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一看，来人还不少，王大山和王黑子的爸王田，还有王家兄弟都来了。
“都吃了没？没吃就在我家吃点再走。”
几个人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们都在家里吃过了。”
七八个人拥着两个伤残出了门，王老三也想跟着去结果被兄弟们轰回家补觉了，有人问外头那个死了的怎么办，众人商量一下决定把死的那个也拖去，省的污染村里的风水。
他们走后，围聚的村民各自散开，揪住自家还想往外撒欢的皮猴子的耳朵，一边训斥一边往家走。
狗蛋奔向小伙伴的步伐也被他奶无情的截住了，不过，伍福却跟着他一起回了王家，王秋红不赞同的看了老刘一眼，怎么不拦着啊，刚出事心还这么大。
杂物房被收拾出来当王建军的卧室，狗蛋昨天就是在这里睡的，这屋许久没人气，王秋红用他的童子身烘一烘屋子。
王秋妮看见伍福来了眼睛一亮，她们俩年纪相仿，秋妮单方面很喜欢这个给过她糖吃的好朋友。
伍福并没有注意到对方发来的友谊电波，她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没什么印象，狗蛋把她拉到小屋轻声说道: “这儿人多眼杂可没法说跟那个有关的事。”
“不是专门找你说话的，老刘已经不能再信任了，继续和他相处我怕有危险，先来这里避一避。”
王狗蛋表情凝重起来，正要问为何时，屋外响起王秋红的声音，“狗蛋你跟阿福在里头吗？”
“在呢，咋了？”狗蛋一惊赶紧应声，然后和伍福一起出去看看有什么事。
“阿福今天中午你就在这儿吃晌午饭吧，你爸刚才追着也去押拐子了，中午没人给做饭。”
“知道了，谢谢奶奶。”伍福面上乖巧道谢，袖子里的拳头捏到的发红。
“谢啥呀，玩儿去吧！”
回到屋里狗蛋问道: “老刘跟那个刀疤脸到底怎么回事，有仇吗？”
嗯，伍福点点头，趴到他耳边轻声说起昨晚的事……
这边，王秋红回屋的路上被田小禾给叫住了，她停下脚步问道“咋了老二家的”
田小禾嗫嚅了半天小声的说“妈，我有点正事想跟你商量，咱去我那屋说行不”
“成啊”王秋红一转身跟着去了老二屋里，心里满是好奇，到底是啥事让二媳妇这两天老是心不在焉的。
进屋后田小禾殷勤的给婆婆搬来一个板凳，然后关好屋门将老大媳妇窥视的目光隔绝在外。她这才走到王秋红跟前底气不足的说“妈，能不能，借我点钱”
“借钱你借钱干啥？”王秋红很是疑惑，最近家里好像没有正经用钱的地方啊。
“我，我弟弟要结婚，女方那边要五十块彩礼钱，家里没那么多，想借点。”
亲家办喜事借钱，这个倒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
“五十块钱彩礼！哪家的姑娘要的这么大你娘家那边就没有还价”王秋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凤溪山附近几个村里三十块彩礼就顶了天了，五十块怎么可能！
“商量了，女方不同意非要五十，不然不嫁。”
“借多少”
“三十块钱。”田小禾满脸尴尬的说。
王秋红瞪大眼睛看着田小禾，三十块！还真要的出口，家里现在满共也就攒了不到二百，其中至少一半都是老五的工资，这钱是老五的娶媳妇钱不能动。再去掉老大老三老四三家的份额
还剩下……
王秋红脑子里算盘拨的啪啦响，半晌她给出了最多能出的钱数，“三十借不了，家里没那么多钱，最多只能借十五。”
田小禾沉默不语，她想着昨天老五当众塞给婆婆的那沓子钱和票，看起来可不少，再加上家里劳动力多，这么些年难道就没攒钱？
“妈，十五太少了吧，能不能再加点”她试探的问道。
“加不了，就这么多。”王秋红直接拒绝后想到老二媳妇平日里也是勤快老实的人，她又对其解释道，“不是妈吝啬，家里存的钱一半是老五的工资，他还没结婚呢我得给他存老婆本，剩下的老大老三和老四的那份我也不能动，十块是你们两口子的那份，五块是我自个添上的。你要是嫌少就去问问老大他们，愿不愿意借出自己的那份，只要他们愿意我就没意见。”
说罢她站起身出去了。
田小禾在屋里沉下来脸来，干活时说是一家人，一谈钱就分的这么清楚，亏她还给王家生了一个男娃娃！
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王家几个兄弟还没回来，饭桌上的人觉得这顿饭吃的格外松快舒心。唯独田小禾有些心不在焉，王秋红看见了也当没看到。
