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俞杨就爬起来了。
她一动,两个睡得并不安稳的小家伙也跟着醒了,软软喊了一声之后就睁着大眼睛注视着俞杨。
陌生的环境所带来的害怕经过一个晚上已经消失了不少,至少简秋已经不哭了,他好奇地在房间里打量着。
这里跟家里不一样,从窗户往外看全是密密麻麻的房子,天空被屋檐给遮住了,电线上也不会有飞鸟驻足。
越是安静就越让人觉得恐慌,俞杨紧绷着神经,她们两个带着孩子换了一栋居民楼。
走在路上迎面吹来的风很大,天空灰蒙蒙的,太阳被乌云笼罩住了,待会儿可能会下雨。
花坛里的花伸出了枝蔓铺满了一地。道路两边种的行道树倒了很多,落叶铺满了一地,路灯歪歪扭扭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来。
这次运气还算不错,在厨房找到半包没有结块的盐巴。按理说盐在生活里消耗算是大的了,不少人家都会囤上几包以备不时之需,但是俞杨把这户人家翻个底朝天也只翻到了这半包盐。
“走吧,只找到半包盐,你在那里写什么呢?”俞杨问。
“我找到半截铅笔,先把要找的东西写下来,我怕忘了,这次出来能找齐就找齐,下次出来说不定是什么时候呢。”简钒埋头刷刷又写了几个字。
等简钒把单子递给俞杨的时候,俞杨看了看她列出来的东西。长时间没用笔写字了,好多字已经忘掉该怎么写了,就算脑海里浮现出来这个字原本的样子也被很快的过滤掉。简钒列的单子上有几个地方都是用的拼音代替。
在结尾的地方,简钒写着:给简秋和俞冬找一双鞋。
看到这个俞杨没忍住笑了。
简秋和俞冬的脚越来越大,原来的拖鞋已经挤不进去了。本来他们脚上有鳞片,不穿鞋也不会伤到脚,可是每次简秋都会落寞的盯着那双被他穿坏的男士凉拖。
俞杨低头去看简秋的脚,他的三根脚爪子上全都带有锋利的钩,脚骨又大,普通的鞋子挤不进去。相比之下俞冬的脚爪就要小巧很多,上面的钩也要圆润些,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
这时候俞杨居然在想俞冬的鞋子应该比简秋的鞋子好找。
拿着搜来的半包盐,俞杨她们换了地方。
为了增加搜东西的效率,她们决定找一间隐蔽的屋子作为临时据点,把找来的的东西全都堆放在这里,然后俞杨带着简秋,简钒带着俞冬分开找东西,傍晚就回到这个小屋里。
一天过去了,除了简钒给两个孩子找到的不少衣服,剩下的就是俞杨找到了的一个造型美观的黑色砂锅。
照这个速度下去,可能要多待几天了。
俞杨带着简秋去了城市的另外一边,那里的房子低矮错落,又散布在城市边缘,去的人应该少。俞杨抬头看见有不少人家的窗帘还好好的。
窗帘是她判断房间里有没有东西的一个标准。
这个标准并不准确,这是逃难那几年同行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教她的,女人的样子和名字俞杨已经记不得了。至于为什么要根据窗帘来决定哪家东西多,女人没说,因为她死了。她是第一个死在俞杨面前的人,她们只一起度过了三个月。
后来俞杨在走到绝路时总会不自觉的去找有窗帘的房子,有时候运气好,房子里有东西,有时候运气不好房子里就是丧尸。
看着摆在外面做饭用的桌子和那些破烂的电饭锅、电磁炉以及微波炉等电器,俞杨明白了这里是一片租房区。这些房子格局狭小,里面的东西堆的密密麻麻,找起来相当费力。正因为这样,给俞杨留下了不少能用的东西。
她找的累了就坐在一堆垃圾里用找来的剪指刀给自己剪脚指甲,手指甲长了可以用牙啃,脚指甲长了可就没法用牙啃了。
俞杨突然想到要是她没找到剪指刀,难道她以后跟简钒互相抱着对方的脚丫子啃脚指甲吗?
