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夜的折腾,所有人都感到了疲倦,护送正臣去来良医院的三人组坐在病床边的塑料椅,互相枕着胳膊和肩膀睡着了。
帝人则是在床边默默照顾着正臣,他的余光撇向门口正在谈话的太宰和杏里,杏里的面色看上去不太好。
病房外——
“杏里小姐,抱歉,把你叫出来谈话。”
“那个,叫我杏里就好了。我还想谢谢太宰先生,特意跑出来找这么任性的我,今晚还多亏了太宰先生。”腼腆的黑发少女鞠了一躬。
“没事,我也没做什么。只是,以后可以多跟别人商量商量,自己一个人扛着很辛苦哟~”太宰靠着墙,眼睛看向走廊的深处。
“那,太宰先生,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能握一下我的手吗?”
“哎?好……”杏里伸出手,轻轻的握住对方节骨分明的手。
那一瞬间,内心所有的声音都消失的干干净净,杏里以为是耳鸣了,但反应过来后她猛的抬头看向太宰,脸上充满着震惊。
一直回回荡在心里的声音,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如同折磨般的呼喊着,它用着诸多的语言来控诉着它对人类的爱。
『爱着人类』、『只要轻轻的割一下』、『爱着爱着爱着爱着』、『最喜欢人类了』……
内心的那把妖刀这么说着,它不断的怂恿着被寄生者,用『罪歌』的方式(砍人)来爱着人类。
那些声音,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杏里松开了太宰治的手,有些茫然的退后两步,『罪歌』的声音又像潮水一般从内心涌现出来,但却不是深沉的说着爱着人类的话语。
『罪歌』在恐惧,这是前所未有的。它像炸开锅的蚂蚁一样,声音浪潮一样层层叠叠的袭击来,它疯狂的催促着园原杏里远离那个男人。
『怪物』 『无法爱着的东西』 『好可怕』 『快离开他』 『无法控制』
『罪歌』这么说着,对太宰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
“那个,太宰先生,这究竟是……”杏里鼓起勇气去问他,她能感觉到太宰对她并没有恶意。
“据我所得知的情报,是一个名为岸谷森严的人将妖刀卖到园原堂,之后因为某些事故,你吸收了那把妖刀。话说杏里酱,你知道什么是异能力吗。”
“哎?小说里面放火放水的…魔法之类的?”杏里不确定的回答。
“差不多,但是比这更广泛。『罪歌』十分特殊,一般异能力是源于人类,但『罪歌』确是有着自我意识并且能赋予普通人异能力的妖刀。
在一个多星期前妖刀的暴走事件,引起起了有关部门的重视,之后通过诸多线索,优先将目标锁定到贺川春奈上。但经过今天之后,我大概猜到『罪歌』口中的母亲就是指你,接触之后再看你的表情,应该不会错了。”
太宰收回眺望走廊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杏里,他的目光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一样,狠狠的剖开杏里的胸腔,把最不愿意被别人看到的真相扯出来。
“那、太宰先生,你就是『有关部门』派来的人吗。”杏里突然恢复冷静,面不改色的望着太宰。
“谁知道呢,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太宰耸了耸肩,在看到女孩手里缓缓变长的刀光,他噗嗤一笑。
聪明、冷静、大胆、被赋予了稀有而强悍的异能,这个孩子十分有天赋,适合当黑暗那一方的杀戮者。
在杏里逐渐变得锐利的目光中,太宰缓缓开口:“这里是医院哟,帝人君还在这呢。而且我的能力是异能无效化,『罪歌』是控制不了我的,更何况,那边已经收到了关于你的情报,就算你有胆量杀了我,也没用。”
“那太宰先生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呢,明明告诉我才更加不安全吧。”
“聪明的孩子”太宰打了一个响指,“我向政府那边透露的情报并非是齐全的,我把一切根源都指向贺川春奈,所以那边只会对你进行疏松的调查,你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平静的生活。”
“代价是?”女孩睁着猩红的眼睛。
“身为母刀的你能控制被砍的『罪歌之子』,但善良的杏里酱不会做出伤害人的事,所以内容对你而言这个不算代价而是交易。
我想要『罪歌之子』连接的完整情报网,由身为蜂女王的你来散播和收集情报。”他眯起眼睛,漂亮脸庞扬起一个好看的微笑。
