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刘协与王允一起被他们关在地牢里了。
貂蝉听了一耳朵,恍然大悟,她正待将瓦片盖上,殿中的文人不经意间一抬眸,恰好看到了貂蝉,说出口的话骤然一顿。
貂蝉朝他意味深长一笑,将被她以指凿开的屋顶洞用瓦片盖上,李傕与郭汜感觉到贾诩似有异样,跟着他的视线抬头,并没有发现什么。
李傕迟疑问道:“军师,可是有哪里不对?”
贾诩捏紧了拳头,严肃道:“速去将陛下接回皇宫中医治,立刻!”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那女子是谁?究竟为何而立于屋顶之上,她听了多久?都听见了些什么?
贾诩的脑袋瓜子飞速转动着,联系两军先后动向,又想到昔日关押汉臣荀攸的牢狱被人血洗,荀攸一夜之间不知所踪的消息,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定是有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他有很大把握,那女子就是冲着汉帝来的,于是要求李傕速度将汉帝给看住了。
李傕颇有些不情愿,他说道:“小皇帝并不配合我们,将他关起来也总比他联系人逃跑要好,地牢足够稳固,还有守卫看守……”
“那是汉臣们建的地牢,是当年灵帝在位时修建的,其中奥妙,是你一介凉州而来的武将能够看清的吗?若是其中多了密道呢?若是汉帝反而因此而得以逃走呢?”贾诩提高了声音,他聊准了李傕与郭汜看中他的谋略,在生死危难的当口定会好好捧着他。
李傕撇撇嘴,不以为然,但在贾诩的紧紧盯迫中派遣人去往了地牢之中。
贾诩低斥一声短视之辈不足与谋,转头便去找了郭汜,让他带上人马将地牢外头能通往的地方都给围了。
李傕与郭汜,并非是一条心,不过是因危难与利益而拧在了一起罢了,贾诩看得透彻,却也不点破,按照他的想法,最好他两拿下长安后斗起来,他则能浑水摸鱼辞官离去。
想到这里,机关算尽一场空的贾诩又想叹息了,他到底为什么要和这两个蠢货绑在一起啊?李儒没发挥他的作用,吕布之师分毫不损,长安被攻破是早晚的事,他得想想别的法子,以期脱身。
此时,被关押在一起的王允跪在刘协面前,对他痛哭流涕道:“是臣的过错、连累陛下跟着受苦,臣罪该万死,唯愿陛下跟随联络人立即逃出长安城才能安全,李傕与郭汜两位贼人杀人不眨眼,对臣的杀意几乎表现在脸上,若非是想用臣威胁吕布,他们也不会留臣至今。现在吕将军迟迟不退兵,贼人们将要失去耐心,必将以我性命杀鸡儆猴。老臣愿留在此拖延敌人,接应之人已到,陛下快走吧!”
王允说到此,小皇帝刘协也是泪光盈盈,他本身并不喜王允,任何人都难以忍受被人控制的感觉,但比起忠于汉,尚且有道德底线的王允,显然李傕与郭汜更让刘协抵触,那两位贼人可是不管不顾说杀人就杀人的主,根本不将他的性命放在眼里。
在生命威胁之下,刘协当然选择听信王允,而今王允哭泣与他道别,刘协自知此去王允必死无疑,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位老臣了,不由伤心落下泪来。
王允再三催促道:“陛下快走吧,往密道而去,老臣就在这里待着,只愿陛下能够平安。”
刘协犹豫片刻,转身跟随接应之人走入密道,却不想牢门大开,李傕气势汹汹自外头而入,带上一队持刀兵卒,也带入了一片血腥肃杀之气。
刘协听到王允嘶吼:“贼人哪里去,王允在此!”
接应之人道大事不妙,抄起小皇帝便跑了起来,一路跑到亮光通道口,已是气喘吁吁、汗流不止,他面露希望之色,一口气冲出了通道口,
却不想迎面而来的竟是精锐之军,以郭汜为首,将他们团团包围。
郭汜狰狞笑道:“你想要带陛下上哪儿去呢?”
接应之人脸色惨白,郭汜手起刀落,顷刻间便砍下了他的头颅,而后一手拎起挣扎不断的小皇帝,咬牙切齿道:“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也和这个人一样,人头落地!”
