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话一说完,英豪们纷纷称是。
方才一番比拼,众人自然看出这青衣女子论武功实战不敌金轮国师,虽说她才智和手段也令人钦佩,但到底年幼,不能服众。如今她有意推郭靖为武林盟主,众人也有意应和于她。
若说场上还有谁反对,也就是那些蒙古人了,金轮国师眼睛阴沉不定,随后他看向郭靖,沉声道:“郭大侠武功高强,咱们后会有期!”
这一声“郭大侠”,俨然是金轮国师不愿承认郭靖盟主之位,心中还不肯服输,此时虽有意离去,但已经做好他日卷土重来的打算了。
众人知道其意者皆是愤愤,更有甚者往地上一啐唾沫,以表厌恶。
倒是郭靖拱手道:“国师武功高深,在下佩服,慢走不送就是。”
金轮国师闻言,不发一言,拂袖便领着众人离开。霍都临走时犹不忘瞪了杨过一眼,杨过见状,只嘻嘻一笑:“慢走不送,手下败将!”
霍都不由道:“你!”
眼见徒弟如此丢人,金轮国师瞥了他一眼,口中怒道:“还不快走!”
霍都这才息声,又瞪杨过,但杨过却不再看他了,霍都只能随了金轮国师离去。
郭芙见蒙古人离去,而此间事情也了,又见到夜色沉沉,星空璀璨,心中颇有些雀跃。黄蓉恐她疲惫,本有意支了她去歇息,但郭靖却转身对郭芙道:“程姑娘前来相助,不胜感激,武林盟主之位本该由你来当的。”
郭芙眨巴眨巴眼睛,她知道同郭靖推辞是一件极其累人的事情,而此间场合,黄蓉断没有帮她说话的道理。因而想起黄药师的一贯作风,郭芙只作风轻云淡状,脚尖一点,心中带着溜之大吉的想法,窜到屋顶。
夜风一吹,立于屋顶上的少女衣袂翩翩,颇有几番临风而去的滋味。
郭芙张了张口,却无论如何也不知道如何说那些文绉绉的话,于是只能道:“郭大侠不必推辞,我武艺平平,不敢居功,何况我闲散自在惯了,哪能担得起这职责来?因而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说罢便熟门熟路地跳下屋檐而去。
换作郭芙自己的身份,她哪敢就这样失礼地先行离去?只怪平日里她外公一向如此,叫她这时候脑海里只剩下这一方法抽身,若是被程英姊姊知道她借了她的身份这样胡来,哪怕她不责怪自己,郭芙少不得也是要生起一些羞愧之情的。
郭芙绕着陆家庄转了个大圈后,偷摸着从窗户跳回房间。刚舒了一口气,转过身,便见房间里有一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时候,能在房里逮她的,除了黄蓉还有谁?
郭芙下意识一抖,早在先前便知道黄蓉已经看穿她的装扮,因而企图装可怜蒙混过关,委屈兮兮地喊道:“妈妈……”
黄蓉现在不吃这一套,也不同郭芙绕圈子,只道:“快把面具摘下来,然后用你自己的身份去见你爹爹去。”
见黄蓉如此,便知道装可怜没有用,郭芙拿着先前用来装扮丐帮弟子的帽子一转,戴在头上,干脆笑嘻嘻地同了黄蓉扯皮:“为什么呀?妈妈以前不也这样穿着瞒过外公溜达么?”
不提这个还好,黄蓉只冷笑道:“我的胆子可没有你这么大。”
郭芙只能道:“可是爹爹要是见了我,少不得又要这说那说,弄得我束手束脚,一点不自在。”
她本就同之前那样这么一说,却惹得黄蓉面生愁色。
“倘若你爹真的能管住你倒是好了,”黄蓉叹气道,“今后他要管的事越发多了起来,那有功夫管你胡闹?我只想你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陪我一阵子,别叫为娘的心惊胆战才好。”
郭芙见黄蓉如此,虽不解黄蓉作何发愁,却也收敛了笑容,有意听了母亲的话,随后道:“也好,方才爹爹那般神勇,当真叫我看了都敬佩不已,我爹那般厉害,做女儿的可得意死了,我少不得要去炫耀一番的,也省得大武小武趁我不在抢我风头。”
黄蓉听郭芙说得张扬,忍不住一笑,看着女儿摘下面具,想起她今日在场上所为,心中半是欢喜半是担忧,口中则感叹道:“你外公将你教得很是不错。”
郭芙听到这句话,想到黄蓉说的多指今日对付金轮国师时小福的厉害来,心中不是没有羞赧的。
其实若是小福在,自然会笑她妄自菲薄,她二人本是一体,若非郭芙轻功好,又真正记住了那阵法,小福哪能缠住金轮国师一阵子?