“我明白了,但是如果是危及普通人的事,我是不会去做的。”杏里收起手中的刀,眼睛恢复成褐色。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个消息,折原临也今晚会在附近的一个凉亭里做一笔交易,交易对方也是『罪歌之子』。折原临也是幕后凶手这件事,你应该也知道吧。”
病床上熟睡的少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一副安详的样子。
渡草、绘理华、沃克被随后赶来的小田田接走了,帝人因为太晚了被太宰催了回去,杏里则是去找临也的麻烦。
一时间病房又空旷了起来,只剩下机器细微的运作声和少年的呼吸声。
真是好运呐,太宰这么想,在这个大部分都是悲剧的世界里,这件事最后发展为众人都皆大欢喜的happy end,像是惊喜一样。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遇见肥猫,不知道是去哪里找吃的,但太宰在也不太担心它,晚上凌晨肥猫会自己回到临也的宅邸。
不过临也太恶趣味了,把一群懵懂无知的少年们耍的团团转,还用恶劣的把戏差点让那个小三角散伙。
太宰靠着玻璃窗,逆着皎白的月光,披上了一身霜华,看上去孤零零的。
没过多久,房门被悄悄的推开了,有着褐色短发的少女探进头来,见到房间里还立着另外一个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三岛沙树,纪田正臣的前女朋友,折原临也的棋子之一,无比听从和仰慕临也,不过今晚之后这些名词前面就会加一个反义的前缀。太宰面无表情的想。
是时候离开了,他退离窗边,笔直的走向门口。在路过女孩的身旁时,冷不叮的抛出一句话:
“永远别去试探相爱之人的底线,结果往往会出乎所料。”
也没管身后的女孩僵在原地,他迈开的步子,单薄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走廊中。
一个光线昏暗的凉亭内,两个人在对峙。
这凉亭处于一个山丘上,加上离闹市区较远,冷空气在这里流动,寒冷的秋风吹得周围的灌木沙沙作响。
杏里从手掌中抽出一柄日本太刀,刀刃泛着不祥的红光。她的眼睛变得通红,弓着腰,像蛰伏于黑暗中的猛兽,死死的盯着临也。
回应她的是一把飞过来的折刀。
杏里反手用刀背将折刀挥开,然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直接跳上临也身前的石桌,一个挥斩下去。
临也矮身躲过,红色的刀身残影从他头顶上方倾斜的掠过,他一个贴地滚,离开了太刀的挥砍范围。
杏里欺身压上,打算乘胜追击,但飞过来的两柄折刀打断了她的想法,她皱着眉头,红色的妖刀直接将其劈成两半。
“哎呀哎呀,女孩子这么暴力可不好哦。”临也调笑着说,他右手的折刀旋转得越来越快,在指尖形成了银白的光圈。
杏里警惕的盯着他,预判着他下一步动作。
“就算你通过『罪歌之子』知道我在这里,但也太迅速了,而且你一上来就攻击我,这可不像是温和的杏里酱的作风呢。”临也一边说着,一边向右横跳避开她的攻击。
刀剑堪堪擦过他腹部的衣料,带走了一颗纽扣。
“哇呜,好险好险。”临也立马后撤,离杏里更远了。
“杏里今晚的脾气很暴躁呢,是某人跟你说了什么吧,让我猜猜——肯定是太宰君啦。”他恶劣的笑着,笑容里仿佛能拧出一滩黑泥。
杏里没有说话,眼里越发的冷漠。
“不过杏里酱,你搞错了一件事,我可不是中了你的圈套,我是向你宣战哦。”临也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表情骤然冷了下来,他周身的气场节节高升。
“一把刀而已!居然敢自称爱着人类,真是的,是不知天高地厚呢,还是肤浅至极。我——可是深深的爱着人类呢,爱着人类这个种族,爱着他们的一切伪善、一切恶念。比起那种不知爱为何物,却强行去爱人东西,我的爱可比它高好几万倍呢。”
临也直直的看向杏里,仿佛透过她直视那把妖刀,那并非是挑战者的眼神,而是上位者蔑视不知天高地厚前来挑衅的下位者。
“您的言论还真是恶心啊。”杏里强行压制住快要暴走的『罪歌』,用同样凶恶的眼神瞪了回去。
“嘛嘛,别这么说嘛,人类从生出生开始就用眼睛观察世界,我只不过是用眼睛单单注视着人类而已。”临也把玩着折刀,不冷不热的说,他不打算在这里久留,毕竟他更适合在幕后操控,跟『罪歌』靠蛮力打架这件事他还是比较拒绝的。
他这眼睛观察着四周,计算着合适的逃脱路线。
“啊,对了。顺便跟你说一下,最好不要相信那个太宰治的话哦。比起我他可是更加凶残呐,那家伙可是真真正正的杀过人啊。”
