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遇见了庆王, 溶溶顿时道“慕尘在吗”
车外梁慕白道“堂妹不在, 只有庆王。”
既是庆王, 溶溶不便下车相见,太子自己下了马车。
庆王出门喜欢骑马,今日正在街上溜达, 见到梁慕白站在车外, 想着如今是亲戚,便下来打招呼, 这才知道太子也在。
“皇兄。”
太子朝他点头,“怎么晃悠到这边来了”兵部跟庆王府可不在一个方位。
“我本来就是个闲人, 随便走走。”庆王挠了挠头, 没好意思说今日慕尘妆盒里的胭脂用完了,他特意到城西的云香阁给她买秘制胭脂。
“等我回京, 给你找点事做。”太子道。
庆王奇道“皇兄要离京”他迅速看了一眼四周, 见有侍卫在,并无闲杂人等靠近,继续道“可是为着元初哥的事”
“嗯。”
庆王的笑意淡了几分,甚至有一点沮丧“皇兄待元初哥,真是亲如兄弟。”
太子听出他话里有话,但眼下事情紧急, 顾不上庆王这些小情绪了,“今日事情太多, 我得进去跟兵部的人商议今晚的事, 等回来再找你。”说罢, 他就跳上了马车。
挑开车帘,便见溶溶坐在里头,娥眉深蹙,很是担忧的模样,见到他,又迅速换成了笑脸。
“那我今儿可就直接走了。”
若是她没到兵部这边来,临行前他还会到侯府跟她道个别,既然遇到了,就不跑那一趟了。
“直接走”溶溶心里“突”了一下。这么说,这就是他从南诏回来前的最后一面了么
太子“嗯”了一声“一会儿我回趟东宫,跟老头子和元宝说一声。”
“知道了。”
没事的,他说了九月初五之前赶回来,肯定能赶回来。
上回去梁州两三月,自己不也好好过来了么
溶溶稳住心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
太子把她的情绪尽收眼底,他没有钻进马车,一直站在门口说话,生怕自己离她太近,就舍不得走了。
“上回你夸的那个敬事房小太监,我已经跟福全说了,过几天他就会把人提到东宫来。”
那日在敬事房重逢之后,溶溶心里就一直想着小路子的事,抽了空档对刘祯说,敬事房有个小太监很会踢毽子,要是能要到东宫来陪元宝就好了。
当时见他表情怪怪的没有吭声,以为他不乐意,没想到还是记下了。
“那小太监瞧着人不错,跟元宝很投缘,应当能当好差的。”
太子笑了笑,没有再搭她的话,低声道“我走了。”
这句话说得轻巧,落在溶溶耳朵里却重如千钧,压得她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幽幽看着他,朝他点了一下头。
太子放下车帘,转过身,状若无意地看了旁边的梁慕白一眼,对庆王道“帮我送你嫂子回府。”
“噢。”庆王本想再说些注意安全的话,太子已经信步走进了兵部衙门。
庆王这才觉得有些奇怪,嫂子不是有她二哥陪着吗青天白日的在京城大街上能出什么事不过是皇兄的吩咐,他自然要办。毕竟,他这么闲,送嫂子回家也算给他找了点事做。
“堂兄,你们是回侯府还是去别的地方”庆王牵着马问。
梁慕白一直站在旁边,自然听到了太子的话,他神色略显嘲讽,“回侯府,有劳王爷了。”
庆王因着跟梁慕尘感情日笃,如今都是随着梁慕尘称呼亲戚,对梁慕白而言,庆王可以这样,他却不好托大以堂兄自居,是以仍是王爷称呼。
他朝庆王拱了拱手,进了马车。
“好。”庆王上了马,跟着马车一路往侯府去。
因着太子说今晚就要离京,溶溶心里憋闷得慌,一路同梁慕白无话。
兵部和侯府都在京城的内城,向来治安清明,确实没什么好护送的。一行人顺顺当当的到了侯府门口,庆王等着溶溶下了马车,上前行礼“嫂子。”
溶溶先前听到了刘祯在外头说的话,见庆王这样,心中的愁思稍散,红着脸道“王爷千万别跟着他瞎闹。”
