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极寺香火鼎盛,且往来有不少世家豪门,白浅婼走着走着远远就瞧见前面亭子里坐着不少人,以她的性子,越是这种人多的地方她就越不愿意去,自然是打算绕着走的,但是谁知道那亭子里竟有人远远的注意到了她。
“前面是哪位妹妹,不如一起过来说说话。”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儿站在亭子边,扬声朝着白浅婼说道。
白浅婼自是不能装作没有听到,就算心里有些许的不情愿,却还是迫于无奈走了过去。
亭子里都是女眷,汪修业给安排的护卫自然是不太好跟着过去,只好在亭子外面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等候,而且还要时刻注意着亭子里的情况,就算里面都是些看起来柔弱的女眷,也不能掉以轻心。
白浅婼在兰心和丹珍两个大丫鬟的陪同下进了亭子,原本就不大的亭子一下就显得有些拥挤了起来。
白浅婼略微扫了一下亭子里的人,显然她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把她给叫过来。
白浅婼站在那里,整个人颇有几分无措。
“这位妹妹倒是没见过,不知道是哪位府上的?”刚刚叫白浅婼过来的女孩儿倒是一副热情的走了过去,一副自来熟的拉住了白浅婼的手。
白浅婼身子瞬间僵了一下,还是一旁的兰心开口道:“我们小姐是远宁侯府的。”
兰心这句话落地,亭子里好几个人的脸色都微微变了变,还有几个小姑娘对视了一眼,拿着手帕捂在嘴上似乎是在轻笑着什么。
“原来是远宁侯府的妹妹啊,今天可算是认识了,以后咱们姐妹的小团体又能多加上一个人了。”
女孩儿一脸的喜悦,倒是旁边一个粉衣女孩儿却是撇了撇嘴,看向白浅婼的眼神明显流露出几分鄙视和不屑。
“方心怡,你这爱捡垃圾的习惯是不是可以改一改了!”
白浅婼一下羞得脸色通红,整个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是兰心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这位小姐,我家小姐应该没有得罪过您吧,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粉衣女孩儿挑了挑眉,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你是什么东西,主子说话有你个下人插嘴的地方吗,远宁侯府难不成就是这种规矩?”
“远宁侯府自然是没有第一次见面就指桑骂槐的规矩。”兰心不卑不亢地说道。
粉衣女孩儿被气得不行,指着兰心说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鬟,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让她知道京城不是她一个外来人能指手画脚的地方。”
女孩儿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不忘瞥了白浅婼一眼,眼底是满满不加掩饰的轻蔑。
“恬恬——”方心怡微蹙着眉头不赞成地看了粉衣女孩儿一眼,但是却被她瞪过来的一个眼神给咽回去了后面的话,只能有些无奈的看向白浅婼。
白浅婼这边眼瞧着霍悦恬身后的丫鬟要对兰心动手,在她心里还没有养成什么主子和下人的区别,兰心就是一个特别温柔的大姐姐,哪里会愿意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打,更别说她还是为了护着自己猜得罪了对方。
“你等会儿回去找徐嬷嬷。”白浅婼小声对身旁的丹珍说道,声音中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丹珍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担忧,“奴婢走了小姐怎么办啊?”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远宁侯府的小姐,她们不敢对我做什么的,再说外面还有府上的护卫在呢,我就是担心兰心,徐嬷嬷是宫里出来的,你把她找过来就行。”
在白浅婼坚定的目光下,丹珍只好为难的点了点头,趁着亭子里慌乱起来的时候,悄悄溜了出去。
丹珍一走,白浅婼就立马站出来护在了兰心前面,“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替远宁侯府教训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丫鬟!”霍悦恬趾高气昂的说道。
“我远宁侯府的丫鬟还轮不到外人来教训。”白浅婼努力为自己做着心里暗示,她是远宁侯府的嫡女,就连四皇子欺负了他也得乖乖被罚,没人能欺负得了她,没有人。
霍悦恬却是冷哼一身,直接毫不犹豫地说道:“你倒是还真拿自己当正经的远宁侯府的大小姐了,不过是个拖油瓶罢了,你娘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竟然真把远宁侯给迷惑住了,让他愿意白养着两个孩子,还什么远宁侯府大小姐大少爷,真当别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霍悦恬一番话说得白浅婼无从反驳,因为这些话虽然听起来不太好听,但是每一句都是事实,白浅婼只能急得红了眼眶,嘴上干巴巴的否认道:“不是的,我娘没有。”
霍悦恬轻嗤一声,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是不相信,而兰心因为被霍悦恬的人给缠住,一时之间也是帮不了白浅婼什么,只能扯着嗓子喊道:“你们别动我家小姐——”
刚说完脸上就被打了一巴掌,“主子们说话哪有你一个下人插嘴的份儿!看来今天是要帮远宁侯府教教你规矩了!”
