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O-22
彩排休息的间隙,金南竣去台下拿了两瓶水准备去找艾墨,可往看台上一看,却只在座椅上看到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和鸭舌帽,找不到她的人影了。结束前还看到她在那低头玩手机,不过那么一会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他低下头,稍显失落地抛了两下矿泉水,一走神失手没接住抛弃的水瓶,眼看就要落地的时候,被人一把接了起来。惊愕地回头,心想是哪位大侠这么眼疾手快,没想到正是从后台出来的艾墨。
她只穿了个黑色吊带衫,锁骨上还挂了条细细的银色项链,平直的锁骨线和肩头正好形成了一个好看的直角。
金南竣收回盯着她锁骨的视线,说道:“谢...谢。”
艾墨清冷着脸扯了下嘴角,一言不发地将水交到了他手上,便迈开腿往她的位置走去。
“等等。”金南竣叫住她,并将水递到她面前。
艾墨冷冷地瞥了眼他和他手上的水,皮下肉不笑地说:“还以为是给Halsey女士的呢。”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而后暗自在心里骂着自己,怎么开始说话不过脑子了?她扭头就走,懊恼的心情全都化作了想要迅速撤离此地的速度。
愣住的不止她自己,还有对面的金南竣。她这是在吃醋吗?一想到这里他便低头扑哧一笑,两三步就跟上了踩着风火轮的她,并抓住了她的手腕,柔着语气说道:“水还没拿呢。”
艾墨别过脸一把接过水瓶,赶忙说了句“谢谢”后,一溜烟就上了看台。
“哈哈,不谢。”金南竣看着她急忙离去的背影,心头竟然蹿上来一股暖意,而这暖意又化成了春色,蹿上了他的脸。
刚才分明就在她脸上看到了少见的红晕,没想到如凉水般清冷的她,竟然也会吃醋。
艾墨边拿发凉的手指冰着自己的脸,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却发现椅子上的外套没了踪影。是谁闲得没事干给收了吗?
“舞台搭建组和设计组在哪里?升降台好像有点卡住了!”
艾墨正四处忙活着找外套和帽子,却听见场内传来了指导组的问询,宋力奥偏偏在这会被叫去检修led屏幕就算了,午后的阳光还毒辣的要命,更甚的是找不着遮阳的外套和帽子了。
“设计组的人呢?”指导组的人催促道。
纠结之下,日光性皮炎患者的她还是咬咬牙应了召唤,大不了回去吃过敏药吧。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升降台下降到底的时候不能与舞台完美吻合,总是会凸出台面一点。看起来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这实际上会关系到艺人在舞台上的安全,稍不小心就会被绊倒,这是作为设计师绝不能容忍的失误。
艾墨顶着烈日,和宋力奥指挥着搭建组,交流不顺畅的时候还会操着工具亲自上阵。出的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却需要不少时间来细细调整。
仅仅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她裸露出的皮肤就已经被阳光灼得片片发红,但她没空去管,抢修舞台的事更要紧些。
金南竣他们在延伸台的彩排并没有受到抢修的影响,两三曲结束间隔休息的空档,他看到了在主舞台上和搭建组工人聚在一起,拿着工具修修补补的艾墨,以及她身上发红的斑块。
蹲在地上背对着阳光的艾墨,背后开始隐隐发痒,她忍不住挠了两下,又赶紧收回了手,万一挠出伤再弄出个色素沉淀可就难看死了,再忍忍,要不了一会就好了。
才不过一会,她用来镇定自己的自我催眠就失了效。燥热和奇痒并发,她很快就失去了耐性,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只能在心里偷偷骂了老天两句:你丫的...前几天云厚得跟要下暴雨似的,现在就在这跟我玩艳阳高照,就非得跟我对着干是吧?
就在暴躁的熔岩即将喷涌出火山口的时候,她被盖在了一片阴影下,似乎是有什么替她挡住了热源,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件轻薄外套就搭在了她肩上,上面还带着熟悉的洗衣液香味,布在身上的火气瞬间就被扑灭了。
半惊半喜地回头,果然是金南竣。她正准备开口说谢谢的时候,头顶又被扣上了帽子。
她蹲在影子里,抬头看着替她遮挡阳光的金南竣。逆光下的他,周遭全是散开的光晕,拨拉着有些被帽子压塌的头发时,时间就好像被按下了慢动作键。修长的手指穿过灰褐色的头发,肩颈线的完美契合着线条流畅的身型。
啊...他把头发剪短了啊?还染了新发色,看起来更精神,也更有少年感了。
她好像忽然就明白,他能有这么多粉丝的理由了。想到这里她赶紧挪开了视线,不自然地清了两下嗓子。
金南竣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愣愣蹲在地上的她,微蹙着眉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吗?”
