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云殿。
太微高坐天帝云台“此次安抚鸟族、调粮赈灾,夜神厥功至伟,想不到润玉你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可处理起政务来,却可以独当一面,比起火神,毫不逊色;反而更加的缜密周至,本座甚慰啊……”
润玉谦卑“父帝过誉,太上老君有三宝,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润玉一向奉为圭臬,昔日润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今职责所系,那便是分内之事,润玉必当尽心,不敢辜负父帝期许。”
太上老君禀告“启禀陛下,太湖龙鱼族族长簌城有奏表,龙鱼族万年来一直人丁凋零,他能力有限,欲将八百里太湖献于天界,以表忠心。”
太微听闻太湖龙鱼族有此举动不由心下满意:果然水神和九华相继出事后,水族开始要另觅靠山了“太湖一直都是龙鱼做故地,现在留存此支虽然人丁不旺,可还是太湖旧族,本座想将太湖赐予夜神作为封邑,以示嘉奖,不知夜神意下如何?”他也要试探一下润玉了。
“多谢父帝厚赏。”润玉不喜不惊,从容淡然“龙鱼族虽是我母族旧家,但孩儿从未与之有过交际,很多往事早已如烟,润玉身为天帝长子,守土有责,能为父帝分忧,余愿足矣;太湖乃一方仙境,不该为一家一族所窃据,更不该沦为一人一姓之私产。”
太微听到润玉如此淡泊真的十分高兴,看来他也明白龙君宠伤后,自己该站在哪里了。
“废后这些年为了鸟族的利益、多次私下对水族和其他族群所有讨伐,每次都是大动干戈,涂炭生灵,现在水神遭遇不测,锦觅仙上在花界服孝守制,姑姑也受伤要去上清天静养,父帝心怀仁慈,不如就将那些因为废天后失德而流离失所的水族安置到太湖吧。”润玉真是大公无私。
“准奏。”太微觉得志得意满:荼姚、洛霖、龙君宠都倒台了,如今润玉也带回了自己这边“此乃是贤者之言,众卿当共勉之。”
润玉拱手谢他赞誉。
“夜神,这次迁移残族、重建太湖、安置水族等事,就全权交予你处理了。”太微也不介意让他多做些。
润玉很愿意“润玉领旨。”
……
过了几日。
润玉带着鲤儿去往了太湖,彦佑也来了。
簌城带着人已经在等“大殿,彦佑君。”
润玉回礼“簌城族长。”
彦佑也回礼“簌城兄。”
簌城抬头“我一直想着会在何时与大殿见面,没想到会是这般。”
润玉微笑了下“我也一直期待,与你见面,今日终于得见了。”
簌城叹了口气“其实这些年里我几次去过云梦泽,可是簌离姑姑一直不肯见我,没有能帮上忙,簌城心中愧疚。”他并不十分英俊,但看来稳重持重的很。
“表兄不必如此,我听彦佑说了。”润玉也听彦佑说了一些事“这些年龙鱼族都靠表兄辛苦。”
簌城也是一言难尽“若不是姑姑周全护佑,真的挺难的;姑姑尚好吗?”龙君宠被妖界幻果所伤的事隐隐在天界、人间水族与地仙中传开。
“她去上清天养伤,一切尚好。”润玉也不瞒他。
簌城看向润玉身边的小人儿“这就是小表弟吧。”
润玉也低头,看向幼弟“是,鲤儿以后就拜托表兄照顾了。”
“你放心,簌离姑姑的义子自然也是我笠泽的一份子。”簌城向他保证“既然大殿愿意将他托付给我照顾,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哥哥,我以后要住在这里吗?”鲤儿对陌生的簌城有些本能的害怕。
润玉蹲身“鲤儿,不用担心,这八百里太湖是母亲的故土,这簌城哥哥也是你的亲人,这湖底啊还有一片好大的泥潭。”
听到泥潭小泥鳅自然高兴。
“鲤儿,你要听簌城哥哥的话,若遇到连他都解决不了的事,来找哥哥,或者找彦佑哥也可以,我们都会帮你的。”润玉要先安顿好他。
鲤儿点头“那你要来看我哦,让嫂嫂给我带好多糖来。”
润玉笑起点头。
鲤儿走向了簌城。
润玉和彦佑同时向他拱手,是拜托了。
簌城回礼,然后摸摸鲤儿“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那我就先回了。”
