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陶初刚睁开眼睛,就下意识地往床头的电子钟看了一眼。
然后她才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天。
刚坐起来,她就又倒下,缩回被子里翻个身又把眼睛闭上了。
但没两分钟,她就又一下子翻身坐起来,目光渐渐移向被她放置在飘窗软垫上的那两只仅存的小猪钱罐。
当年爷爷奶奶还健在的时候,就已经拟好了遗嘱,除却被养女陶倩音挥霍掉的那一笔钱,还有那套被卖掉的房子之外,老两口在衡南大学做教授,平常他们也做一些翻译书籍,甚至是给报刊写文章的琐碎工作,再加上他们平日里的勤俭节约,还是积累了一些积蓄。
但因为陶倩音前前后后拿走了他们不少钱,所以两位老人家留给陶初的,也并没有很大一笔钱。
但,总归是足够她满足一般的生活和学习的。
他们两位老人,一早就把身后事安排得明明白白,甚至还替她规划好上学要花费的钱,以及维持日常生活所需的大概数目。
只要陶初花钱不大手大脚,维持生活和学习,是没有问题的。
在两位老人去世后,受他们生前委托的律师就帮他们暂时保管那笔钱,遗嘱说的很清楚,在陶初十八岁前,由受老两口生前委托的那位秦律师每月按时给陶初足够的生活费,学费另算。
这样做的目的,一来是为了防止陶初无法合理规划自己的用度,二来……是为了防止陶倩音从陶初这里下手,夺走老两口留给陶初的钱财。
无论是否亲生,在陶倩音那里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这辈子都改不掉做养父母身上的吸血虫的习惯。
所以即便陶绍云和郑春月不在了,她也还是会想方设法,从陶初这里打歪主意。
自从爷爷奶奶去世,陶倩音时不时地也会过来纠缠闹上一番,但每一次陶初都没给她开门,也没有理她。
这个月的支出有点多,主要是她赶着回涂洲西县的陶家村去看老宅,机票钱,路上一些吃的,用的,都花了不少。
暂时还没有到秦律师给她打生活费的日子。
她也没想着提前去要。
爷爷奶奶给她留下的钱,她从来都是用在刀刃儿上的,所以这一两年来,她吃得很克制,穿得也很将就。
她不会像别的同龄人一样,想要什么就买什么。
除了昨天……她给阿致买衣服。
那还是用的她存下来的钱。
但是今天总要吃饭的吧?昨晚陶初就看过冰箱了,里面空空如也,连一瓶奶都不剩下,现在她兜里也没剩几块钱了。
在她走神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发现,她的那只粉皮猪存钱罐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有一丝微弱的光闪过。
当陶初打定主意,要再砸一只存钱罐,先度过这两天的难关时,她抬眼,目光在粉蓝色猪猪存钱罐和粉皮猪存钱罐之间来回游移,还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最后她点了点头,像是做了决定。
她下了床,走到飘窗边站定,然后抱起了那只粉皮猪存钱罐,放在自己的书桌上,然后拿了柔软的毛巾,把它包起来。
谁知她小锤子刚一拿出来,她还没往下砸呢,就看见被毛巾包裹住的那只存钱罐好像动了一下。
有那么点瑟瑟发抖。
陶初眨了眨眼睛,错觉??
但是当她再一次举起小锤子,毛巾下面的粉皮猪就忽然窜了出来,耳朵一扇一扇的,竟然飞了起来。
锤子“哐当”一声落地。
陶初瞪大双眼,愣了好一会儿,才一边“啊啊啊”一边往卧室外跑。
“阿致救命啊啊啊!猪猪存钱罐它成……”
精了。
等她打开卧室的门,跑到客厅里,最后两个字就被她哽在了喉咙里了。
因为她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
金银堆成一堆小山丘,里面还掺杂着各种亮晶晶的宝石,珠子,已经一些她根本见都没见过,但是一看就很了不得的东西。
她呆愣愣地望着那个小山丘,吓得打了个嗝。
好,好闪啊……
彼时,她卧室隔壁的那间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沈玉致这会儿穿着浅色短袖衫,搭着一条修身的深色长裤,短发微卷,有点凌乱。
他几乎是一出来,就敏锐地察觉到陶初房间里的异样。
精致的眉眼顿时染上几分冷意,他只一抬手,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去,只是片刻,他手里就已经稳稳地握着那只粉皮猪存钱罐了。
陶初后知后觉地转头,看见沈玉致手里握着那只粉皮猪存钱罐,她张了张嘴,往客厅里的那堆金银财宝看了一眼,又回头来看了他手里的那只粉皮猪一眼,都不知道自己该先问哪一个了。
“这只猪……”她指着他手里那只存钱罐,话还没说完呢,就见一道淡淡的光芒从那只粉皮猪存钱罐里浸出来,丝丝缕缕的气流渐渐凝成了……一团毛茸茸???
