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亡灵们发出尖锐的吼叫,朝着太宰扑过来。
他已经从玛修的保护圈中走出来,瘦弱的身影看上去很有可能被那些利爪撕碎。
“太宰先生!”玛修在后面担心的叫唤着,她拎着盾,发现任何危险就立马冲上去。
“稍安勿躁”他给玛修比了一个手势。
第一只守卫灵扑了上来,太宰一个闪避,灵活躲开了带着破空声的利爪,在亡灵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抬起手,触碰到亡灵头上披着的白纱。
“『人间失格』”
吐出最后一个字的刹那,那只亡灵身上亮起蓝色的光,它的表面被亮着文字的光圈缠绕。然后光圈猛的收紧,砰的一声,白色的亡灵化作细碎的银光,星星点点的散落。
“看起来有用”太宰甩了甩手,手掌对着下一个扑上来的家伙。
玛修在后面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她喃喃着“这就是……太宰先生的宝具吗?”
“是的哟,『人间失格』,只要被我触碰一下,就能将一切魔术消除,在高等神秘物面前能削减其神秘性,嗯……我对自身宝具的认知是这样的。”
太宰一改下风的弱势,转而游刃有余了起来,他极高的敏捷度躲过了亡灵们物理上的攻击,直接近身触碰他们的躯体。
这些让玛修需要耗费魔力才能剿灭的亡灵,被太宰轻轻一碰,就化作灵子,从概念上的泯灭。
亡灵的个数最多,但始终经不起这样的久磨硬耗,只要太宰治不死,他们就会被人间失格一个个化作灵子。
太宰一个抬脚,把一个土里窜出来的亡灵踩了回去,一转身将周围的全都无效化。玛修也在适当的时候补刀,将落网之鱼打尽。
守卫灵们发现不妙,纷纷停下包围,同时仰头长啸,像是在呼唤什么。
“糟糕!我感觉到了强大的波动,他们在呼唤更高一阶的首领!”玛修不妙的提醒着。
大地开始轻微的颤动,惊起远处一群飞鸟,一个巨大的白色东西拔地而起,它穿过高高的灌木,半截身体还浸没在土壤里。
不透明的躯体将平地线刚出头的红日完全挡住,为它的轮廓镀上一层不祥的赤红,土壤里沉睡的怪物被唤醒,带着死亡的气息,所到之处草木皆枯,万物死去。
呼唤它的其他亡灵尽数褪去,潜伏于土地下。
“为什么,第一特异点还留存有这种级别的魔物吗!”玛修将盾立于二人身前,摆出绝佳的防御姿势。她现在十分担心,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身后没有多少武力的太宰治。
虽然太宰有消除魔术的宝具,但眼前这个家伙神秘度很高,估计是神代的产物,那种宝具应该只能削弱其能力,不可能直接让它消失。
远处的巨大亡灵最终将整个身子都拔了出来,它的外表和那些普通的守卫灵没什么不同,只是身上的魔力更加充裕,体型足足有一座城墙这么大。
它张开下颚,没有声带的喉中发出尖锐的咆哮,在口中凝成一束粗大的光,附着的魔力和雷霆连同光束,朝地上渺小的两人射去。
太宰皱着眉头,他的宝具应该能将魔力光束消失掉,但在触碰到之前他会先被光束附带的高温瞬间蒸发。『人间失格』虽然能令魔术消失,但它有十分严重的弊端,一是要皮肤的接触,二是他无法间接消失魔术所带来的结果。
就好比『贯穿心脏的枪』,枪在发射之前就存在着因果概念,发射出去必然命中心脏。如果在发射出去后在触碰,虽然能消失掉『现在』的因果概念,但是发射时已经下达的『贯穿心脏』的概念却不能消除。
消除掉加热熔炉的魔术,但熔炉的温度会不会因此马上降温。
不过他还没多虑,玛修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在光束发射的刹那,她就已经将庞大的魔力灌输
进身前的盾牌中,她高声的呼喊着宝具:
“『如今乃是遥远的理想城』”
白垩的城墙应声而起,魔力与概念凝结的『不可攻破之墙』高而厚实,象征着卡美洛永不衰败的圆桌之盾所驻立起的『守护』。
高能量的光波笔直的打在城墙上,却无法撼动半分高耸的城墙,像蛋壳一样透明的保护罩匀散高能量的爆发点,完美的承受住了这次伤害。
未被城墙保护的土地被余波波及,灌木被高温的热量瞬间化为灰烬,土地里的水分刹那间蒸干化作焦炭,能量在空气中相互碰撞造成巨大的嗡鸣。
玛修咬着牙坚持,和拥有女神神格的狮子王相比,这个伤害还没有身据世界锚点的圣枪威力来得大。
“喝呀——”随着一声娇喝,白色的城墙发出巨大的光芒,将能量束的全部魔力吞噬干净。
能量束的化解伴随着巨大亡灵的咆哮,它拖着巨大的身体快速的游荡过来,尾部在地面上拖拽出死亡的痕迹,饱经磋磨的土地瞬间化为焦土。
“来了”玛修提醒着,给两人套上『荣光坚毅的雪花之壁』,一层透明的保护膜浮现。
