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虞谦和完全没想到董铃铃会问一个这样的问题，但他还真知道这方面的消息，算是被动感兴趣以及了解吧，因为这两年，有关于世界末日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十个人里面估计至少有一半人听说过。

    在古老的预言记载中，地球一直在经历毁灭与重生，旧的文明毁灭，新的文明滋生，周而复始。每一个轮回周期称之为一个太阳纪年，而根据预言传说，地球此前已经经历了四个太阳纪元，即将在2012年迎来第五个太阳纪元，在12月21日那天，太阳落山后将再也不会升起，届时地球的生命将会枯萎凋零，文明也会随着灾难瓦解消亡。

    这就是‘世界末日’说法的来源。

    这样的传言听起来其实有些可笑，但因为前四个预言都实现了，不管是巧合还是什么，总之相信的人很多，各种末日相关的影视作品也是层出不穷，什么天降陨石引起火山爆发灰尘遮蔽了日光，什么海啸席卷淹没陆地，都可以编一本《人类灭亡的一百零八种方法》了。

    不过虞谦和是不相信的那一部分人，他微微摇头，对董铃铃说，“我不信。”不止是单纯的否认，停顿片刻后，他又继续道，“只要读过一点书的都知道日出日落的原理，就该明白所谓日落永夜的说法站不住脚，因为哪怕地球停止了自转和公转，也始终有一半是能照到日光的。”

    他是真的不会聊天，好在董铃铃问出这个问题也是别有目的，不会很在意他这一番疑似嘲讽的回答。

    “我也觉得日落之后黎明再也不会到来是个很可笑的说法。”她垂下眼眸，看着楼下在夜风中微微摇曳的小区绿化植物，声音有些飘忽，就像是飘远的思绪。

    提到这个话题，董铃铃不可抑制的回想起了上辈子的事。她方才对虞谦和说的话，并非是敷衍，日落永夜的说法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不曾变成现实，但这并不意味着‘世界末日’就是假的。

    董铃铃永远记得那一天，那时她正窝在沙发上，熬夜追剧看电视，时间刚过12点，毫无预兆的，一个没有感情、不辨男女的机械声音在天空中响起——

    “2012年12月21日，‘地球游戏’正式开启！”

    起初董铃铃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小区里哪个傻逼大半夜的在搞事，但是后来发现，那天晚上，那个时间段里，不管身在何处，处于什么状态，只要是还活着的生命，包括动物在内，都听到了那个声音！

    “本区域随机灾难抽取完毕——生化末日！”

    “游戏提示：隐藏在暗处的病毒浮出水面，它有着极强的传染性以及多种传播途径，土壤，水，食物，甚至于空气……祈祷吧，愿神明保佑你渡过漫长的黑夜，见到初升的太阳。当然，活着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

    那一天，古老预言中的世界末日以另一种方式降临，无数人在长夜之中死去，却又不是永远的长眠，当黎明降临时，他们又重新‘活’了过来，但那只是一具具没有灵魂的冰冷的尸体，不知疼痛，不会疲倦，仅剩下进食的欲/望，支配着他们追逐新鲜血肉，永无止境。

    异变的不止是人类，还有动物。

    就像游戏所提示的那样，在这样的灾难之下，活下来的人真的算不上多幸运，还未能从失去亲人朋友的痛苦之中走出来，就需要面对来自曾经同类的死亡威胁。而哪怕侥幸逃过一劫，但只要期间不小心受了伤，就会感染上未知病毒，很快变成活死人之中的一员。

    幸存下来的人们，把这些活死人称之为丧尸，而将其中更强大的个体，称之为异种。

    而这还是只是末日的第一阶段，等到第二阶段，这些活死人之中将会出现更多的进化个体，末日生存更加困难。

    “董小姐？”

    回忆被虞谦和的声音打断，董铃铃回过神来，下意识伸手拢了额前细碎的头发，略带歉意道，“抱歉，走神了。”

