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充斥鼻端,夏露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鲜血,不由呼吸一窒,试探向前问:“是你吗贺狰?你这是……怎么了?”
异兽闭目喘息,脖子上的鬃毛戒备地炸开,一动不动,流出的鲜血都快将房里的地毯浸泡成了暗红色。夏露扶着门框观察了片刻,终是大着胆子向前,小心翼翼地踩着地毯进入卧室,伸手戳了戳异兽庞大的身躯。
异兽丝毫没有反应。
流着么多血,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虽然贺狰算不上一位合格的饲主,但也没有真正苛刻过夏露什么,也会在晚上悄悄把窗户修好、把楼上楼下的卫生打扫干净,除了做饭外,没让她干过什么体力活。
就是这暴躁的脾气总不让人省心。
想到这,夏露起身拉好窗帘,小跑着下楼去取药箱。谁知拿了药箱上楼,刚一进门就看到一具浑身血淋淋的男性躯体仰面躺在卧室中,并且不着寸缕,乍一看还有种血腥暗黑油画的美感。
这人肌肉健美匀称,尺寸傲人,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原形的贺狰——大概是受伤太过虚弱,没来得及变化衣物穿上。
不能再看了。夏露转移视线,再看下去会被锁文和谐的。
而且贺狰的腰部有三道伤口,皮肉翻卷,正汩汩淌着鲜血,正是造成他昏迷的罪魁祸首。
夏露深吸一口气定神,闭着眼扯下床上的毯子遮住贺狰的腰下位置,接着从药箱中掏出止血药粉和纱布。
死马当活马医吧,不管怎样,先止血。
清创,上药,淡黄色的止血粉末均匀地撒在三道伤口上,大概是被药粉刺激到,贺狰发出一声暗哑的闷哼,腹部肌肉隐隐抽搐。下一刻,他暗红色的眼睛猛然睁开,如两把带着血光的利刃直直地刺过来!
贺狰忽的反扑,五指弯曲成爪,灵力催动,带着呼呼风响袭向夏露!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夏露措手不及,她下意识侧身,一个不平衡被妖气弥漫的疾风刮倒,右额撞上一旁的矮柜角,顿时眼前一黑,脑中一片嗡嗡作响。
等到痛觉席卷而来,她已经被红了眼的贺狰压倒在地。
赤身的男人肌肉暴起,额前的碎发垂下,在黑红的眼中投下晦暗的阴影,他压在她身上,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按住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扬在半空中,仿佛随时能将她拍成肉饼。
“穷奇!”贺狰狠厉地叫着某个名字,涣散的瞳仁证明他此刻并不清醒。
额角针扎似的疼,夏露没听清他喊的是谁,只费力地睁开眼,试图唤醒贺狰的神智:“贺……贺狰,松手!我是……夏露!”
贺狰动作一顿,眼底的猩红色消散了不少,原本阴狠的脸上露出稍许茫然。他直直地盯着夏露,胸膛因痛苦而急剧起伏,片刻,他于一片狼藉中俯身,英挺的鼻子凑在夏露颈侧嗅了嗅。
他隆起的肌肉触手可及,温热急促的呼吸喷洒在颈窝,夏露浑身都绷直了。正打算推开他,贺狰却好像分辨出了她的气味,哑声喃喃道:“……豆芽菜?”
夏露:“……”
我谢谢您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记得我的外号。
“你……起开!”夏露伸手一推,收敛了戾气的贺狰就被推倒在一旁,仰面朝天躺着,刚才盖着的毯子早已滑落一旁,简直没眼看。
夏露扶额,掌心摸到一点黏腻,刚才撞到柜子角的额头破皮了,好在并不严重,只是流了一点血。贺狰就没这么幸运了,经过刚才那一番大动作,他腰腹上的伤口又迸裂开来,简直上演了一出鲜血逆流成河。
夏露拧眉:“得上医院缝合伤口……”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贺狰猛地抬手攥住她,冷声说:“不!”说完,他的手无力地松开垂下,眼眸一闭,再一次陷入了昏睡。
您不是我饲主,您是我祖宗。
夏露认命地叹了口气,将盐菜似的毯子团吧团吧随意一遮,重新给他上药包扎。
清理完伤口,夏露本来想把贺狰挪到床上睡,但他的身子实在太沉了,拉扯了半天也搬不动,无奈作罢,只给他粗略地擦了擦身上溅到的血迹,再把破碎的玻璃清扫干净,墙上和窗台的血迹擦了几遍也还是留有痕迹。
忙完这一切,夏露险些上班迟到。她草草擦了药水,贴上两块创可贴,抓着包一路小跑着赶往幼儿园。
急匆匆推门进去,贝壳风铃缠绕在一起,发出凌乱的声响,与此同时午休结束的音乐铃声响起,楼上又陆续传来了小崽子们起床的声音。
在打扫教室的金灿灿一眼就看到了夏露额角的伤,不由一惊,抓着抹布跑过来,圆圆的棕褐色眼睛里盛满了关切,问:“夏露,你额头怎么了?”
