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又道:“将军,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没准您把这件事情跟公主说了之后,她会越发开心呢!”
赵子喻狠狠拍了一下夜风的脑袋:“你这小子,越发没大没小了,什么话都敢说。”
夜风眨了眨眼睛:“小的也没说错什么啊!事情不就是这样。小的从前就看,你跟公主简直是郎才女貌,般配极了。你们感情一直这么好,现在又有夫人的书信,那以后还不是...”
赵子喻立刻打断了他;“虽然从小就有婚约。但就是指腹为婚,要认真说起来,也不算什么承诺。而且国主和王后把公主送进宫来的意思,咱们心里也清楚。”
“那也不一定。估计您马上就会成为大将军了,到时候你叱咤风云了。也能配得上公主。”
赵子喻沉吟片刻,说道:“但愿如此吧。”
或许是两个人聊天聊的太过投入,也根本没有发现从宫道那边走过来的萧若。直到人都走到眼前了,二人才发现。赵子喻反应快,马上拉着夜风行礼。
萧若依旧是面色淡淡的模样,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片刻,最后落在了赵子喻身上,启唇说道:“子喻将军,近来深得父皇关心,真是不错。”
赵子喻微微一愣,继而恭敬地回道:“六皇子谬赞了。微臣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而已。”
萧若俊眉一挑:“赵将军不必自抑。今后还是要多为父皇出力,如此,才可以得偿所愿。”
赵子喻是个聪明人,立刻就读出了萧若的意思。但他还是平静地说道:“多谢六皇子指教,微臣对陛下,一定精心竭力。”
萧若嘴角一挑,冷笑浮现在唇边,也不等二人继续说话,就率先离开了。
赵子喻却站在原地,眉头紧蹙了起来。
萧若是要给自己的母后贤妃请安,到了她住的文华宫。长日寂寂,宫里宫外都没有很多下人看守,一个守在大门口的仆人看到了萧若,立刻想进去通报,他却把手一挥,也不让人通传,自己走进去了。
贤妃也没有午睡,而是在殿内的宽榻上坐着绣东西。萧若恭敬地走上去行礼问安。贤妃抬起头,手里的活计也没停,只是说道:“若儿来了,坐吧。雪丹,上茶。”
萧若只在靠墙的一把圈椅上坐下。雪丹去端茶的空当,萧若看清了贤妃手里的东西,是一套护膝。但是那肯定不是给自己的。
果然,不出片刻,雪丹回来,把茶递给萧若的同时,说道:“六皇子,您看看,娘娘就连中午都不休息,听说十皇子前几天骑马的时候,腿磨破了一点,娘娘就担心的不得了,这几天做护膝,都快不眠不休了。”
萧若眉心微动,贤妃已经抬起头,责备雪丹:“雪丹,不快点下去伺候,还在这干嘛。”
贤妃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有点尴尬:“若儿,源儿年纪小,我多看顾他一些。你别放在心上。”
萧若恭敬地回答道:“母妃,我没有这个意思。不过说起来,源儿也有十五岁了吧。”
贤妃点头笑道:“是啊。也该考虑一下谈婚论嫁的事情了。源儿总是不定性,或许早点娶了个夫人,就好了。”
“那母妃可有人选?”
贤妃终于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说道:“暂时还没有。我也只是这么说。不过,我前几日看,那个洛国来的小公主沈千络,性格沉稳,容貌美丽,倒像是个好孩子。”
萧若脸上的笑意隐隐消失。但还是说道:“母妃对源儿,果然是思虑周全,事事都考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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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宫里午睡的沈千络却并不知道这些。她睡了午觉,歪身起来,外面的天已经渐渐阴了起来。沈千络被冷风吹了,披着一块宫纱披肩,问在一旁擦拭瓷器的江月:“现在什么时辰了?”
江月转头笑道:“公主,已经申时了。张太医早就来了,正在外面等着给您请平安脉呢!”
沈千络立刻整理了一下衣服,坐了下来说道:“快,快请进来。”
张青轩一进来,沈千络就把江月和落霞都叫出去守门了。赵青轩性格直接,一进来就把那包药渣展开,说道:“公主,那天您让我查的东西,我查出来了。”
沈千络立刻问道:“可有什么不妥吗?”