    虞谦和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不出意外的话，上辈子她应该是从拉克娜尔湖活着离开了，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才意外死亡。至于这个时间，虞谦和猜测至少是两年，因为她在提到世界末日之后明显是陷入回忆之中的样子，就证明她应该是活过了预言中末日降临的2012年，而现在时间才是是2010年夏季。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虞谦和就想不通了，所谓的末日预言最后难不成真的变成现实？

    日落永夜，还讲不讲科学了？！

    还是说有别的情况发生？

    虞谦和脑子里飞快掠过许多念头，又因为各种原因被他尽数否定，谜底是什么，还是只能从董铃铃身上寻找。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正准备继续打探董铃铃的口风，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女人的声音从客厅方向穿过厨房传来——

    “铃铃，我们该走了！”是吴翠茗在叫董铃铃。

    董铃铃也在思考问题，被叫到名字后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应了一声，“马上来！”而后抬头看向旁边的虞谦和，“今晚跟虞先生你聊得很开心，能不能给我留一下你的电话号码？”

    他应该会给的吧？

    董铃铃心里有点没底。

    一开始的时候，她完全就没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因为潜意识里是觉得虞谦和应该是喜欢她的，哪怕如今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她样貌性格都好，可以说是他能接触到条件比较好的女孩子，就算不是一见钟情，起码也会有好感。

    但是在客厅里见到那个名为符厘的女孩后，她的自信心瞬间受到严重打击，虽然后来得知符厘跟虞谦和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她也找不回最初那种自信的状态了。

    短暂的沉默后，只见男人幅度很小的点了头，而后报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董铃铃赶紧拿出手机记下，之后顺手点了拨号，留个记录，等到虞谦和拿出手机来确认拨通后，她这才挥手跟他道别，“那么，下次再聊，再见了虞先生！”

    她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了，留下那盘从冰箱里端出来的甜点在阳台防护栏上，从头到尾就没动过。

    虞谦和顺手拿起扔进厨房垃圾桶里，之后才走到客厅，跟母亲谢宛一起送客。期间他用视线余光打量了符厘一眼，她依旧是盘着腿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手里剥着巧克力，连眼神都没施舍一个给他。

    对于她的反应，虞谦和一点不意外，只是忍不住想，按照她这个吃法，之前给她买的巧克力和果冻估计没剩多少了吧？不过因为‘异种’的事，他欠了她人情，再加上还有他父亲的事……

    辛亏他工资高，而且这些年一直有存钱，不然指不定要买不起！

    胡思乱想着把客人送走了，母子二人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便沉默下来，室内只剩下狗血电视剧的声音，莫名显得有些滑稽。

    最后是虞谦和先开口，对谢宛说道，“妈，时间不早了，你忙了一天，早点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谢宛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也正因太多了一时理不出头绪，而且就像虞谦和所说的，她明天还有课，总不能因为自己私事影响到给学生上课，于是她点点头，“好。”之后又对虞谦和说，“客房我之前已经打理过了，毛巾牙刷之类的也准备了新的，你一会儿跟符厘指一下。”

    虞谦和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谢宛又跟符厘打了招呼，这才去洗漱休息了。

    客厅里便只剩下虞谦和跟符厘两个人。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虞谦和就这么沉默着，跟符厘一起看刷新人三观的狗血婆媳剧。

    过了一会儿，电视剧终于播放完，唱完片尾曲放完明日预告，进入广告阶段。符厘这才收回视线，落到虞谦和身上，“你们说的世界末日，是怎么回事？”

    虽然客厅跟厨房阳台隔着一段距离，但对符厘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别说是说话的声音，就是更远地方的蚊虫煽动翅膀的动静，她都能察觉到。

    她一边分心看电视吃零食，一边听虞谦和跟董铃铃的对话，他们啰啰嗦嗦说了很多无聊的话，最后提到的内容，才是她感兴趣的。预言，世界末日，日落永夜……这些虞向远以前没有跟她说过，而且听起来也不像是这个世界里会发生的事。

