些期待。若此子真走上朝堂,会是怎么样光景若让他做了御史台,估计朝中大臣个个都要黑脸了。
想着,他突然又笑了起来。
楚辞浑身一凛,心里寻思这老头莫不是被他整疯了,骂人骂都发笑了他还说明日带个不规则多面体过来逗逗他呢,现在想来还是先算了吧。
回到县学后,楚辞去门房那里确认了身份,方才进入。
楚小远和钟离钰已经睡觉了,这两孩子如今混也比较熟了,每次都是拿条子自己回来,也从不乱跑,可以说是很省心了。
楚辞给他们掖了掖被角,然后起身往外走。
现在天色不早了,不知那社还在不在他本来是打算早点回来,可是一不小心逗留晚了些。
到了翠微亭,方晋阳转头时刚好看见了他,远远就拱了一下手“楚兄来了”
“各位同窗,楚辞迟到了,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我就说楚兄不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他既然说了要来,那无论多晚他都会来”
张文海突然变得精神起来,明明刚才左等右等不见楚辞,人蔫就像是棵枯黄小草似,耷拉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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