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解释

    “所以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出租公寓内,太宰治坐在一张木椅上,双臂环胸双腿叠交,脸上挂着堪称“温和”的笑容。

    和他相对峙的,是蹲在桌子上的大花猫,肥肥的身子蜷在一起像是一大团棉花糖。斑有些心虚,之前因为太激动了,一不小心就露馅了,它正在运用为数不多的脑细胞,较劲脑汁的思考着该如何解释能说话的能力。

    “刚才你还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来跟身为饲主的我也说说话呗。”

    “喵呜~”斑的喉咙里发出一丝委屈,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最好别糊弄我哦,我在你身上安装过生物微型跟踪器,你每晚跑出去经过的线路我都很一清二楚,而且我可不认为一只猫能在两小时内从池袋跑到九州的乡下。”太宰挑了挑眉毛。

    斑的小眼睛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变态。

    “我在横滨的鹤见区捡到你的时候,附近二十多公里,有一个研究所被不明生物破坏,异能科那边甚至不得不派出特遣队。我有些好奇,所以稍稍的入侵一下那里的监控,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太宰的笑容越发的深,嘴巴一张一合:“狐狸”

    他从那张交椅上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家的肥猫。老实说,他现在有那么一点点不高兴,原本太宰也没有打算这么快的摊牌,但眼看养了半个月的猫,就要被其它野生的猫拐走了,换谁都不乐意。

    聪明至极并且总是操控着大局的人,往往都怀有极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每一件事每一个东西都要搞得明明白白。但他们不会像偏执狂一样,将其展现出来,这样会失去人心,让周围的人恐惧自己。所以他们选择在危险苗头出现的时候,就直接掐死在摇篮里。

    虽然表面笑嘻嘻,但这不代表私底下也不在乎,作为猫控的太宰十分明显也加斑划入『所有物』里。

    眼看身份保不住了,斑叹了口气,面前的这位“饲主”和某位的场家的家主一样难搞。

    “老夫叫做『斑』,以后别在叫你取的那个难听的名字。”

    它灵活的朝着他扑了过去,在太宰微微紧缩的瞳孔中,“嘭”的一声,白色的身影猛的膨胀几百倍。

    “如你所见,吾乃狐妖。”

    视角对换,巨大的白狐居高临下的看着太宰治,一只前爪踩住他的左肩,将他压在地上。

    强壮巨大的生物能将渺小的人类轻而易举的压制住,以前的阶级关系对调,白狐锐利的爪子能轻易穿透人的躯体,就像人类能够一棍打死毫无防备的猫咪。

    “呼,收起你那个冰冷的铁器,老夫不会在同一个东西上绊倒两次。”狐狸长长的脸凑得更近,炽热的鼻息扑在太宰脸上。

    太宰还是那一副神秘莫测的笑容,不过却也将握着枪的右手往回撤,冰冷的枪口离开大狐狸柔软的腹部。

    “那么,你是想杀掉我吗?斑。”太宰小声的说着,温柔而富有磁性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无光的鸢色眼睛直直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大妖怪。

    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乌黑的眼睛仿佛能看透灵魂般,直直的注视着太宰的眼睛。

    “在你身边待了半个多月,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类。别的人类都渴求着长寿,财富,或是权利,如此渴求死亡的老夫还是第一次见。”

    斑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它的声音充满着压迫感,像是执掌多年的上位者,浑厚而底气十足的中年男声。

    “你的眼里,我看不到属于人类应该有的神色,既没有浓厚的欲望,也没有对未来的希望,你渴望着这人类不因该期盼的东西。

    我以前就有点怀疑过,你真的是人类吗?虽然这份肉体是和人一样的脆弱,但精神上却接近于我们妖怪的存在。

    我们妖怪有着长长的寿命,对于人短暂而辉煌的一生来讲,我们的时间被凝固住了,悠长的时间足够我们去完成任何事,所以我们没有“愿望”。虽然很不情愿,但人类的创造力确实在我们之上,生命的短暂与想完成的众多愿望不成正比,他们就会突破极限,短时间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却能办到。”

    “但是你却没有,你渴求的『死亡』,和一些妖怪渴望的『超度』十分相似。一个渺小人类的身体里,居然装载着怪物一样的灵魂,就连老夫也会感到不寒而栗。”

    “所以呢,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太宰的笑容越发深厚,褐色的眼睛里埋藏着深深的的漩涡,仿佛能摄走人的神智。

    被评头论足的像是他人一般,太宰没有一点内心的秘密被扒出来的惊慌,但斑早已从那个虚假的面具下,看出了些许被扭曲、被黑泥覆盖的怪物的端倪。

    “只是有感而发而已。”斑烦躁的甩了甩尾巴,抬起头望向别处。

    “所以,你能杀掉我吗,被妖怪杀死这种新奇的死,我还没试过。”像罂粟花一样的男人这么说着,用着美丽的颜色让人们堕入地狱。已经不足以用毒蛇来形容他了,他就是用漂亮的皮囊和蛊惑人心的语言,将稍不留意的人们拉入地狱的恶魔。

    一瞬间,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真的很不想这个男人对上。

    “杀掉你会引来一身麻烦,我才不要。很简单,还是和以前一样,表面上我是你的“猫”,私底下我们是合作者。”

    斑活了一千多年,和什么样的人类都打过交道。虽然在和夏目呆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被森林里的妖怪骂作蠢猫,但在人心方面它参透的比那些妖怪要深,它的智慧和见识也远比他们广。

    理论上它应该杀掉身为知情者的太宰,但这么久的接触它也知道太宰在人类中也算是位高权重,蓦然击杀,肯定会引来更深的追查。

    不如就直接在太宰保护的范围下,做一只『猫』。而且他是个聪明人,与其将它上报交给那个什么他不信任的异能课,还不如把这份力量收为己用。

    权衡利弊下,双方都会做出最优的选择。

    在这个世界,这里不存在夏目,也没有他以前那群妖怪朋友,它依旧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不得不想办法给自己一个容身之所。一直备受追杀的滋味,也不好受。

    “把力量交给我使用?但听你的语气,你可并不喜欢人类哦。”

    太宰勾着嘴角,地板冰冰冷冷,硬邦邦的硌着他的腰。被一个庞然大物威胁,他反而全身放松了下来。

    “我不是说过吗,你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罢了,本质上也算是妖怪的一类,和非人合作我并不讨厌。”

    “唔,好吧,我同意。但是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地板上很不舒服唉。”

    斑松开钳制,太宰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你把你的脸凑过来一下”,太宰朝斑招了招手。

    斑不明所以的将脸伸了出去。

    太宰先是拍了拍它的嘴,然后反手一巴掌打到它脸上。

    斑一脸懵逼的看着太宰,反应过来后,立马呲着牙摆出了一副凶狠的样子。

    太宰反手又是一巴掌。斑再次被打懵。

    “这第一掌,是为我的家具打的,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太宰指了指斑的身后,身上充满黑气。

    斑被他凶狠的语气吓得立马回头。因为斑的突然巨大化,桌子,椅子,沙发,都被挤到角落,有几个已经散架了,墙上的液晶电视也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挤爆屏。

    “这第二掌,是为我自己打的。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的站着说,你非要把我摁在地上,我的头后面还有个包呢。”太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太宰治是很喜欢猫不假,与之相反的,对狗的厌恶也就有多深。狐狸是犬科目,太宰打起来毫不手软,谈话就谈话,干嘛要从猫变成狐狸。

    斑,委屈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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