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果不其然,最终站上玄艮境决赛擂台的人,还真是师玄靖与凤重明师姐弟俩。

    先前的比赛中,二人以碾压性强大的实力,战胜了一路以来的各个对手,晋级决赛。以前在门中稍有名声之人,在他们手下都走不过百招,彻底让那些觉得师姐弟俩名不副实的人闭了嘴。

    今日这场决赛,可谓将大半重霄剑派的人都吸引到此,偌大的比武台边,熙熙攘攘地挤满了许多观众,其中有不少已达地坤境的优秀弟子特地来观览后进。而比武台左侧是贵宾席,主位是掌门墨渊,两旁则坐着门中诸位长老与峰主。

    看着场上英姿皎皎的二人,执掌剑炉的简长老不由感慨道:“墨掌门这两个徒弟,真是天资卓绝,逸群绝俗,你又教导得好,真让我等心生歆羡呐。”

    墨渊笑着客气道:“简长老过誉了。说来惭愧,我这个做师尊的也没能教他们什么,纯靠他二人自己勤修苦练。”

    “门派中历来不乏天资上佳者,难能可贵的是在天资出众的同时如此上进,依宗某愚见,此二子以后必成大才。”

    墨渊转头望去,说这话的却是新任紫云峰峰主宗池,他分管门内律例,负责刑责之事,故而日常不爱多言,难得听闻他夸奖人,能得他一句赞赏,墨渊也觉得脸上有光。

    *

    立于比武台两端的师玄靖与凤重明,尚不知台下师长们正在谈论他们。

    师玄靖率先持剑行礼,扬眉笑道:“小师弟,这可不是平日拆招对练,你不拿出些真真才实学,可是很快就会败于我剑下哦~”

    凤重明丝毫不受她垃圾话影响,“这话,我原样送回给师姐你。”

    二人执剑相对,对持的气势不断飙升,场上气氛顿时凝重。高明的剑客,有时只需要通过双方剑势的比拼,便能判断出最终的胜负。

    少顷,凤重明那方剑势略有不支,随即便被师玄靖剑势压过。凤重明按捺不住,率先拔剑,光华灿烂间,重明剑直刺师玄靖要害。

    二人平日里对练过无数次,但比武台上动真格尚是首次,凤重明想趁此机会验证多年所学,看看他与大师姐的差距到底还有多大。

    师玄靖挂剑格开逼近的青锋,扬声高喊:“来得好!”

    *

    那一日战得惊天动地,师姐弟二人绝招相撞产生的强大威能,不仅将整个决战比武台彻底轰平,更是将比武台周边所设的防护结界都打破了。幸而比武台周边就坐着一排师门长辈,有擅长阵法的长老反应迅速,临时布置了一个新结界,才保住了周围观战弟子的人身安全。

    最终凤重明以一招之差,败于师玄靖剑下,让这场轰轰烈烈的门内大比彻底落下帷幕。

    经此一战,师玄靖大师姐的名头,在整个重霄剑派内实至名归,再无人质疑。而凤重明虽然落败,但所有观赏过终战之人都不敢小觑他。

    墨渊以掌门之尊,主持了比武结束的仪式,并宣布以师玄靖、凤重明为首的前二十人,获得进入重霄剑派剑阁领悟剑意的资格,而半年之后,这些弟子将由剑炉简长老带队,前去玄真秘境历练。

    *

    决战这么激烈,师玄靖和凤重明自然都负了些伤。

    师玄靖的剑道走太极无为之道,刚猛中又有阴柔相济,在护持自身安危上颇有所长,受的伤就轻些。凤重明是风雷双灵根,两者皆是追求极致强大的属性,他之剑自是剑出无悔,一往无前,受的伤相对就重些。

    幸而他们二人身为掌门高徒,疗伤圣药总是不缺的,还不待他们主动去申请,负责药房的主管已将购自悬壶济世谷的上品伤药主动送上了苍玄峰。在这些良药的辅助下,二人的伤势没多久就痊愈了。

    伤好之后,二人便迫不及待地进了剑阁。

    重霄剑派的剑阁存有历代前辈留下的剑招剑意。刚刚进入玄艮境的剑修,许多正在迷茫于铸造怎样的剑心的时期,剑阁中留存的剑招剑意便能为他们提供参考参照。

    这些先辈的剑招剑意能流传千古,威力自然极为强大,修为境界不足者贸然接触,容易反伤自身,故而重霄剑派只将剑阁对大比上表现优异者开放。个人能待在剑阁中的时间长短,和各人的天资实力有关。历史上重霄剑派中,玄艮境弟子在剑阁中待的最久时长记录,也不过近三个月时间。

    然而师玄靖不愧是身怀千年难得一遇的天生剑骨之人,在剑阁中竟待了足足一百天,凤重明坚持的天数虽比她少六天,却同样破了前人记录,何况当年创造记录的那位前辈是玄艮境后期,而如今师玄靖与凤重明,只是玄艮境初期而已。