“怎么是瞎闹呢,嫂子跟皇兄婚事已定,那就是准嫂子,叫声嫂子没错。”
溶溶从前没怎么跟庆王打过交道,印象里是个说话温和言笑晏晏的贵公子,有时候听到慕尘在闺中抱怨他无赖还有些好奇他会怎么无赖,此时听得庆王口齿伶俐,顿时信了。
到底是刘祯的弟弟,嘴上功夫绝不会输人。
“今日有劳王爷了。”梁慕白上前替她解围,“若是得空,进去喝一盏茶再走”
“谢堂兄美意,我还得回王府吃饭呢”
见庆王要走,溶溶忽然想起了什么,“王爷稍等,我有个东西要给慕尘,烦请王爷转交给她。”
“好啊。”庆王欣然应下。
溶溶吩咐了几句,没多时,琉璃就捧着欢喜记的样书出来了,外头拿一层绸子包着。
她接过再递给庆王“这是我闲暇时写的话本子,慕尘若是得空,请她帮我瞧瞧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话本子”庆王微微有些讶异,愣着愣着忽然就笑了,“有点意思。”
溶溶见他笑得有些怪异,以为高门闺秀矜持,不会看这些东西,“王爷是不是不喜欢慕尘看这些”
庆王赶忙摇头“嫂子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有点意外,没想到嫂子还会写话本子。”
他打开绸子,端详了一眼,“下回嫂子若是还出了别的话本,也送我一本。”
庆王的脸上还有几分青涩的少年气,说起话来显得格外真诚,溶溶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嫂子,我回去啦。”庆王收好书,便上了马,朝梁慕白和溶溶拱了拱手,径自打马离去。
庆王府跟威远侯府不在一个方向,行了一炷香后方才到。
下了马,门房上前笑道“爷可算回来了,侧妃娘娘等着爷用午膳,都遣丫鬟来府门前问三四回了。”
“知道了。”庆王跨步进府,直奔寒霜居而去。
梁慕尘正坐在寒霜居里百无聊赖,一则不知道庆王为何这么晚还没回来,二则等了这么久,自己也有些饿了。
等到院子里有人通传说王爷回来了,她没出去迎接。
买个胭脂而已,竟然去了那么久
庆王进门,自然瞧出她的不悦,先掏出胭脂放在桌上,这才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饿了你就自己先吃,谁叫你傻等着”
“特意叫厨房给你做了猪肚鸡,自是要等你吃。说吧,是不是在云香阁碰着什么漂亮姑娘,步子挪不动了”
“确实遇见了漂亮姑娘。”庆王嘻嘻一笑,“还不是一般的漂亮,忍不住上去说了会儿话。”
梁慕尘被他一噎,闷声道“那你喜欢就娶回来呗。”
“娶不了,已经被皇兄霸占了。”
梁慕尘这才回过味来,狠狠拍了他一下“你遇着溶溶姐姐了”
“嗯,遇到皇兄和她,还有你堂兄了,皇兄让我送他们回府,所以耽搁了时间。”
听到他在解释,梁慕尘这才饶过了他,吩咐夏草摆饭。
厨房那边早就把菜准备好了,一传话,很快就上了菜,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自从她跟庆王一块儿“看书”没几日,庆王就把王府厨房原来的人撵了大半出去,叫她添人进去。
出嫁的时候,家里给的陪房多,厨子厨娘好几个,立马就给补上去了。如今都是自己人在做饭,想吃什么方便得很。
因着延误了用膳的时辰,两人都有些饥肠辘辘,顾不上说话就专心吃饭,等到用过了膳,想起方才埋头苦吃的情景一齐笑了起来。
“对了,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梁慕尘笑问。
“一本书。”
听到书,梁慕尘的脸顿时红了。“书”对他们俩来说可不是寻常东西,那本书,庆王时常都要翻出来,搅得她一夜睡不好。
