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租的房子需要添置的东西不多,加之大部分物品家里都有,只要寻着时间搬过来就行了,所以南妈妈收拾了屋子后,便把宁致和正在跟宁致赌气的南山喊来,想寻家餐馆请南大伯一家吃顿饭。
南大伯叼着烟,升腾的青烟熏的他半眯着眼,“花这冤枉钱干啥,就在我这儿吃得了,我这面馆里头啥都不缺,菜都准备好了。”
南妈妈看了宁致一眼,见他脸上没有异色,便笑着应了下来,转头又从口袋掏出一张红票子,递给宁致,说是饿了去隔壁买点零嘴填填肚子。
宁致本来不打算接,垂在身侧的手臂忽地被人捅了一下,他扭头看去,就见前头还跟他说绝交的南山正朝他挤眉弄眼。他心中一动,接过红票子,说了声谢谢。
钱还没收进口袋,南山就迫不及待的把他拽到隔壁,熟稔地从冰柜里拿出可乐,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大口,才放下可乐拧紧瓶盖,意犹未尽地砸吧着嘴,道:“爽!嗝!”
南山打着嗝,转身又打开冰柜,道:“弟,你要喝什么?可乐还是雪碧?”
宁致对碳酸饮料无感,摇头拒绝了,南山却自顾丢来一瓶橙汁,又从购物架上拿了袋薯片,撕开丢嘴里,含糊道:“我请你喝橙汁,你把钱分我一半,咱们之前的事就两清了,怎么样?”
“咱们之前的事?”宁致把橙汁放在冰柜上,上前夺过南山手中的薯片,捡了一片丢进嘴里,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事需要清算的?”
南山对宁致避开分钱的话题表示不满,又见薯片被抢,不乐意的瞪了宁致一眼,转头又取了包薯片撕开,塞进嘴巴嚼的嘎嘣脆,“不然你借给我也行。”
“你要钱做什么?”
“当然是有用啊。”说着,南山皱了皱眉,“你先别问了,反正我不是拿去上网充游戏。”
“行吧。”宁致把南妈妈给的一百丢给南山,还想问他够不够,不想抬头见瞥见对面有道熟悉的身影扛着一麻袋东西正吃力地朝这边走来。他神色一怔,把手中的薯片塞给南山,直接迈步上前,扶着麻袋,道:“你先把东西放下来,我帮你抬过去。”
霍弈君在家等了一上午,都不见隔壁的人回来,正打算回去写作业,姥爷却背着一箩筐竹笋从外头回来。
最近阴雨连绵,镇外的竹林里冒出了很多竹笋,上次祭拜母亲和姥姥的时候,姥爷就注意到了,便趁着周六他在家,一大早去挖了不少竹笋,收拾了大半麻袋让自己给南大伯送来尝尝。
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南山他表弟。
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他身体轻轻一颤,慌忙放下肩上的麻袋,转过脸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宁致,道:“麻烦你了。”
“还是我来吧。”南山跟了上来,把可乐和薯片丢给霍弈君,拎起麻袋抗在肩膀上,转了两圈,又抬起手臂上鼓囔囔的肱二头肌,得意道:“瞧见没,哥可是有肌肉的人!”
宁致懒得搭理这二傻.子,转头就走了。
霍弈君目送宁致离开,这才收回视线,仿若不经意的道:“你表弟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没想到人也挺好的,”
南山哼了一声,边走边道:“你是不了解他,等你跟他熟了,你就知道他那张嘴巴有多毒了。”
霍弈君知道南山也就是抱怨一下,便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表弟也是念高三吧,你上次说他要转学到咱们学校,你知道他会转到哪个班吗?”
高三有六个班级,每个班级平均七十来位同学。学校也没有按照学习成绩来划分班级,都是随机匹配。
南山暂时还不知道他小.姨是怎么安排的,便道:“他是理科生,说不定会跟你同班。”
南山也就是随口一说,可没想到事情还真就叫他给说中了。
当霍弈君看到班主任领着宁致走进教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南山他表弟已经坐在了他的旁边。
他想先套个近乎,昨天在炒面馆不方便,晚上回家后又要补作业,导致他没能找到机会,不想他刚打好腹稿,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说:“虽然咱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不过,该考的试还是要考的,现在就由各小组把试卷发下去。”
宁致第一次上学,迎来的便是考试。
本来,转学生入学要来次摸底考,但远在云市的季父让助理给学校赞助了一栋图书馆。
中午最后一节课考了语文,下课后,宁致便被南山带着去南大伯家吃饭去了。
等他回来,下午接着考数学、英语和物理,便是连晚自习也是在考试。
班上的同学本来还对新转来的同学怀有几分好奇,可几大科目考下来,兴致勃勃的少年和少女都成了霜打的茄子。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的时候,班主任把霍弈君叫去了办公室。
霍弈君在老师带着试卷进教室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今晚没法回家。自从上高三后,临时考试的情况时有发生,这种时候,就需要霍弈君配合,让他跟班上住校同学凑合一晚。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跟南山关系好,每次临时考试的时候,都会跟南山凑合一宿。
所以班主任一提,他想也不想的应了下来。
下晚自习的铃声一响起,他还没去找南山,南山就主动过来了。
他拉着南山来到走廊,跟南山提了这件事,南山看了宁致一眼,撇了撇嘴,道:“我今晚不住校。”
“那正好,我去睡你的床铺。”
南山没说话,他看着教室里正在收拾东西的宁致,心中有些糟心,他妈不放心表弟一个人住在外面,让他这几天先陪着,这本来是件好事,但问题是他表弟不是人,竟然让他睡沙发,说是怕他尿床……
既然这么嫌弃他,还要他陪着干嘛,还不如——
“你今晚上我表弟那边睡吧!”南山激动的搭着霍弈君的肩膀,暗自觉得这个主意特别棒,“我表弟在学校附近租了套单身公寓,地方虽然不大,可也比我那十六人宿舍要强啊。”
江清高中的住宿条件不是很好,一个宿舍八张上下铺,住十六个人。
而且床铺也不大,睡一个人刚刚好,如果再加个人,身形瘦弱的还能勉强挤挤,但像霍弈君和南山这种体型的,那不是睡觉,那是在遭罪。
“你觉得怎么样?”南山问。
“不太好。”霍弈君推开南山,道:“我跟你表弟不熟,这样很尴尬。”
“这有什么。”南山不以为意道:“我表弟很好说话的,你先等着,我去跟他说一声。”说罢,他转身过就要去找宁致,不想一转身,就看见表弟双手抱胸地斜倚在教室门框上看着他们。
南山咧嘴一笑,道:“弟啊,你都听了吧?”