眼睁睁看着兰心被人打了一巴掌,白浅婼却什么也做不了,周围又被霍悦恬和她身边的人给围住,虽然她们没有或者说也不敢动手,但就这么拦着她的路,让她根本到不了兰心那里,只能急得掉眼泪。
兰心捂着自己被打了一巴掌的侧脸,眼睛微微眯了眯,但是还是硬着脖子说道:“你们想帮远宁侯府教规矩,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声音传到霍悦恬这里,就见她微仰着头,一脸骄纵的表情说道:“远宁侯再往前数几年也不过是个乡下穷小子罢了,远宁侯府即便算是本朝新贵,难道还贵的过我历经三朝的威远侯府,何况我姑母还是宫里的惠妃娘娘!”
听到惠妃娘娘这个称呼,白浅婼不由得多看了霍悦恬几眼,她可还记得当时在凤仪宫里发生的事情,那位惠妃娘娘那天说的话她还记忆犹新,没想到今天又会碰到一位惠妃的娘家人,而且貌似说话更加的直白了一些。
看见白浅婼的脸色变了几变,霍悦恬还以为她被自己的话给吓住了,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就连说出去的话也忍不住张扬了几分,“我告诉你,二皇子还是我表哥,二皇子文武双全,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到时候如果我告诉表哥不喜欢你的话,整个远宁侯府都要倒大霉。”
“是吗,本侯倒是不知道威远侯府养出的女儿有这么大本事,仅靠着一句话就能让皇上手下的肱骨大臣倒大霉,是威远侯府的能耐,还是惠妃娘娘的能耐,亦或者是霍小姐口中二皇子前途不可限量的本事?”
霍悦恬脸上还露着得意之色,听见这人说的话,正要转过头来训斥两句,却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一下苍白了脸色,“永,永乐侯!”
白永德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刚刚还围在白浅婼旁边的那些小姑娘都急忙散开了,一个个低着头乖巧的站在一旁,心里紧张得不得了,甚至有几个胆子小的都吓得浑身哆嗦,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白浅婼这时候满心都在被打了一巴掌的兰心身上,完全没有去关心什么永乐侯,在那些人让出一条路之后,就立马跑到了兰心旁边,伸出小手想去碰她,但是又有些不敢去碰她红肿的脸,只能站在那里任凭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
兰心一下就顾不得自己红肿的半边脸,急忙匆匆蹲下来为白浅婼擦拭眼泪,“小姐别哭啊,奴婢没事,奴婢皮糙肉厚的,就是看着吓人了一点。”
兰心说着还自己往脸上碰了一下,却是忍不住呲了呲嘴,直接就戳破了她刚刚的谎言,反倒是让白浅婼的眼泪更是不要钱的往外流。
白永德虽然认出了白浅婼,也发现这边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但是他最初并没有插手的打算,毕竟是小姑娘之间的问题,汪修业倘若连一个小姑娘都护不住,他就干脆收拾收拾东西回老家种地去吧,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小姑娘竟然胆子这么大,亦或者是听家里大人们口无遮拦的话太久了,竟然会大大咧咧的说出这种话来,那他可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霍小姐不如再跟本侯说一下,远宁侯府会倒什么大霉,亦或者,本侯是不是会是继远宁侯府之后倒大霉的人呢?”白永德脸上还噙着浅浅的笑意,说出来的话也是不紧不慢,但是在霍悦恬耳中,却像是催命的号角一样。
“我……都是我胡说的,我就是,就是想吓唬吓唬她。”刚刚还趾高气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霍悦恬,此时此刻却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一样,浑身忍不住哆嗦,眼眶都泛着红。
“吓唬?拿宫里的惠妃娘娘和二皇子殿下出来吓唬人,是谁告诉你这么做的,是谁让你觉得扯着这个旗子连一品侯府都能说倒就倒?”白永德还是那副温和的口吻,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霍悦恬。
霍悦恬整个人的心里状态已经快被逼到了一个极限,随着白永德脚步的靠近,她终于忍不住双腿发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完全没有刚刚光鲜亮丽的贵女形象,只是嘴里还在忍不住喃喃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白永德也没有真的要跟一个小丫头计较的打算,今天也只不过是想借机敲打敲打背后的威远侯府和惠妃罢了,毕竟太子的储君之位牢固得很,皇上只要不是吃错药了,就不会改立病秧子一样的二皇子为太子。
白浅婼在兰心的安抚下也慢慢止住了眼泪,这才注意到来人是她在皇上那里见到过的那个侯爷,瞧见他三两句话就把霍悦恬给吓成这样,再回忆起当时他直接和汪修业杠上的场面,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几分慌乱之色来。
好在白永德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眼神最后还是放在了霍悦恬身上,轻飘飘说道:“如果威远侯府不会教孩子的话,本侯不介意在皇上面前为威远侯府求几个嬷嬷。”
白永德扔下这句话,也不去看霍悦恬完全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容颜,径直转身走人,亭子里也才传出了此起彼伏的舒口气的声音,就连白浅婼都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骤减,但还是没忘记旁边被打了一巴掌的兰心,面露心疼之色。
兰心正要开口安抚几句,就听见亭子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姐——”
兰心转过头去,就看见丹珍带着徐嬷嬷匆匆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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