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相泽说得很慷慨，然而等到了学校食堂他才发现：被午夜强迫系上小黄鸭的IC卡被他落到了办公室。
而IC卡相当于是雄英的校园一卡通，学校里的一切花销诸如饮食、娱乐、洗浴等都是通过IC卡来扣除的。
换言之，相泽消太难得邀请学生吃饭的承诺可能要泡汤了。
事到如今，相泽消太也说不出自己的心情，到底是该因为不用被学生看见幼稚的小黄鸭而松口气，还是该为做不到答应学生的事情而担忧。
他瞥了一眼美爱，少女低头垂眸，金色的睫羽薄如蝉翼，轻轻发颤，这般样子很是乖巧。
小女孩可爱是可爱，就是太较真了，搞得要是他爽约就成了罪无可赦之人。相泽慵懒眯眯眼，他可不想被冠上这样的名号。
而对这一切，美爱一无所知，不过见相泽消太放慢脚步，她也跟着减速，相泽拐弯，她也跟着拐弯。两人就这么慢腾腾地绕着并不大的雄英食堂走了差不多半个钟。
因为两人在学校还算出名的缘故，有熟识的人——通常是认识相泽消太的人打趣他，笑说他千年老树难得开花，也有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午夜给相泽的占卜结果，笑嘻嘻称赞午夜学有所成，相泽艳福不浅。
相泽依旧是那副慵懒、半耷拉着眼皮的样子，美爱却已经先羞红了脸。相泽见状居然还跟着开玩笑说，是啊、羡慕吧诸如此类的话。
“……相泽老师！你在说什么啊？！”到底性情温和，就算憋了一肚子气美爱也等到熟识的人走了才开始不满抱怨。
相泽消太瞥了她一眼，似乎是觉得她在大惊小怪，“哦。那个啊，不这样说他们是不会走的。再说大家只是开玩笑而已，没有人会当真。”
顿了顿，他上下打量一眼美爱，露出颓废至极的笑容：“我是说，追求合理的成年人不会当真。”
“你这种小女孩当然不算了。”他补充道。
美爱觉得他这种简直称得上年龄歧视了，她别过脸游移视线，故意不看相泽，赌气一般说。
“我这种小女孩当然没什么了不起的！”
相泽消太无动于衷，没一会儿美爱就憋不住了。她其实从心里很想和相泽消太打好关系，但相泽的一举一动要么过于平淡要么过于气人，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鬼使神差的，她开口直接说：“相泽老师现在是什么心情呢？开心、烦躁还是无聊？”
她又接着说下去，只是声音越来越低：“我其实超感激相泽老师。但我总是困惑于该怎么和相泽老师打交道，有一种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开心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稍微、有那么一点难过。”
少女半悬的睫羽轻轻颤动，恍惚让人觉得像是蝴蝶被惊吓后倏忽翩然翻飞的翅膀。
脆弱、可怜、敏感。
相泽过意不去，毕竟，小女孩真心实意在难过，搞得像他在欺负她一样！相泽抬眼一看，发现食堂熙熙攘攘来了许多学生，这让他更窘迫了！
他有些狼狈地“喂喂”了半天，又投降似的举起双手：“好好！是我错了！”
小女孩视线停留在宣传牌上的奶黄包上，相泽目光一闪，片刻后又恢复到往常那种懒懒散散、万事不随心的状态。
美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在相泽老师面前好像过于任性了。但话又说回来，相泽老师虽然看上去不怎么着调的样子，但从中也的事情看来还是蛮可靠的。
仔细想来，她身边的人来去匆匆，但无论是阿治、芥川君、中也，甚至还有年少一些的例如轰前辈啊、爆豪前辈啊，都跟相泽老师不一样。
相泽消太成熟理智，不像爆豪他们那样，以接近鲁莽一般的气势往前冲冲冲，张扬地喊着“冲向更遥远的彼方！”
他把什么事情、什么决意、什么激情都埋藏在心底。他慵懒、不着调、冷酷，但他也有年少轻狂时，大概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太多，才让曾经的少年相泽变成如今的大人。
美爱突然有些好奇，好奇相泽消太年少时的样子。会像爆豪一样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还是会像轰一样温柔沉默偶尔闹点小笑话？
这样想着，她不禁问：“相泽老师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小男孩？
相泽差点失笑，这个词语的发音对他来说过于遥远、过于长久，久到他几乎忘记。何况，当这个词与他相泽消太联系在一起，那就更令人不可思议了，不可想象了。
但见少女执着盯着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他摇摇头，敷衍过去：“也就那样，没什么值得一提。”
说这话的时候，相泽忍不住想到他的活宝死党、想到那时的校长、想到体育祭上他拼尽全力的一战——谁又没有被人期待、等待横空出世的那一刻？
他想了许多许多，多到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
被这份笑意感染，美爱放松下来，她觉得她可以和相泽老师相处得很好了。
这样想着，她一不留神忽略眼前的事情。再抬头时，相泽正在揉干涩的眼睛，他看起来似乎头疼得厉害，像是在着急什么事情。
一语中地。
相泽消太现在正在烦恼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居然还没有等到他们，今天a班下课晚了？他可是急需借卡一用啊！
美爱可不知道相泽在想什么，她突然记起关于相泽老师的一个传言：相泽老师发动个性时需要睁开眼睛，可他又偏偏是患有干眼症。
于是她顺理成章问：“相泽老师眼睛疼吗？”
正在纠结的相泽没听清少女在说什么，几声应答过后，含糊其辞：“啊？是那个啊。是有点。”
话音刚落，眼睛被阴影覆盖，有什么湿热的东西遮在眼敛上，相泽下意识闭上眼睛，世界落入一片黑暗，那些芳香的气味、冰凉的触感、柔软的声音就越发明显。
小女孩在他耳边说：“相泽老师，我带有滴眼液。”
他还没反应，她越发凑近，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奇妙的气息。这气息随着她躯干的摆动而放肆地蔓延着，横冲直撞地占据了相泽的大脑，仿佛原野麦浪滚滚倾泻而来，又仿佛山间狂岚习习。
他急急后仰，身下的座椅吱呀作响！
她愈发前倾！
阴影连点成片，越发密集！
相泽睁开眼，仰着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美爱，金黄余晖映着少女宝石蓝般的瞳孔。
两人凑得极近，呼吸几可互闻。
她初时未察，现才觉得暧昧不已。
心想中途停止只会更难堪，她坚持下去，低垂眉眼，抿唇小声：“……我帮你。”
美爱离得太近，相泽鼻尖微蹭到她的腮。
他看见少女含羞带怯，想再往后仰却突得没了力气，可若他不动，鼻尖里又满是她的气息。他僵硬着，变得不自在了。
她也跟着不自在了些。
相泽面上不显，心中连连哀叹，想怎会如此？
他敛下神情，“好了？”
她轻声应好，忽得低头，相泽消太未曾察觉，心下一松，微向前倾，霎时，蜻蜓点水，唇上冰凉一啄而过！
顿时，仿若电虚生、风大起，相泽消太如遭雷击！
她竟亲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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