    在剑阁中待了这么长时日后,师玄靖和凤重明虽未直接突破到玄艮境中期,剑意却打磨得更加通明,剑心磨炼得更加纯粹,对未来修行大有裨益。

    *

    二个多月后,玄真秘境前。

    重霄剑派的法舟一落地,简长老便领着师玄靖等人,与天机阁、悬济谷和梵音寺的人先后打招呼,交流一番,主要是为了让四大派年轻一代的弟子彼此认识认识,避免进了秘境后,发生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尴尬处境。

    师玄靖作为大比第一名,门派大师姐,紧随在简长老身后,她在外人面前一向寡言少语,简长老亦有所听闻,并不强迫她与人交流。不过师玄靖环视了一圈周围四大派的弟子,感觉并没有及得上她与凤重明之人,便没多放在心上,只是在简长老介绍之时,颔首和对方交谈一二,混个脸熟。

    师玄靖还注意到,在四大派中人所站的位置之外,还零零散散站着许多人,有些一看就是某些世家或者小门派的弟子,只是因为人数不多,三三两两依着门派友好关系抱着团。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遮头掩面得跟见不得光似的,用斗篷或者帷帽遮掩着面目,确保身份不会为外人所知。

    比如说,此时师玄靖视角左前的角落里,站立着两个人。一人披着深紫色的斗篷将整个身躯遮得严严实实,使人看不清其面容,只能从斗篷下隐约的身体曲线判断出应是一名女子。

    师玄靖会特意注意到她,是因为不知为何,面对着这名不见面目的神秘女子,忽而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师玄靖一时难以解释,仿佛是故人久别重逢,亦好似见到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而神秘女子身侧,不时与她交谈几句的则是一名神情高傲的英俊青年,与神秘女子遮遮掩掩不同,他不屑于将自身隐藏于黑暗中,他浑身的气质正如同他怀中抱的那把剑,金光璀璨,招摇过市,他与神秘女子说话时的神情,眼高于顶得好似给予旁人恩赐。

    许是师玄靖的视线停留过久,高傲青年忽而转过头来,二人视线恰巧在半空中对个正着。上下打量了师玄靖一会儿之后,青年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忽然神采奕奕,师玄靖甚至觉得对方眼里都燃起了重重战火,那是遇到感兴趣的对手后跃跃欲试的眼神,那眼神正如同挑衅的战帖,将她之战斗之心亦勾动了起来。

    师玄靖未曾想到四大派之外,居然也有此等人物,不觉有些技痒,但还未等她去打探敌情,简长老便站到了她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顺着她的目光,简长老看到神秘女子和高傲青年二人,神色顿时凝重。

    “玄靖,此次前来等待玄真秘境开启的,不止我们四大派,还有各大世家与中小修真门派,一些散修,甚至还有——”简长老说到此处,语气十分慎重,“甚至可能还有某些魔修和魔教中人。”

    师玄靖道:“简长老你是指……?”

    “正如你所想,我希望你进入玄真秘境后多多注意下魔教中人的动作,”简长老吩咐道,“虽然在门中弟子里,玄靖你不是修为境界最高的那个,却是战斗力最强的第一人,此事我唯有托付给你,才比较放心。”

    师玄靖先是应承了下来,随后疑问道:“若简长老早知此处有魔修和魔教中人,何不与其他门派的人一起,将魔修一网打尽?”

    简长老摇了摇头,“玄靖你还是想得太浅……你当魔教便无高手在此附近暗中护持吗?只是掩去魔气隐藏起来了而已。若正魔两道在此开战,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便会延误之后你们年轻弟子进入秘境的时机。”

    谈到正事,简长老面色严肃,“玄真秘境开启时,会刮起强大的罡风,进入之人因此容易失散,这些基本资料你应当知道吧?”

    “是。”师玄靖事先查阅过门中典籍,其中记载了历代许多弟子对玄真秘境的形容。

    “这阵罡风只允许地坤境以下的人进入,若有地坤境界之上的力量撞上这股罡风,极易引起灵气狂暴,即使是我这等修为的人,要抵挡灵气狂暴都殊为不易,你们这等修为就更不用提了。”

    简长老稍稍解释了几句,“所以无论是我们,还是魔修,约定俗成,都不会在玄真秘境外打起来。”

    师玄靖明白了,“所以真正的斗争,在秘境之内,由我们年轻弟子完成。”

    简长老颔首道:“正是如此。”

    师玄靖重新转头,看向角落里的那名高傲的英俊青年,直觉告诉她,此人的身份不简单,八成就是魔修,是她不久后强劲的敌手!

    倏尔,强烈的罡风猛然刮了起来——

    玄真秘境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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