他的体型比较小,脑袋狭长,耳朵短短的,也圆圆的,脑袋上的毛是淡褐色的,耳朵边儿还有点白色的茸毛,下巴底下也有一圈儿白色的茸毛,身体上的毛色总体就像是琥珀一样的色泽,那双眼睛大大的,漆黑明亮。
这团忽然出现的毛茸茸让陶初感觉有点眼熟,但她又根本叫不上来名字。
谁知道,那只从地上踉踉跄跄爬起来,学着人一样的姿态站起来的小动物,竟然对着站在他面前纹丝未动的沈玉致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童安拜见殿下,请殿下恕罪……”他趴在地上,竟然开口说了话。
陶初又一次瞪大眼睛。
真的成精了???
或许是见沈玉致没有什么反应,那只毛茸茸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也不敢起来,他说话也有点抖,“对不起殿下,我没想吓到夫人的……”
夫、夫人??
陶初懵逼。
“殿下?”那团毛茸茸还在瑟瑟发抖。
他心里还想着,果然九天之境的太子殿下就是不一般,只站在他面前,这般的威压气势,就已经让他腿都发软了。
“那个……他不能讲话。”陶初试探着开口。
童安这才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殿下您不能说话?”
他像是有点惊讶,然后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就匆匆忙忙地在自己那圆鼓鼓的肚子上绑着的小布包里掏啊掏。
他从小布包里拿出来一颗黑漆漆的丹药,用小爪子递到沈玉致的眼前,献宝似的,“殿下,这是家中长老命我给您带来的丹药,说您会需要的。”
沈玉致低眼看向他爪子里握着的那颗丹药,然后目光又停在了他的身上,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来。
妖族?
沈玉致一时猜不透他们这一遭献殷勤的用意。
“殿下,长老是不会害您的,我们盼着您醒来,都盼了好久了……”童安怕他不相信自己,就又解释了一句。
“您是这里,唯一的一位神明了,我们期盼您的苏醒,已经盼了几百年。”他摇了摇自己毛茸茸的尾巴,说。
若这世间,没有神明,那会如何?
人类不会知道。
在他们失去神明庇护的这几百年里,一直是妖族在维护人类社会的稳定。
人分好坏,妖亦如是。
几百年前,九天之境还没有和这个世界彻底剥离的时候,妖族就已经分裂为南北两支,南支妖族,尊崇善念,与九天之境交好。
而北支妖族则没那么多管束约定,善恶向来只在一念之间,少了束缚,就多了争端。
算是亦正亦邪。
南北不合是定数,但南北制衡,也是稳定人类社会的重要一环。
南支与北支曾有一约定,不可屠杀无辜人类。
而他们与人类之间,永远隔着同样的敌人——魔修。
人类向来是脆弱的,但同时,若是凡人入魔,所有的七情六欲无限放大,欲壑难填时,他们就是这世间,最为恐怖的存在。
南支与北支往往在面对魔修这一事情上,总是能够团结起来的。
而那些占据了这世间所有阳光雨露的平凡人类,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也不必知道。
这是妖族,与神明的约定。
“殿下,请您相信我。”童安又把药丸往沈玉致的面前递了递。
陶初看了两眼他手里的药丸,然后好奇地问,“阿致吃了这个药丸,他就能说话了?”
这可把童安问住了。
他来的时候,长老爷爷也没说这药丸是干嘛的呀。
他的爪子在自己毛茸茸的肚皮上划拉了两下,有点心虚,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可能……也许……大概?”
“……信你个鬼哦。”陶初才不相信这么一只来历不明的家伙。
她也不能让阿致随随便便就吃了这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呀。
沈玉致根本没有要伸手去接童安爪子里的那颗药丸的打算,即便那颗药丸确有助他尽快恢复修为的功效。
但他并不喜欢这样不明不白的馈赠。
即便没有那颗药丸,他如今的修为也已经恢复了八成,剩下的两成,也不过就是这些天了。
于是童安把药丸揣回自己兜里,耷拉着耳朵,灰溜溜地离开了。
童安走了之后,陶初一转身,又望见了沙发边的那一堆金银堆成的小山丘,她还是难免被那些亮晶晶金灿灿的光芒给晃了一下眼睛。
……这富贵的颜色真的好刺眼哦。
“阿致你说,是不是谁抢完银/行怕被逮着然后就把黑锅甩我家了?”陶初扯了一下沈玉致的衣袖。
沈玉致低眼看着她的那张白皙的面庞时,眼底终于有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在她的目光注视下,他摇了摇头,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
陶初看他指着他自己,有点没反应过来,一时嘴快,“啥?你抢的?”
沈玉致猝不及防,被她的话弄得怔了一下。
最后,他只好拿出自己的那只小锦袋,在她面前把那座金银珍宝堆成的小山丘收到那只锦袋里,然后又在她面前把那些东西听令哐啷地重新倒出来。
陶初目瞪口呆。
期间沈玉致在那堆金银珠宝里翻翻找找,扯出来一串珍珠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
像是不太满意,他又从里面扯出一条蓝宝石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
接着是银质的镂刻项链,上面还镶嵌着会发光的珠子,以及小小的珍珠和宝石,看起来富贵到爆。
他那双茶色的眼瞳里清辉熠熠,像是渐渐找到了趣味。
于是他又给她戴上一串大金链子。
陶初回过神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重,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脖子上坠了一圈又一圈的……财富。
有,有钱的感觉,还真的挺沉甸甸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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