    虞谦和跟她简单说了一下流传下来的古老预言，以及一些大众对预言的看法，至于对董铃铃重生的猜测和她死亡的时间点，这些他没有告诉符厘，毕竟重生是一个很重要的秘密，轻易不能说，更何况还是符厘这种特殊的存在。

    不过提到这一茬，他不免想起了她之前说在他身上察觉到了跟董铃铃一样气息的话，虽然他从来不是好奇心旺盛的性格，但是这种事真的太特殊了，他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

    得到的答案出乎意料——

    “一定要形容的话，那是一种淡淡的，腐朽的气息。”符厘漫不经心的说。

    但是仔细一想，这话其实又很有道理，毕竟他们重生的前提是死亡，而亡者身上带着腐朽的气息，再正常不过。

    之后又聊了几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虞谦和简单洗漱之后，就进房间睡觉了。至于符厘，他把母亲谢宛睡觉之前叮嘱的事都执行了一遍，给她指了客房以及洗漱用品之类的，但魔鬼跟人类不一样，她不需要睡觉，捏了个结界把客厅隔离出来，继续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零食。

    顺带一提，在虞谦和睡觉前，她提醒了一句，说巧克力和零食快吃完了，他明天该兑现承诺了。

    虞谦和抽了抽嘴角，应下了。

    第二天一早，谢宛早早就醒了，虞谦和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母子二人从房间里出来，就看见符厘还是最初那个盘腿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仿佛不曾变动过。

    谢宛惊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符厘不是一般人，就释然了。

    谢宛习惯自己做早餐，而她目前只知道符厘爱好甜点，但是家里食材有限，再加上她不是专业的厨师，做不出那么花样，于是干脆虞谦和开车带符厘出去吃。

    符厘对此没意见，虞谦和就更没有了。

    他有早起看新闻习惯，正好符厘看的电视剧进广告了，他就跟她说了一声，在后者点头后，拿起遥控器换台……没反应。

    遥控器不是什么易损坏物品，虞谦和第一反应是没电池，喊了谢宛一声，“妈，家里有遥控器备用电池吗？”

    谢宛声音疑惑，“我前两天才换的电池啊。”但还是跟他说了摆放电池的地方。

    虞谦和找了换上，还是没用。他也没多想，只以为是遥控器坏了，索性直接摁电视机上的按键换台。

    他没注意到符厘给予了那个遥控器过多的关注。

    虞谦和跟符厘在吴山待了两天，处理好了虞向远的后事——母子俩人最终决定，只给虞向远买了墓地安葬骨灰，没有告诉其他人，也没有去销户，就仿佛一切没有任何变化，还是照常过。

    在离开之前，虞谦和本来是准备把符厘送给他的那一枚剑符给母亲谢宛，毕竟他心里清楚这个世界暗中潜藏的危险，而他跟谢宛离得太远，以前是没办法，如今有可以保障的东西，自然是要给谢宛。

    不过最后他并没有给出去，不是舍不得，而是符厘单独给了谢宛一枚剑符，大概是谢宛这两天给她准备甜点和零食的谢礼，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比如看在虞向远的面子上，不管怎么样，虞谦和都记下了她这份人情。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两天里，虞谦和几次跟董铃铃‘偶遇’，之所以打引号，是因为明显感觉得出来她是刻意跟他遇见。

    虞谦和不免猜测，董铃铃这么做的目的，而作为沈乔心口中的土直男，他当然不可能猜到董铃铃是想做他女朋友。

    不过他也不会过分纠结，想不通就算了，等回去以后多留意董铃铃的动向，总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他没想到的是，都不用他特意跟吴山这边的人打招呼，董铃铃自己就跑到山海市了，直接跟他在特事局基地门口‘偶遇’，装作一副意外的样子跟他打招呼，“虞先生，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