吃完饭，老三媳妇和老四媳妇一块洗着碗，看见田小禾进来了两人不禁有些疑惑，二嫂来干嘛？又不用她洗碗。
田小禾看见两人疑惑的表情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我来帮忙一块洗吧。”
“不用了二嫂，你去歇着吧，今天是你和大嫂做的饭，哪儿还能再让你洗碗啊。”老四媳妇笑着拒绝，老三媳妇也跟着附和“是啊二嫂，今天碗还少真不用。”
即使她们这么说，田小禾还是走过来沾湿了手蹲下洗碗。
老三和老四媳妇有点懵，今天二嫂咋这么殷勤啊，往常都是各干各的，怎么突然就抢着干活了。
三个人很快就把灶房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两个人擦干净手后就要回屋休息了，抬起脚要走的时候田小禾叫住了她们。
“二嫂，还有啥事儿”老四媳妇问道，心里嘀咕着该不会是有啥重活要她帮忙吧。
“确实是有点事想让你们帮帮忙。”田小禾不好意思的说。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道，果然来了。
“我娘家弟弟要结婚，彩礼有些不趁手，能不能借点钱？”
老三媳妇有点摸不着头脑，“二嫂，咱家里的钱都是妈管的，你找我们也没用啊。”
老四媳妇没说话，但她的表情也是这么个意思。
“我跟妈说了，她说只能借十五块是我们的那份，再多就要问你们的意思了。”
“十五块还少吗二嫂，你弟弟结婚要借多少啊？”老四媳妇惊讶的叫出来。
“借三十块，彩礼要五十，我弟弟年纪大了娶个媳妇不容易，女方少五十不嫁，我娘家也是没办法。”田小禾满脸期待的看着两个弟妹，毕竟她们平时相处的不错。
“老天爷爷，你弟弟娶的是天上的仙女吗？十里八村都没这个价呀！”老四媳妇心里有点酸，她嫁过来时彩礼也就二十块。
“二嫂，咱妈借十五不少了，我们的那份得给秋妮攒着过两年供她上学呢。”老三媳妇直接开口断了她的念想，孩子上学费钱着呢。
田小禾的笑脸僵住了，她没想到拒绝的这么利落的是老三媳妇，给秋妮攒钱上学这个借口也太敷衍了吧，女孩子上什么学，家里头一个上学的应该是狗蛋！
老四媳妇也不相信这个理由，她认为是三嫂不想借，正好她也不想借，十五都不够还想借三十，疯了吧，再说，老田家三个女儿，亲戚啥的也不少，每家少借点照样能凑够，借谁不是借啊，自家的钱又没镶金。
田小禾听见老四媳妇也找了个烂理由拒绝借钱的时候，她的心都凉了，十五块钱看清楚了家人的真面目，亏她平常巴心巴肺的对待他们，比如……算了不说了。
下午，田小禾拿着十五块钱匆匆回了娘家。
田家此时也很热闹，田小禾会进门时正好听见她老娘的叫骂声，“叫你们拿钱给大宝娶媳妇比杀了你们还难，老娘白养了你们这么多年，现在嫁人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谁家弟弟娶媳妇姐姐不拿钱的黑心烂肺的东西，只顾着你们的好日子，早知道是这么个玩意就该把你们摁着尿桶里溺死，谁不出钱害的大宝娶不了媳妇，我就吊死在谁家门口，搅得你们鸡犬不宁。”
田大宝坐在板凳上面露得意之色，翘起二郎腿像是听小曲儿似得晃了晃脑袋，听着田老娘的骂声心里舒坦极了，活该，叫你们不给我凑钱娶媳妇。
视线一晃到院里，他看见了三姐田小禾进来了，田大宝赶紧出声，“妈，你别嚷嚷了，我三姐来了。”
这一句话像掐断了田老娘的喉咙似得让她立马哑了声，看见她三闺女进屋了才又接上了声音，“呦，小禾来了，快来坐着歇歇，我去给你弄点水喝。”说着就去厨房舀水。
田小禾进屋一看，她两个姐姐满脸泪痕一人顶着一个巴掌印，站在屋里半点不敢动弹。
田老娘端了一碗凉水出来，满脸笑容的拉着她坐下，田小禾的心被一碗水和慈爱的笑容暖热了。果然，亲妈和婆婆就是不一样。
“妈，大姐二姐错了什么，你怎么又打又骂”
“哼！别提这俩白眼狼，我把她们俩养这么大，到头来儿子结婚一个回头钱都看不到，还腆着脸来说没钱。”田老娘狠狠剜了一眼两个女儿。
田大姐和田二姐心里苦涩的要命，她们夫家都不富余，嫁人时田老娘光收彩礼不给嫁妆，结完婚后时不时就问她们要养老费要粮食，家底早就被刮光了，这会儿哪还掏的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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