张青轩回道:“倒是没有什么不妥。微臣查验过这些药渣,这是安神补肾,活血去淤的药。不过这里面有一味海棠,微臣觉得很奇怪。”
沈千络道:“这海棠却是有活血化瘀之效,为何会奇怪?”
张青轩道:“单有海棠的确不奇怪。但是这药里面已经有川穹和三七,都是活血化瘀的良药,再加上这一味药,也太过多余了。”
沈千络垂头沉思片刻,抬起头,道:“那,这海棠加到姑母药里,可会影响她的身体?”
“那倒不会。但是药性繁多,相生相克都是寻常的事情。如果这人是有意在药里加了海棠,那在贵妃娘娘的其他饮食中,一定还有跟海棠相克的东西。”
沈千络垂头沉思了片刻,说道:“兰桂,你去姑母宫里,把她这几天的饮食,喝的茶水,用的点心,叫檀香全都记录下来交给我。”
兰桂离开之后。屋子里只剩下张青轩和沈千络。张青轩立在地上,看她低头扶额,好像很心烦的样子。他便问道:“公主,微臣自从认识您以来,就觉得您好像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每天都会想很多吗?”
沈千络这才回转过来,抬起头,尴尬地笑了一下:“不是本宫想要多想,只是人都动手害你了。要不还击,不就沦为俎上鱼肉了。”
“微臣听说,公主还不到十六岁,你可真不像是十六岁的女子。”
沈千络立刻回嘴:“难道赵太医您就像是二十岁的男子吗?”
张青轩忍不住笑了:“公主觉得我像是多少岁的?”
沈千络歪头,说道:“我看你像是十岁的。”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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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若独自回到府内。他从十五岁开始,就独自开府另住了。如今算算,已经有四年。上次到酒楼里找他的那位白先生,萧若留了下来。
以他这个聪明人的感觉,这个人以后可以帮他大忙。本来日日都要找他谈讲,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萧若直接到了书房,站在案前,提起笔想写几个字。但才写了半个就撂下了笔。实在没什么心情,就又出去,往花园里去了。
但是他实在是个没什么情调的人,不大的花园里面除了终年青翠的松柏,基本没有其他的花木,唯一的几株山茶和白芍药还是林书叫人栽种的。现在还没有道开花的季节,只有几株上面有些小小的花苞,看着让人觉得死气沉沉。
萧若举步上前,到那一小片松树林里面,去发现白先生正在那里下棋。
自从坐了自己的门客之后,白先生的衣衫和发须都整洁了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先生这局棋下的如何了?”萧若坐到了白先生对面,问道。
白先生没回答萧若的问题,反而问道:“六皇子去了宫里给您的母亲请安,怎么看上去心情还是不太好。”
萧若回道:“因为母妃跟我说了一件事。她说源儿已经年过弱冠,应该考虑娶亲的事情了。而且不日他还要封王,到时候能娶上一位身份贵重的王妃,对他在朝中是有莫大的助益。”
白先生敛了敛胡须,道:“可是若论长幼,贤妃娘娘应该先考虑您的终身大事。为何要先给十皇子说亲?”
萧若的手指在洁白如玉的棋子盘里轻抚了两下,道:“我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母妃从来都是如此。事事都以十弟为先。”
“老夫自然知道六皇子的心性,只是贤妃娘娘现在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萧若忽然抽出手,直视着白先生的眼睛:“洛国公主,沈千络。”
白先生没有说话。而是跟萧若对视起来。半晌,萧若才低下头。略带自嘲地笑了一下:“罢了,反正这件事情跟我也没有关系。”
白先生沉吟片刻,说道:“六皇子若是真的不在意,便不会跟老夫说这件事了。”
萧若没有说话。洁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他的睫毛却微微颤抖,好像落了一只蝴蝶。
白先生便继续道:“人很多时候,可以为一件事,一个人忍耐多年。但是却只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那个不愿意让他谦让的事或者人。一旦出现,从前所有的伪装和面具,都会被一并撕下,不分出成败,是永远不会收场的。六皇子,您说对吗?”
萧若淡淡一笑,道:“先生的话,一直如此高深莫测。如同山谷听琴,要是没有悟性,还真的不能领会先生话里的意思。”
“但是老夫相信,六皇子这样聪明的人,肯定会懂得我话里的意思。就像当初老夫看见千络公主,就觉得,她是皇后的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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