夏露被晒得满身燥热,额角一阵阵发疼,脑袋也晕乎乎的,跑到饮水机旁接了一大杯水灌下,才一抹嘴角吁出一口气:“没事,不小心撞门上了。”
“好像有点流血,得治,创可贴不透气。”李建国扛着拖把过来说。
寄人篱下许多年,夏露早已学会了不给别人添麻烦,下意识摆摆手说:“真没事。孩子们醒了,还是先带他们洗脸吧。”
“不急,有momo在呢,我先给你看看伤得严不严重。”说着,金灿灿忙下抹布擦净手,强迫夏露坐下,“我灵力弱,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你。”
“我来吧。”李建国自告奋勇。
夏露拗不过他俩,只好顺从,又有些担心贺狰的死活,不知道自己那门外汉的包扎水平不会不会耽误他的伤势?
如此想着,她有些坐不住了,问金灿灿:“灿灿,你们这有没有给妖怪看病的医院之类的?”
“我们妖怪有灵力护体,一般不需要看病的,实在病了也会自己找灵草灵药吃……你怎么问这个?”说着,他轻轻撕下夏露额角的创口贴,登时一愣,严肃道,“还说不严重,额头都破皮肿了!”
“真没事,我都感觉不到疼了。”夏露又问,“那如果腰上划了三道很深的伤口——皮开肉绽、陷入昏迷的那种,该怎么办?”
金灿灿立刻紧张起来:“啊,你腰上有伤?”
夏露:“没有,我是说假设有妖怪受了重伤。”
金灿灿放下心来:“噢,那没事,妖怪的自愈能力很强的,只要没断手断脚通常几天就能好,灵力越高好得越快。”
“那就好。”夏露放心了。
李建国抬手覆在夏露的伤处,闭眼催动灵力。夏露感觉到额头微痒,破皮流血的地方似乎在快速愈合。
不多时,李建国收回手:“我的能力有限,还有一点淤青没消除,要是有脑震荡的话就更帮不了你,得找个灵力更强的。”
金灿灿有些担心地说:“要不,夏露你还是休息半天吧。”
“这么点小事就请假,我哪有这么娇气?好啦,孩子们下楼了,我带女孩儿们去洗脸。”夏露起身摸了摸额角,笑着说了声“谢谢”,就转身投入了工作中。
好在下午的活动比较轻松,吃完下午茶,就是一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夏露有些头晕,就坐在园前台阶上纳凉。没多久,小九月一摇一摇地走过来,顺着夏露盘坐的大腿爬上,小短手搂住她的脖子,伸出舌头在夏露额头上的淤青处轻轻一舔,细声说:“露露老师~不疼不疼~”
狗崽们表达情感的方式多半是舔舐,夏露笑着抱住她,蹭了蹭小孩儿肉嘟嘟的脸颊,很是配合地说:“真的不疼了哎!谢谢九月!”
九月甜甜一笑,心满意足地窝在夏露怀里,以一个依赖的姿势枕着她的手臂,尾巴一摇一摇。
而草坪里,精力旺盛边牧momo正在玩快速穿越障碍物的游戏,小柯基迈着短腿追田园犬姐妹玩儿,雪橇三傻意图拆迁花坛却被金灿灿制止……阳光正好,温暖而惬意。
正发着呆,头上忽然一道阴影笼罩,抬头一看,原来是李建国那个黑大个站到了自己面前。
“夏老师……”李建国斟酌开口。
“嘘,九月睡着了。”夏露放轻声音,指了指怀里熟睡的小孩儿。
李建国点点头,在夏露身边坐下,也跟着放轻了声音:“我想,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
夏露想起今天上午换完衣服时,李建国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点点头:“你问吧。”
李建国低着头,好几次张嘴,复又闭上,一会儿看看夏露,一会儿摸摸脖子,一米九几的肌肉大汉竟显出几分类似‘羞涩’的神情来。
扭捏许久,他终是问:“我想问,你有男……”
“李建国!”金灿灿的大嗓门传来,打断了李建国的话。只见他一脸无奈地拎着一个滚满泥浆的小孩儿,崩溃喊道,“小萨又滚泥潭了!快带他去洗澡!”
那小孩儿被人拎鸡崽似的拎在半空中,浑身滚满了褐色的泥水,却还在嘿嘿傻笑,即便是被泥巴糊了脸也还是园里最甜美的崽子,黑泥脸上只看得见眼白和牙齿,活脱脱‘老师三天没打我’了系列……
萨摩耶,一种智商长在颜值上的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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