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子的话, 是有的……”还挺光明正大的,起码南院的奴才都看到了……明心心中一惊, 说着说着已经有些反应过来。
跟明谨二人对视了一眼,俱都沉默了下来。
“她一直都挺聪明的。”松格里低垂着眼眸似笑非笑的夸赞了一句。
可不是聪明么, 怀孕了谁都不知道, 直到四爷出征回来在家宴上才晕倒发作了出来, 还是营养不良晕倒的,让四爷以为她苛待了府中的女眷, 更不许她沾女眷的边儿。
可惜就算是心思算尽, 也没能生出个健康的孩子, 九个月不到就生了个病怏怏的女孩儿,遭了算计还不知道, 姑且算一个聪明的蠢人。
倒是让李氏在她这里请安的时候, 对着武氏好一顿嘲讽, 转过头去就跟四爷吹枕边风,说自己谋害子嗣。
四爷未必就信了, 可相信她照顾不好后院是有的, 后面无论自己做什么都开始不顺利,底下的人也大都阳奉阴违,自己在后院愈发艰难。
这一次,她怎么能给人机会说她不贤呢?她当然要贤惠,还要大张旗鼓的贤惠,一个女孩儿罢了,反正李氏那个蠢货还养着一个大格格, 倒是不担心格格更多。
“叫太医明天给所有后院女眷诊平安脉,出来结果后不必瞒着,派外院的钉子盯好了武氏那里,所有的算计都给我拦下来,但是武氏有什么反应,不必拦着。”松格里懒懒地斜躺回去,拿起书前吩咐明心。
她并不喜欢对孩子动手,也不喜欢对孩子动手的阴谋诡计,可是若武氏自己能折腾,她不管,只要四爷回来前这个孩子好好的呆在她肚子里就成了。
“是,奴婢这就去跟李公公说。”明心温柔的点点头应下来,扭身掀开帘子出去了。
弘晖吃完了奶已经又睡着了,盯着奶娘小心翼翼把他放回软榻边上的摇篮床里,松格里才心无旁骛的看起书来。
第二天来的太医正是在四爷府驻守了一个月的陈太医,他本身就是专攻妇儿科的,给后院女眷诊平安脉是做惯了的,因此很轻松就诊断出了武氏已经有月余的身孕。
“太医说武格格身子骨不错,怀相也好,正常饮食避开忌讳即可。”明心在正院给松格里汇报的时候,第一次觉得自家主子除了御下有方外,还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自此更加忠心。
也不是说以前就不忠心,只是当一天和尚就得吃一天斋,她比不上明微能言会道,实际上却是比明微聪慧的,自是知道除了忠心于松格里以外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毕竟她全家的命都握在乌拉那拉府手里,再说除了四爷,府里头也就松格里最大,她总不至于舍大选小,但这也只是形势使然。
在她看来,有时候主子实在是情商太低,好好的局面硬生生被她弄成了男主子不喜,下面人蹦跶,还让自己受了那么多委屈。
所以她除了做好自己的本分以外,从来没想过主动去做些什么,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主子的聪慧和远见卓识远在她看到的范围之外。
那曾经主子做的那些事情……也未必是情商低,许是有她自己的考量。
所以说脑子聪明的人就爱多想,明心思前想后,彻底被松格里轻描淡写的一系列安排折服,自此才心甘情愿忠心于主子,比以前主动了不少。
按下明心的思绪不讲,后院里的女眷很快就知道了武氏有孕的消息,侍妾就不用说了,乌雅氏硬生生撕坏了好几块帕子。
“贱人,说什么守望相助,怀孕了竟还瞒的这么紧!”乌雅氏简直是要恨出血来,明明她比武氏承宠的时候更多,却是武氏先开花结果,这让一向因身份特殊,觉得高人一等的乌雅氏如何能接受。
“梨花,你让人给乌雅府传消息,告诉我阿玛府里的情况……跟我阿玛说不必让娘娘知晓。”乌雅氏恨恨的发泄了好一会儿才跟自己身边的丫头吩咐。
梨花和枣花虽然是常嬷嬷带过来分给她的,可凭着乌雅氏在内务府的势力,送几个丫头进来算什么,梨花和枣花都是乌雅府早就调-教好的丫头,远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单纯。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梨花静静服了服身,转身出了屋子。
“哼!有本事怀,可未必有本事能生!”已经坐了一个月月子的李氏反倒是没那么愤慨。
李氏本身就不是多聪明的人,但是蠢人有蠢福,完全是因为蠢人大都有着弱兽般的直觉,以前她嚣张跋扈,无非是被四爷宠爱有加又惯大了野心。
现在她未必就放下了嚣张和野心,只是她很清楚,自己怀孕期间一再让四爷训斥,弘昐又因为她的气性身子骨弱到极点,刚生完孩子哭闹着让四爷进来的时候,四爷不经意间冷利的眼神把她吓着了。
她现在除了想着怎么养好弘昐,完全没有其他的想法,在她看来,只有养好了弘昐,等四爷回来以后把四爷的心哄回来,她才有肆意的本钱。
现在嘛……四爷又不在,她还在月子里,闹个什么劲儿。