只是小福这会子不在,郭芙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郭芙穿着里衣,换上黄蓉带来的新衣,而黄蓉抚摸着那丑陋的面具,追忆往昔般笑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看了个话本子,于是嚷嚷着要嫁给假面大侠。”
郭芙依稀记得这档子事,只现在回想起来,虽依旧感叹那话本子里蒙面大侠的厉害,听到黄蓉的话却不由有些发窘:“小时候胡言乱语,当不得真,我现在自己就可以当蒙面大侠,才不要随便嫁人,陪着妈妈一辈子不好么?”
黄蓉知晓每个少女情窦未开时总会这么说,等到心上人来了,做父母的又哪能留住她?所幸芙儿还小,那些虚无缥缈的事也早,便只微笑不语,静等她穿戴好了,才牵过她的手出门。
在路上,黄蓉生怕郭芙见了郭靖后会使小性子,因而不住提醒道:“你爹爹是真的想你,时常与我念叨你的,在没有比他更疼你的人了。你需要记着,哪怕他说你什么,你先听着便是,莫不要惹他生气。”
“我知道我知道,”郭芙一蹦一跳道,“我心里门清儿的很,他说什么也是为我好,我才不会随便惹了爹爹生气呢。”
黄蓉点点头,方才放心,母女俩便又有说有笑起来。
待到厅中,宴席又开,郭靖本同了杨过谈话,见到妻子携女儿过来,面上不是没有惊喜:“芙儿,你回来了?”
郭芙嘻嘻一笑:“是啊,爹爹高兴么?”
郭靖自然高兴,他看了看杨过,又看看郭芙,同了她招手:“快过来!”
郭芙兴冲冲地跑过去,张手就同了从前一样要抱,但是郭靖只将她撇了开去,同黄蓉道:“芙儿来了正好,蓉儿,我正有一事要说。”
“嗯?靖哥哥你说便是。”
郭靖这才将手搭在郭芙肩上,他素来直言直语惯了,当即就高兴地对小龙女和黄蓉道:“我有意将芙儿许给过儿,你们看如何?”
只这一句话,立刻就将四人听懵了。
而其中郭芙受震撼程度实在大,导致她都有些听不清郭靖之后又讲了什么,脑海中止不住地回绕郭靖的话:“将芙儿许配给过儿……”
他居然也好意思问他们如何?
能如何?不如何啊!
就是这一懵神,小福的声音便又响起在她脑海:“哟~这不是挺好的么?”
郭芙没好气道:“好什么好?”
小福依旧没心没肺地笑道:“成亲好呀,成了亲我们就可以走了。”
“走?走去哪?”郭芙皱眉一问,随后却意识到这并不是同小福瞎扯的时候,不由回过神来,站在郭靖身后伸了手臂,狠狠一拽杨过衣袖,凶神恶煞地对他做了个表情。
她此时哪怕气炸了也知道不能当众违背父母之命,因而只能倚靠杨过那小子了,他们天生不合,没道理杨过会同意,是以才敢对他比了口型到:“回绝!快回绝!快让你师父回绝!”
杨过本也在出神,见到郭芙的口型后一愣,随后没好气地一甩袖子,不再瞧她了。郭芙没心思在这时候同杨过闹别扭,此时当真想把他的头别过来冲他大吼:“回绝啊,你个呆瓜!”
郭靖犹在夸奖杨过和郭芙相配,而小龙女则淡淡对杨过道:“我不懂这些,这是你的事,既然出了古墓,你自己做主便是。”
杨过闻言,眉峰一紧,不自觉瞥了郭芙一眼,瞧见她使劲对他摇头示意的模样,忽地冷笑一声道:“我杨过家世寒微,人品低劣,哪里配得上你家千金小姐。”
他这一句话出来,郭芙听话却是一愣。
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干嘛非得扯家世扯人品?他说自己人品低劣的时候,她这心里也怪别扭的。
因而不由皱眉道:“你……”
“你放心,”杨过阻止了她,淡淡道,“我本也就是答应了送你回来,既然找到我师父,你也找到了父母,我不会没皮没脸缠着你,你放心好了。”
说罢便对小龙女道:“师父,我们走。”
“我不走。”
小龙女却如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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