宁致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目光落在神情尴尬的霍弈君身上,道:“可以,正好我也不用担心他尿我沙发上。”
“……”不就尿了那么两回么,至于惦记这么久么?
霍弈君惊讶地看向宁致,似乎想要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虽然他背着光,把面色藏在了阴影下,可霍弈君还是很敏锐的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善意。
这个发现叫他心中蓦地闪过一丝异样感,他想去抓,可这种感觉稍纵即逝,等他回过神来时,少年已经走了过来,“走吧,时间不早了。”
宁致主动抓.住了霍弈君的手腕,牵着呆愣愣的人走出了学校。
夜风袭来,吹的街道上的灯影摇晃,也把俩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霍弈君垂头看着地面上灯光映出来的影子,踌躇了片刻,道:“我叫霍弈君。”
宁致还在感慨霍弈君的手腕可真细,蓦地听到霍弈君开口,愣怔了一下,道:“我知道。”
气氛沉默了下来。
霍弈君想了想,又道:“你叫季尧对吗?”
“……对。”
“……今晚的事,谢了。”
宁致扭过头,看着霍弈君紧绷的侧脸,心思一转,扬唇笑道:“你想怎么谢我?”
霍弈君认真的想了一下,道:“只要是我办到的。”
“这样啊……”宁致松开他的手腕,抬头望着黑沉的夜空,轻声道:“等我有需要的时候再告诉你。”
……
南妈妈给宁致找的是单身公寓,不大,整个面积加起来不到四十平,但收拾的却极为温馨。
橘黄的灯光柔柔地铺满整个房间,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霍弈君一进来就开始打哈欠,宁致给他倒了杯水,找来新的洗漱用品和被子,安排他今晚睡在沙发。
霍弈君躺在沙发上,沙发刚好够他一个人睡。
他以为会失眠,可当他闭着眼,听着哗啦啦的水流声,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一夜无梦,安眠到天亮。
没有噩梦的惊扰,又有了充足的睡眠,心情是难以言喻的满足,可他的好心情却在校园碰到艾春花时戛然而止。
艾春花今天的着装很正常。
蓝白相间的校服穿在她娇小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染成黄色的齐肩长发也剪成了黑色的学生头。
此时,她拎着热水瓶,像是刚从打水房过来,见到霍弈君,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加快步伐跑了过来,似撒娇一般道:“霍弈君,你看我今天这身打扮怎么样?”
说着,还转了个圈,目光在转动间,落在了霍弈君身边的宁致身上,眸光瞬间就亮了。
她登时把霍弈君抛到脑后,不顾少女的矜持堵在宁致身前,仰着一张白.嫩的小.脸,眨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问道:“同学,我怎么没见过你,你也是咱们学校的吗?”
艾春花生的娇小可爱,跟汪秋玲属于同一类型。
俩人都属于萝莉型美人,性格却是大相径庭,一个怯懦自卑,一个豪放热情。
“对了,我听说咱们学校来了一个转学生,是你吗?”她的脸上没有半分少女的羞涩,也丝毫不掩饰对宁致的喜欢,“我叫艾春花,十七岁零十个月,身高155,你呢,你有女朋友吗?没有的话介意多个女朋友吗?”
这句话不知怎地触到了霍弈君的敏感神经,他握拳上前,只步挡在俩人中间,沉声道:“艾春花,你还是不是女孩子?”
“我怎么就不是女孩子了?”说着,她还挺了挺不太明显的胸脯,不满道:“你走开,别妨碍我看帅哥。”她可不知道什么叫羞涩,也不觉得跟帅哥搭讪有什么不对,反正她妈说了,遇到喜欢的人,勇敢的去追,别落得跟她一样。
她虽然不太懂她妈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前面的话的意思不就是遇到喜欢的人要先下手为强吗?
艾春花的意思太明显,明显到霍弈君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他望着艾春花那双与霍文年及其相似的眉眼,隐忍多时的怒火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恶.毒的话滚到唇边:“你真——”恶心,跟你.妈一样恶心。
只是话还没说完,身侧突然多出来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宁致伸手堵住霍弈君的嘴,神色冷淡的对艾春花点了点头,拉着霍弈君离开了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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