相对亡灵的来势汹汹,玛修这边显然做足了准备,她再次立起盾,准备承接下一次伤害。太宰则是向后退,将自己的存在让到最低。
巨大的亡灵几个呼吸间便来到玛修身前,仿佛想用尽全身的压力想碾死地上的蝼蚁,巨大的爪子倾身而下,带着破空的声音狠狠的碾了下去。
玛修扛着盾迎了上去,锐利的骨爪在厚重的盾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竟无法在上面刮出一点划痕,玛修倒是因为这一击后退几步。
就在此时,太宰猛得闪到亡灵右侧,抬起右手去触碰亡灵堪堪接触到地面的尾部。
像冰雪消融一般,被触摸到的部分化作灵子消散,亡灵发出痛苦的哀嚎,他挥舞的爪子企图将太宰挥开,太宰则是灵活的跳开,躲回玛修的身后。
它的身体从下部分开始消失,堪堪到胸骨才停止,在此期间,它像发狂一样毫无章法的挥着利爪。
玛修趁此机会,高高跳起一个盾击再次攻了上去,厚重的盾直接往脆弱的胸骨上拍,沉重的撞击竟然让亡灵倒地。
亡灵发出不甘的怒吼,它从上往下猛的一挥爪,玛修立马往自己身上套一个『时为朦胧的白垩之壁』,想象中的强烈撞击却没有如期而来,反而身后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气流。
玛修睁大眼睛向后回头,忍不住惊声喊道:“太宰先生!”
苍白巨大的骨爪拍下,少年黑色的身影看起来是如此的纤细和瘦弱,太宰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抵挡。
时间仿佛变慢了一些,太宰眼中的骨爪缓缓落下,带着巨大的阴影往下拢,扬起尘埃。连骨指关节连接的地方似乎也看得更加分明。
那么一瞬间,少年精致的脸上勾起一丝弧度,如此接近死亡啊,这要死了的话也挺不错的,被巨大的魔物拍死是从未有的新奇体验呢。
但是还是有点遗憾,毕竟叫做迦勒底的地方很有趣嘛,藤丸立香那个小姑娘也挺可爱的,突然就产生了有些不想死的欲望呢。
这种想法连太宰都有些惊讶,自己明明一直追求死亡,却在快死时突然对世间又留恋了起来,或者说,这是人的劣根性吗。
下一刹那,更惊奇的事发生了。
仿佛是回应太宰那一丢丢不想死的期待,几道道比骨爪更快的黑影闪过,一瞬间骨爪被分裂成骨块,噼里啪啦的从太宰身边掉落,在掉到地上的时候又化作灵子消散。
太宰也愣住了,他突然感觉到了自己在发生什么变化,那几道黑影安分的停在身边,它们的尾部像是镰刀一样锋利,延伸的地方赫然便是自己的影子。
恍然瞧见自己的衣角,不再是黑色的,而是看起来明亮一些的褐色,他有些吃惊的摸着自己的脸,缠着右眼的绷带也不见了。
亡灵被割去了手骨,发出更加锐利的尖叫,它用另一只手挣扎的想起来,却被玛修那盾压制住。
玛修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数搞得有些愤怒,她再次抽出侧腰的细剑注入满满的魔力,银白剑身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像天上的流星坠落于大地,她用尽最大的力气将剑刺入亡灵头骨的中央。
剑击穿了骨盖,亡灵用尽最后的力气哀嚎,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头颅内的灵核被击碎。
亡灵的遗骸倒在地上,从末端开始逐渐消失,像是落花最终腐化为肥料,又重新滋润回大地。
再三确定亡灵已经被击溃后,玛修还来不及喘口气,立马奔到太宰身边。
“太宰先生!”玛修上上下下打量他,确定没有受致命伤害后,她便惊奇于他明显的变化。
不只是个子拔高了比玛修还高两个头,整个人看上去更比以往明亮了几分,白色的衬衣和褐色的西裤衬的他身形修长,褐色的大衣更是衬出几分现代的青春气息。比起少年的姿态,现在的装扮更跳脱一些,脸型也少了一点少年时的圆润,五官也越发的精致挺立起来,阴柔又不失男性的活力。
但比起自身的变化,太宰更在乎的是突然发生改变的能力,他皱着眉头,看着身后浮动的黑雾。
这种攻击方式他也曾经见过,就在新宿的池袋,那个名为塞尔提的无头骑士。
象征死亡的爱尔兰妖精,除了骑着黑色的摩托,手里挥舞着巨大的黑色镰,还有脚下能够随时变换形态的影子,有点类似芥川的异能力『罗生门』。
从以前开始自己就对本身存在着疑虑,现在这种疑虑更加深厚了,甚至能追溯到『我是谁?』这种哲学上的究极问题。
看来森先生当时收养自己并非是偶然,自己身上还埋藏有更多秘密。
在太宰低头沉思之时,迦勒底终于来了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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