再说,福晋生了,她也生了,就算她再受宠,没见识过现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普遍,作为一个小妾,她的重点从来不是防止别人怀孩子,而是如何想办法让别人的孩子生不下来,活不下去,让自己的孩子稳稳当当,这也是沈宅后院大多数女子的想法。
所以,虽然酸还是酸的,已经有一子一女的李氏却完全不像乌雅氏那般生气。
“耗子出洞了?”松格里挑着眉头看着明言,明言点点头。
“让钉子和咱们的人都盯好了,别出了差漏。”松格里笑得开怀,乌雅氏果然还是像上辈子一样,自诩聪明,实际上蠢到家,连武氏和李氏都赶不上,不得不说这也算是内务府世家普遍的悲哀。
他们就看不清楚,奴才就是奴才,想往上爬,可以。但是想当主子的家,那纯属寿星公上吊,嫌自个儿活得太惬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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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在蒙蒙细雨中,同样的春色,空气中却放佛飘荡着一丝哀愁。
这样的时节里,多少有兵丁在战场的人家都开始惦念着远在千里的儿郎们,谁也不知道有多少将士魂断战场。
从远方传回来的都是捷报,只是谁都知道无论胜仗还是败仗,都是要死人的,无非就是死的人多还是少的问题。
所以即使风渐渐大起来,细雨倾斜浇灌在大地上,打在脸颊上有了几分锐利,人们还是纷纷走出家门,进入寺庙,虔诚的上一柱香,不求大富大贵,只给自家的儿郎乞一个平安归来。
远在神木县的四爷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多一个子嗣,毕竟武氏所出的格格连一周岁都没过就殁了,又过了那么多年,他实在是记不起来。
这会子他正在帐篷里跟户部尚书和侍郎一起商量接下来的粮草行程,他们在部队的大后方。
康熙已经在去定边的路上,他们马上也要启程前往定边。
噶尔丹的大儿子塞卜腾巴尔珠已经被抓住,刚刚派人遣送京城,交由理藩院拘禁。
等收到松格里家书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中了。即使得知自己又将要多一个子嗣,四爷心情也说不上好。
营中虚报兵数,冒领钱粮,陕西尤其厉害,万岁爷召集众随军皇子和川陕总督及文物官员,发了一通大火,很是处置了一批官员,对看管钱粮事物的四爷和户部尚书也多有训斥。
四爷虽然有二十年的经验,可是他毕竟年龄还小,现在根本接触不到核心的职位和消息,冒领钱粮的事情是他根据姑且算是前世的记忆,派人捅出去的,只是他却没办法把自己摘出去。
受了一顿训斥,他只觉得心中憋闷异常,迁怒是没法迁怒的,毕竟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实在是看不得辛辛苦苦拿命拼博的将士们因为那些贪官污吏和不负责任的将领,拼死拼活还得不到自己应有的待遇。
因噶尔丹被蒙古众部落排斥,不必动用大兵征讨,康熙便命昭武将军马思哈选精兵二千进击。
后又命孙思克、博霁两部斩驻甘州,由阿南达及提督李林隆率兵二千前往搜剿。
等松格里收到四爷家书的时候,噶尔丹败死的消息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根据家书上所说,再有大概半月左右,大部队即可抵达京城。
她没多加理会,因为这会子她正笑吟吟的来给她请安的三个女人,心情舒畅的不得了。
她为武氏挡下了不下三次的阴谋诡计,可是都没瞒着武氏,因此虽知道有四爷的人在护着自己,可武氏还是忍不住害怕。
吃不敢吃,喝不敢喝,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已经把自己的脸色折腾的除了惊惶难看,再无别的形容词。
乌雅氏虽然一直没能完成自己的算计,可看着武氏脸色难看的程度,倒是没钻牛角尖。
对着松格里她一直是恭敬有加,并不曾闹别的幺蛾子,毕竟她也知道这会子府里谁最大,可是有些人不知道。
所以现下,她正津津有味的看着脸色铁青,浑身颤抖的李氏,心里嘲笑了不知道多少次。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情节设置的原因,日期跟历史上并不相同,三十六年是有闰三月的,但是因为要推动情节,这里没有闰三月~别太考据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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