“大白天的,王爷好没正经。”梁慕尘红着脸恼道。
马上就是要午睡的时辰,庆王好端端的要拿本书出来,瞧着就是不打算好好睡了。
庆王伸手刮了她的脸颊,“我拿的可是正经书,也不知道谁没正经的大白天想那档子事。”
“什么正经书”
“嫂子写了个话本子,说想请你掌眼,”庆王说完,压低了声音,“你要是想先看不正经的书,爷也由着你。”
察觉到他的手不规矩,梁慕尘知道他兴致起来了就很难平息,使劲儿拍了他一下,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子“溶溶姐姐的书呢拿给我。”
庆王被她拍得吃痛,乖乖听话把书拿了出来。
“溶溶姐姐真厉害,居然还会写话本子。”梁慕尘粗粗翻看了起来,随口道,“前儿她还跟我说大婚之前要跟太子殿下避嫌,连东宫都不去了,怎么今日叫你在大街上撞见了他们”
庆王淡淡道“静宁侯世子在南诏出了事,嫂子心里着急赶着去找皇兄商议,就在兵部外头等着他。”
听到庆王的声音一下子凉了不少,梁慕尘停下翻书的手,抬眼看向他,想了想,道“姐姐从前在静宁侯府做过事,想来跟世子有些情义。”
她探究地看向庆王。
溶溶和静宁侯世子,两个人看起来都跟庆王没什么瓜葛,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消沉了起来。
庆王见梁慕尘关切地看着自己,笑了笑,垂头道“皇兄说要亲自去南诏把元初哥找回来。”
“是溶溶姐姐求太子殿下去找的吗”梁慕尘有些好奇。
若是如此,溶溶姐姐跟静宁侯世子也太亲近了些,难道太子殿下不吃味么
庆王摇头“你久不在京中,不知道皇兄跟元初哥的感情,跟他们比起来,他们俩是真兄弟,我们这些亲兄弟只能算是泛泛之交。”
梁慕尘从前听说过东宫和静宁侯府关系亲近,如今听着庆王这么说,方才知静宁侯府跟东宫并不是简单的依附关系,静宁侯世子跟太子殿下竟是至交好友。
瞧出庆王是在意此事,于是她道“那三位王爷跟太子殿下或许如此,但爷是太子殿下的嫡亲弟弟,定是不同的。”
“你不知道皇兄跟元初哥的情分。当初母后身体有恙,国师指点皇兄代母修行化解,那个时候陪着皇兄在大相国寺修行的人就是元初哥。十年,整整十年,他们俩在大相国寺一块儿念书,一块儿练武,这其中的情分,别说是我了,连母后比起来都有所不及。从前皇兄的宠妾,就是元宝的亲娘出事,皇兄不肯跟我们说一句话,只有元初哥能靠近他说上几句。”
“如此说来,的确是情谊深厚,难怪太子殿下会亲自南诏救人。”梁慕尘一边说,一边觑着庆王神色,看着他的表情有一点心疼,站起身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来日方长,往后有的是机会相处。”
庆王的脸正好倚在她的胸口,感受到她的温暖和柔软,使劲儿往里凑了凑,心情稍稍缓解。
梁慕尘轻呼出声,脑子里却一直在琢磨庆王方才的话,想到了什么,想说,却被他作弄得声音断断续续。
“要不,要不,爷、爷跟、太子,一起、一起去南诏。”
庆王猛然止住动静,“你说什么”
梁慕尘平缓了气息,坐到他怀里“要不然,爷这次跟着太子殿下一块儿去南诏救静宁侯世子。”
“我皇兄能答应吗”
“为什么不答应我爹说了,王爷的身手就算在控鹤卫中也能称得上数一数二,去了肯定能帮上忙。”
这几句话宛若电光火石一般点醒了庆王,是呀,他可以陪皇兄去南诏。
他抱着梁慕尘,狠狠亲了一口。
“慕尘,你真好,还好有你,还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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