这画面太美,俞杨不敢想。
见她突然笑了起来,简秋也跟着傻傻地笑。他也会帮着俞杨找东西,只要家里出现过的,像是平时洗澡时给他擦身体用的毛巾、家里吃饭用的碗、筷子和生火用的打火机等。
她们不缺打火机和碗筷,当时在村子里的时候,俞杨就把村子搜了个遍,找了不少可以用的打火机,够用很长一段时间,碗筷就更加不缺了。要是简秋给她还能用的打火机,俞杨也会收下。每天都要用的东西她不嫌多。
末世已经第六年了,能用的东西早就被疯狂的人们搜刮干净了,能剩下来的少之又少。
“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简秋问。
俞杨知道他惦记着家里的狗,惦记着那些被他种在土里当花养的杂草、河沟里的鱼虾山上的野鸡。
“快了。”俞杨剪完脚指甲又顺便把手指甲一并修剪了一下。
“哦。”简秋恹恹地甩了甩尾巴。
俞杨摸摸他的头,把简秋搂在怀里。
突然她听到了一声厚重的喘息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关节扭动的‘咔嚓’声。俞杨伸手摸到了别在腰后的柴刀,她把简秋护在身后。
门口出现了三只丧尸,他们身上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脸上的腐肉已经风干了,其中一只丧尸的手上还带着新鲜的血迹,嘴边的皮肤被撕开,露出里面黄色的带着脂肪的肉来。
就算随着时间的腐蚀,这些丧尸已经不如前几年灵敏,但是解决起来也花了俞杨不少力气。她喘着粗气把柴刀从一只丧尸的头里拔下来,转身去拿放在一边用窗帘打包好的大包袱。
一转头就看见躲在桌子下瑟瑟发抖的简秋,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个小球,抱着自己尾巴头埋在膝盖上,身体不断地在发抖。
俞杨刚一伸手去触碰他,他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大叫起来,等看清楚是俞杨后又猛地扑回来死死的抱着她,嘴巴里呜咽着尾巴缩成一团。
俞杨轻声哄了哄他,好半天简秋才平静下来。
丧尸的身上带着的血腥味很快就会吸引一大波丧尸聚集过来,这里不能久待。俞杨抱着简秋就没办法去拿她搜集好的东西,只好亲了亲简秋的脸,拉着腿软的简秋背着大包袱离开了这片有丧尸的地方。
血腥味很快让丧尸们聚集起来,一堆一堆的往那边聚集,俞杨叹了口气,她面前这个摇摇晃晃的家伙还比较新。
应该是被咬没多久,收拾起来费了俞杨好大的力气,她的手连刀都拔不起来,手臂抽筋了。
最后不得不把刀扔了,重新去找一把。
俞杨想也许要给简秋找一个能够防身的东西,万一遇到什么事也有能够保命的。结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锋利的刀,只好给简秋找了一截断掉的钢筋,拿在手上。
找物资其实是一件特别累人又费神的事情,还要看着简秋别让他乱跑。
一天下来俞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在家收麦子给麦子脱壳,也不要带着老婆孩子出来在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里穿梭,还要随时准备着应对未知的危险。
回到那个临时住的房子已经是傍晚了。
今天也许是见血了的缘故,夜晚比昨天不知道热闹了多少倍,不断有呼呼的声音传来。俞杨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茉莉花香。
简秋今天是被吓着了,他的神气也只在家里那群簇拥着他的小狗里面才能体现一把。
“遇到丧尸了?”简钒问。
“嗯,简秋被吓得不轻。”俞杨搂着简秋坐在床沿上道。
简钒扔了一件衣服给她:“换上,我哄孩子。”
俞杨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不小心沾上的血渍和脑浆,把简秋递给简钒自己去了另外一间屋里换衣服,出来之后就立马把沾了血迹的衣服在另外的房子里烧掉了。
也是这几年丧尸们的嗅觉退化了不少,不然俞杨身上沾上的血够她受的。
俞杨回来的时候,简秋在简钒的怀里睡着了,俞冬躺在床上看着俞杨:“大妈,我们回去好不好?我想大黄了,我种的花是不是要死光了?”
“快了,我们要在这里起码要待上五天,这才第二天,你的花不会死的,昨天下雨了。”俞杨说完给她在肚子上搭了被子。
“我在公园那边找到了几个快要烂掉的桃子,在那边。”简钒说。
俞杨咬了一口面包,走过去拿起一个,把烂掉的部分扣掉,蹲在一边吃了起来:“崽崽,你吃了没有?”
“吃了,放心。哦,对了,那边还有一罐炸小鱼。”简钒一动,怀里的简秋立马睁开眼睛看着她。
俞杨注意到简钒带回来的东西里有一株君子兰和白色的茉莉花。根部用塑料口袋裹了湿润的泥巴,君子兰的叶子折了几片,茉莉花的植株上挂着很多白色的花苞,怪不得俞杨一进屋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茉莉花香。
俞杨拿了一条小的鱼蘸了点辣椒酱,坐在地上,一口面包一口小鱼。
她们几个除了刚换好衣服的俞杨还算干净以外,其余的身上都脏兮兮的,特别是简秋。
“我…我们,要不明天就回去吧。”俞杨喝了一口水说。
简钒抱着简秋换了一个姿势道:“没找到足够的盐巴,这次出来就等于白费啊。”
说完俞杨和简钒都不说话了。
好一会儿俞杨才打起精神说:“再找找吧,总会找到的 ,河源市这么大呢。”
简钒点了点头,她看着一脸疲惫的俞杨满眼心疼:“先好好休息,盐巴总能找到的,我也想家了。”
俞杨不知为何也跟着点头,她和简钒就是这样,总能在苦兮兮的日子里相互加油打气,相互鼓舞着对方。不然以俞杨这性格放弃一件事情是非常容易的。
俞杨狠狠咬了一口手里干巴巴的面包,这时候竟然也开始想念家里那只并不讨人喜欢的黄狗来。
夜里,厚重的云层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随即‘哗——’的一声,雨点从里面倾泻而出,先是噼里啪啦乱成一团,接着雨声就规整了许多。不多时风声夹着雷声,雨越下越大,不时还有闪电划破天空。
在这密集的雨点声中,俞杨听见久违的熟悉的汽车轰鸣声。
有拾荒小队来到河源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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