艾墨点点头,幸亏现在有过敏这个由头,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开始发烫的脸。
“怎么也不穿个外套?”询问着的语气里略带责问的意味。
她瘪瘪嘴,躲避着和他的对视:“找不到了。”
“南竣哥!”金太亨在远处朝他招着手,示意他要接着彩排了。
“来了!”金南竣应了一声,回头冲艾墨无可奈何地深叹了口气,“后台有应急医疗小组,记得去那里拿点药。”说完就往延伸台走去。
“嗯...等等!”艾墨忽然起身叫住了他,低头将帽檐压得更低了一些,说道,“谢谢。”
金南竣分明就看到帽檐后的脸上浮起了微红,转头之前抿嘴一笑答道:“没事。”
艾墨扶起帽檐,看向他的背影,披着的衣服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满满灌进了她的鼻腔,心脏的节奏越涨越快。绅士又温柔,是此刻她对他最鲜明的印象。
她大概是个不太明显的悲观主义者吧,被如此的对待后,脑子里竟突然就回想起了早上,金南竣和Halsey相处亲密的画面。
所以他是会对每个女生都这么好吗?呵...应该是吧。他和Halsey都能亲昵地勾肩搭背,至少都打了一年多的交道了吧?自己不过才和他刚认识一周,只是稍微受了点他的关心,有什么好特不特别的呢?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哪门子醋。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大概是太久没接触过男性了吧,才会对一个“疑似深柜”心动。
等等...心动?特别?她被自己脑子里的纠缠在一起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赶紧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想将这种想法随着呼吸带出去。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脑子里才会灌满了这种没用的想法,没用又可笑的想法。
升降台调整完毕后,艾墨听从金南竣的话,去应急医疗小组取了过敏药,拿着药往场内走的途中,竟然遇到了在过道里独自打咖啡的Halsey,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情绪。
这种小事居然不叫助理来做,还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艾墨盯着她想到。也怪不得和金南竣能玩在一起,人以群分罢了。
好巧不巧,Halsey回头就对上了她的视线。
对上视线就要微笑打招呼,这是礼貌,显然对方也适合么想的。艾墨没停下脚步,朝她笑着点了下头。
“Wow——Joon really has good taste。”
即使是Halsey小声的自言自语,也还是被艾墨收进了耳朵。
她继续往前走着,直到Halsey看不到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
嗯?她刚那话什么意思?Good taste?什么品味?她边想边看了一眼身上披着的外套。哦,一定是说在外套和帽子吧。
明知Halsey说的肯定不是衣品,还刻意把自己的解读往衣品的方向引导,但脸上愉悦的表情却出卖了她。
行了行了,不想这些了。
真正使她将这种想法彻底抛之脑后的,并不是她的自制力,而是彩排调整结束后,M.O.工作室外聘法务律师打来的电话。
“解约?!”
“无条件?!”
“所有日本国内的经纪公司和主办方?你确定?”
艾墨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电话内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都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解约理由呢?”她奋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自己会就此崩溃。
“乙方设计成果...未达到甲方硬性要求,业界舆论之间也传开了...说您洽谈的手段不干净,还说...您只是利用国际建筑师协会会长爱女的虚名,不干实事。”
“这不可能!明明他们当初通过了设计方案,我也从来没做过不干净的事!”
“可...可传闻就是这么说的,合同上也白纸黑字写的,设计成果由甲方审核通过后附交尾款。”
耳鸣袭来,她按着自己开始过度起伏的胸口,额角的血管一跳一跳地发着胀痛。
这样的冲击是她自大学毕业以来的第一次,经过磕磕绊绊地摸索和打拼,工作室好不容易才走上了正轨,可现在连轨道都彻底被人掀了去。
先不说工作室即将失去所有入账来源,工作室仅有的几个勤勤恳恳的员工,连日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开会画图、取版取材,都不知道熬没了多少头发,他们所有的努力也即将付之东流。
她是犯了什么低级错误,或是得罪什么上头人了吗?集体在同一时间与工作室解约,肯定是有预谋的。她细想了一下,自己向来做事很小心,也从没疏忽过与他们的交际。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种了,最近得罪过的、可以从背后掌控所有经纪公司和主办方的,只有一个人。
“解约函上的律师署名是谁?”
“...七濑武一郎,您的父亲。”
得到答案后,她立刻按下了挂断键,紧接着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脸上是强忍着震怒的表情。
“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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