说完这句话,他用能说得上是欢快的步伐,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周围的草丛里。
杏里放下太刀,将妖刀收回体内,眼底的最后一次红色也消失殆尽。她从危险的凶兽又变回到柔弱的女高中生。
刚刚都是她的一时冲动,毕竟一想到自己的好友是因为这个家伙陷入危险,平时十分斯文的她一下子变得狂躁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有想杀掉折原临也。
只是想给他警告一下,只是这个警告能起多久的作用,杏里也不知道。
公寓内,太宰坐在临也专属的工作椅上,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支钢笔。
这支笔造价不菲,是从英国进口的派克钢笔,笔身是漆黑的花岗铝合金制成,笔尾和帽盖的边缘镶有黄金,笔头是纯银做的。这是太宰治为了以后的写作准备的专用笔。
不久后,门那边传来了细微的转轴声,太宰用钢笔敲了一下梨花木桌面。
他缓缓的直起身,目视前方,等待着这座宅邸的主人出现。
一个漆黑的身影慢慢的在黑暗中前行,惨白的月光照亮了他的脸。
太宰在看清楚后,先是微微愣住,随即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
“啧,波江去哪里了。”临也不悦的问道。
“哈哈哈哈,嗝,噗嗤哈哈,我,我让她,先回去了。”他直接笑趴在桌子上猛捶桌面,笑得直打嗝。
“你笑得很难听啊。”临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哈哈,抱歉,哈,我实在是忍不住,是谁那么厉害。”太宰还是笑得没心没肺。
“是你教唆沙树的吧。”
就在临也高高兴兴正准备回来的时候,赛门叫住了他,给了他一记友情破颜拳。他的右眼立马就出现一个黑圈,赛门说是一个医院的女孩子打电话过来,说临也做了很过分的事。除了太宰治,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让沙树候背叛自己。
“哈哈哈,你太高估我了,我可没有这个本事哦。”太宰用手捂着嘴,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他也没想到那个女孩为了真爱,直接一脚踢开仰慕多年的折原临也。
“嘛嘛,前干部大人的操心术可是不容小觑啊,但你以为我没有后招吗。”
太宰的笑声彻底停住了。
“就在你一天不在的时候,今天下午我被人委托照看一只狗,是一只大大的——毛茸茸的——黑白色的哈士奇哦!”临也勾起嘴角。
“那个时候你的门不知道怎么被打开了,然后它就嗖的一下进去,在你的床上蹦的可欢了,估计呀,被子啊,枕头啊,说不定连衣柜里的衣服都沾着那只狗的味道咧。”
太宰的脸彻底白了,临也好好的欣赏了一番。
“哦对了,你那只肥猫被这只狗弄得上窜下跳,如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还有啊,因为它主人出去旅游了,从明天开始,这只狗就由我来照看咯。”
“折——原——临——也”太宰治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个名字。
“哎呀哎呀,太宰君,别老生气哦,要不然你那张漂亮的脸会老的很快啦。”临也露出一个张扬的微笑。
之后一晚上,两个人都处于撕逼状态。
于是,第二天一早上班打卡的矢雾波江,一开门就看见一片狼藉的惨象。大厅仿佛是被抢劫了一般,资料柜倒下,各种文件四散在地,连天花板的灯都打碎了,一地玻璃渣子。
然后她绕到办公桌后,发现折原临也和太宰治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拥抱在一起,看得出上一秒他们还在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下一秒……
波江注意到地上有大块散落的碎片和塑料的残骸,再看一眼桌上空空如也,应该是被桌上的台灯砸晕的。
抱着好玩的心态,波江将这个画面用手机拍下来。
于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在这两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暗处传出了众多的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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