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中原中也气势汹汹的一副样子，狠狠挥了几下猫爪。可恶，那个讨厌的俄罗人！
这幅架势在他看起来合情合理，气势十足，不过在美爱眼里却像是猫咪在调皮捣蛋。
她也没把中也喵的控诉当回事，随手伸打算给他顺顺毛，一边自言自语：“阿橘，醒了？那就回家吧。再不走天就晚了。”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中原中也忍不住猫脸一红。他下意识躲开美爱乱动的手，在她肩上翻了个身，把后脑勺对准美爱。
美爱也没在意，轻笑一声。
右手刚要握住伞柄，电话突然“铃铃铃”响了起来。她划开屏幕，发现居然是芥川君的电话。
而且瞧未接来电还有好几个。
这倒有些令人惊讶了。美爱心下纳闷，按下接听键，“是我，芥川君，有什么事情吗？”
“你现在在哪里？”芥川龙之介避而不答。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像是有什么刷刷刷的噪音在干扰。
许是见美爱久久没有回答，芥川又重复一遍：“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
“不是没带伞吗？”他补充说。
“诶？芥川君，谢谢你……不过，学校里好心的前辈借给我一把伞，而且我现在离家里只差一个转角了。”
“哼。”
“……”所以怎么又生气了，芥川公主？
芥川龙之介一转话题，“我现在就去。你就在那里等着我。”
他当然知道美爱的言下之意是不用他去了。但是既然太宰先生的命令如此——随身保护，那么他理应切实履行。
奈何美爱理解不了他的执着，她只觉得未免……过于劳烦了。
“芥川君，不……”用了吧？
她的拒绝还未说完，芥川龙之介已经抢先一步打断她：“只是为了太宰先生的命令。”
“仅仅是这样而已。”他强调，也不知是为了告知美爱，又或者—是为了说服自己。
“这样啊。”美爱开口，准备说出自己的具体位置，“芥川君，可……”
芥川手指放在挂断键上，迟迟不按，一听到对面疑似反驳的女声响起，火燎一般挂了电话。
“嘟嘟嘟……”的忙音在寂静的檐角下响起，与之相伴的还有满脸懵逼的一人一猫。
“……可芥川君你还不知道我在哪。”这是憋在美爱嘴里未说出去的话。
“喵？”芥川对那条青花鱼真这么听话？这是总感觉不怎么对劲的中也喵。
*
芥川龙之介身为港黑干部的能力不可小觑，虽然没有得知更为准确的消息，但他早有准备——昨晚他曾让樋口一叶来这里一趟调查周边情况。
樋口一叶武力上虽然有所欠缺，但实在称得上是一位可靠的手下。
今早美爱离家后不久，这位芥川的左右手就将调查报告送了过来，顺便给宿醉后略微风寒的芥川龙之介带了药。
因此芥川龙之介得以在十分钟之内赶到了美爱所呆的檐角下。彼时银灰发色的少女正蹲在地上，时不时拨弄着躺在她膝盖上的橘猫，猫咪伸出爪子勾上少女的小指，一人一猫就这样嬉戏打闹。
这样一副温馨的场景，让他下意识放轻脚步。然而当他走得近了，神情不由变得一言难尽。
“所以，阿橘是傲娇的小王子还是可爱的小公主？”美爱笑眯眯的，丝毫没有作出这等龌龊之举的羞愧感。
中原中也敏锐察觉到芥川的到来，噌得一下躲到后者身后。他要远离这个魔鬼！
美爱笑意加深，对她之前的猜测更加确定几分。她抬手冲芥川龙之介挥手，“芥川君，你来了呀。”
几年不见，还是这样恶趣味。
对她这幅过于轻松自如的样子，芥川龙之介先是抽了抽根本不存在的眉毛，瞥了一眼躲在他腿后的猫，问：“这只猫？”
“啊，那个啊，我在路上捡的。说起来，这只猫看起来很喜欢你，芥川君要不要抱抱他？”
芥川龙之介并不喜欢这样弱小的生物，他皱眉，准备开口拒绝：“不，我并不喜欢……”
“喵喵！！”不要！橘猫竖起浑身的毛，发出凄厉的叫声。以后要是被芥川知道了他的面子往哪搁？！
“都不同意呢大家，”美爱也没有多加劝阻这一人一猫，“那就姑且算了。”
她看着芥川龙之介，转开话题：“芥川君，我们直接去百货商场吧。”
芥川龙之介颔首，撑开雨伞，红色的蕾丝花样即使在雨天也格外引人注目，尤其还出现在一个神情冷淡的男人手中。
——最关键的是，伞骨歪了。
这当然是令人惊讶和疑惑的。
美爱的感觉从神情里表达得清清楚楚。
“我只在玄关处找到这一把伞。”芥川语调低沉。
“噗。”美爱憋着笑意解释，“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应该是阿治和敦君他们把拿走用了。”