刘协害怕地瑟瑟发抖,面无血色,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喝,被这惊天变故一下,竟就这样晕厥过去了。
郭汜暗啧一声,探探他鼻子发现还有气儿,将小皇帝给绑了,丢到了四处都难以挖掘通道的石牢中,而后与李傕汇合,商议诛杀王允一事。
貂蝉隐藏在暗处,并未轻举妄动,待李傕与郭汜走后,她低声自言自语道:“你别急,他们所带精锐不少,现在去救定会陷入持久战,城中十万守军,你觉得以我一人之力能干过吗?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
李傕说道:“我早就想杀王允了,现在却有机会将这老家伙的价值利用到最大,我们明日一早就绑了他去城墙上,当着吕布的面杀死他,告诉他若不退兵,我们即便不杀死皇帝,却能将城中的汉臣们一一杀死,如此,还看他能围城到几时,除非他不顾汉臣们安危了,到时候受万人唾骂的人可就成了他!”
“不给汉帝找太医,万一他真的病死了怎么办?”郭汜问道。
“你能知道来给他诊治的太医不会是前来联系汉帝的忠臣?”李傕淡淡说道:“不过是受凉罢了,他自己能挺过去。”
“可是贾军师……”
“贾诩那斯的话,你最好别全信,”李傕冷笑一声。
貂蝉穿梭于皇宫宫殿上,趁着夜色再次潜入石牢后,她观察了一下周围地形,轻笑一声。寻常人想入石牢,只能走正门,石头坚硬无比,难以破坏,便是破坏,也会发出剧烈声响,也难怪他们在后边减少了人手守,而正门之处,有大批人马看守,轻易入不得。
貂蝉勾起一抹笑容,其他人破坏不了石头,于她而言却是小事一桩。
貂蝉悄声无息地解决了后方三三两两的守卫,轻易进入石牢中,抱起烧得脸颊通红的小皇帝便走。
刘协已经烧糊涂了,他感觉到有人在碰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乍一见貂蝉,立即惊喜喊她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你终于来接我走了吗?”刘协通红着脸,小声说话。
“走,我带你出城,”貂蝉摸了摸他滚烫的脸颊,心知他急需用药与降温,免得烧成个傻子。
在貂蝉来的地方,任何幼崽都能得到社会各界的庇护,似刘协这般身为皇室之人,却生命不保的情况简直匪夷所思。
刘协眼眶红彤彤,抓住了她的手:“去救王司徒,求仙女姐姐快去救救王司徒吧,他们要杀他。”
都病成这样还在念叨着臣子,心性倒是不坏,
貂蝉想了想,打算去看看王允情况。
没想到待她看到王允惨状,一直默不作声的小蝉竟影响着她落下了眼泪来。
哎,你别哭了。
主人格无奈极了,而小蝉边悲痛着,还不忘对她道歉:“我又拖累你了,我不该影响你的,可他是我父亲啊,他或许有错处,他却为汉室奉献了一生,到头来竟被小人折磨至此。我控制不住。对不起……”
“哪里的话,对我何必道歉呢?我们本就是同一人,”貂蝉说道。
原来,李傕与郭汜两人见王允果真联系上了汉臣旧部,又惊又怒,于是绑了王允,命人将王允严刑拷打,折磨地奄奄一息,只等着次日一早砍他脑袋。
王允已经视线模糊了,心中也不知是懊悔多一些,还是对两人的憎恨多一些。
他这一生有过大起大落,最终位至三公,朝中奸臣当道,他心怀国家仇恨,机关算尽为汉室博得一丝生机,王允自认无愧于忠义之心,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便是再给他机会,他依然会对董卓旧部赶尽杀绝,绝不姑息。
他感到自己魂魄远去,自知大限将至,精神恍惚之下,耳边竟听见了熟悉的低语。
他听到有人唤他,悦耳动听的女声熟悉极了,王允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他张了张干涩的唇,无声地说道:吾儿。
这句吾儿,让小蝉的泪水决堤落下,貂蝉对小蝉一向心软爱护,她主动将身体掌控权让出来,让他们好好叙旧。
王允已经成了这样,估计活不久了,让她出来看看,也好做最后的道别。
王允见貂蝉落泪,上前来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当即便斥骂道:“你来做什么?你一介女流,不好好待在吕布身边寻求庇护,何必入这虎狼之地来送死?”
貂蝉抹了把泪:“我来救父亲出城。”
王允怒极斥责她:“胡闹!贼人之强连吕布都没有办法,你来添什么乱?面临危难,帝王尚且生死不知,我绝不会苟且偷生,我也不会抛弃陛下与长安,独自逃亡。”
貂蝉说道:“我也将陛下救出来了。”
王允激动的神色停顿了片刻,他面露茫然之色,追问道:“陛下此时在何处?”
貂蝉转身,将趴在自己背上呼呼睡着的刘协给他看。
王允目光呆了呆,视线紧紧盯着刘协看,他已然被这变故徒然吓醒过来,再去关注其他,环顾四周,牢中竟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地的人!外头静悄悄的,莫非无人知晓貂蝉潜入了牢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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