芥川看起来更闷了。
咿！居然还有点可爱。
胡思乱想的美爱没注意到一旁的橘猫僵直了尾巴——怎么都是熟人！
猫瞳郁闷瞪了几眼美爱，他真是脑子被青花鱼踢了才会来找她！
毫无所知的美爱扬了扬手中的伞，“那用这一把吧。伞很大，我们可以一起。”
芥川脚步微顿，耳尖发热，他缓了缓，然后说：“好。”
趁着这空档，美爱拿起伞抖落几下，顺便招呼地上的橘猫：“走了哟，阿橘。”
说完，没等中原中也反应，她快步追上芥川龙之介，与他保持一肩之隔的距离。
芥川的身高又微妙地比美爱高了几厘米，少女微仰起脖子，尽量抬高胳膊，以便不要让伞碰到芥川。
从这个角度，芥川能清晰地看到散乱的雨珠从少女凌乱的鬓发飞溅开来，撒到半空中，如同盈盈发亮的珍珠。
芥川移开视线，耳根有些发热，但所幸头发长了许多，应该能很好地掩盖。即使在这种情况，他也不忘冷静地分析。
当务之急是——“我来打伞。”他说。
伞相对于单独女孩子来说自然绰绰有余，然而当容纳一位成年男子就未免有些捉襟见肘了。
为了避免淋雨，两人地的距离变得微乎其微，他和她离得很近。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原因，芥川甚至能感觉到少女呼出来的温暖的气流，那暖融融的气流吹到他打着伞的手腕上、手背上，让他有了些微痒意。
这痒意渐渐扩大，顺着血液流动一路蔓延着、蔓延着，随后横冲直撞，直至撞开了一扇门。
芥川感觉嗓子有些干涩，还有些痒，他急需说点什么，然而他又不知要说些什么。
“我……”他嗫喏着。
美爱也跟着支吾起来：“我……”
两人就这么干瞪眼，“我”了个半天，谁也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不知怎的，空气莫名焦灼起来，美爱下意识说：“我说……芥川君打着那把伞的样子其实超可爱。”
芥川镇定下来，他以面对她前所未有的清明，也或许是迷醉：“嗯，你拿着它一定也很可爱。”
有重物砸在水潭激起水花飞溅的，先是“碰！”得一声，紧跟着的是“哗啦哗啦”的声响。
这之后，世界就突然一片静谧了。
伞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依旧响着，伞下两人的呼吸轻轻浅浅，互相交错着。
“呐，芥川君，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谁知道这问题得来的不是芥川龙之介的回答，而是——“喵呜！”
愤怒的猫叫响起，毛绒绒的一团从她和芥川龙之介之间滚出，猫咪尾巴上蓬松的毛因为大雨而湿哒哒皱成一团。
这只猫就这幅样子凶巴巴瞪着美爱，大有“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劲头。
“啊，看起来是这样没错了，芥川君。”
美爱干巴巴笑了几下，顺手抄起小猫把他抱在半空，然后看着他的眼睛，极其认真地说：“对不起哦。”
少女的神情相当诚恳，明明是这样真诚的道歉，仿佛是在说“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
中原中也却微妙地别扭起来——当他随随便便就能被哄好吗？和芥川在一起打伞地时候就没想到他吗？
好一会儿，中原中也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美爱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暗。
“……疏忽不能归咎于你一人。”芥川龙之介想不出更好的安慰。
“噌”一下怀里就突然多了一个重物，她低头看去，猫已经扑到她的怀里，超小声“喵呜”一声。
猫语翻译突然十级的美爱弯弯笑眼，试探着伸出手指，“阿橘能原谅我真是太好了。那，伸出手碰一碰？”
她虽然笑着，可隐藏在笑颜下的忐忑中原中也又怎能看不出来？
算了，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这样想着，中原中也慢慢吞吞露出猫垫搭到美爱指尖。
就只有这一次，只是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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