润玉点头。
簌城离开后,太湖便就只留润玉与彦佑。
“簌城没有参与此事,我的事他全然不知,且他已将太湖献出,你满意了?”润玉望着母族这片美丽的水域。
彦佑还是对他要为之事不赞同“日久见人心,不必故意做给我看。”
“鲤儿他毕竟也是你的弟弟,他的任何去向,任何决定,我认为你有权知晓。”这才是自己叫他来的原因。
彦佑依然尖锐“你总是活得那么滴水不漏,无可指摘,累不累?”姑姑的洒脱你没有学到半分。
“总比死了要强。”他现在怎能出错。
“大殿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握八方天将,权倾天界,又转了个弯收回八百里太湖,恩泽万千水族,真是可喜可贺,干娘想必一定可以含笑九泉。”彦佑是极尽嘲讽之言辞。
润玉并不在意“龙儿何尝不曾有我如今这般的尊荣过,可她得到了什么,三百三十三色的运日之毒、十万道天雷极刑、还有只长在妖界可以让妖人疯魔的幻果之毒,彦佑,我知道你生气什么,可是有一句话我要告诉你。”
本转身的彦佑停住了身“什么?”
“任何伤害过龙儿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润玉斜眸“你喜欢锦觅,就自己护着;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会强求你什么,日后山水有相逢吧。”反倒先转身离开了。
彦佑深呼吸了下。
……
一年后。
润玉更加忙碌了,因为太微交给他的政务多了许多,而龙君宠不知为何下了禁令,不许他去上清天看望自己,慢慢的他去花界的次数与时间多了不少。
这些日子他虽然没有去过花界,但不忘将龙君宠收藏的一套花经拓印后送去给长芳主,这套花经是斗姆元君十万年前所著,也不知为何世间却难以寻觅,而九华州的藏书阁里却有一整套,他便命人拓印后给她们送去。
让花界十二位芳主对这位大殿好感不少,虽然她们心中都知他钟情之人并非锦觅,但如今锦觅守孝,以后也是无依无靠,水神之位说的好听是握有天下水族,可水族认唯有九华上神一人,这门婚事得让锦觅自己决定是否要解除。
从润玉身上,海棠有点明白为何龙君宠这十几万来能一直被水族认同,她做事不按牌理出牌,经常不经意之间就圆满妥帖地解决了一切,再难的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让受其相助之人亦不觉心中有亏欠,正是润物细无声,是圆了世上最难的的自然而然之意。
可惜他心有所属,不然真是难得的良人。
水镜。
锦觅和润玉相对而坐。
润玉告诉她,水神的日常事务他现在会替她都处理好,等她守孝期满再转交。
锦觅很感激,虽然自己在守孝,但她也知道他很忙,不由她就说了父亲的案子,她心中的疑惑始终不解“那有没有证据证明是穗禾所为?”
润玉摇头“没有,穗禾那里有人证,父帝也不希望鸟族因此事又添波乱。”
锦觅心中一直纠结,她的确看见了魇兽葡萄吐出,后来被她证实是来自栖梧宫的所见梦,但也一直想着龙君宠对自己说过的话,不是旭凤所为,一切都是有人嫁祸,是天后荼姚将毕生修为传给了穗禾,穗禾假扮旭凤用琉璃浄火杀害了她的父亲,如果自己真相信是旭凤所为那也就斩断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可能;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耳朵了“……我想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凶手同为天界上神,那是否天帝还会秉公办理呢?”
“锦觅仙上为何会有此一问?”润玉似是不解。
“时间已过去这么久,至今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若不是凶手身份显赫,天帝为何不在追查?”锦觅不傻“想必这个人,是天帝根本不愿动的人。”
润玉起身,看向亭外“执法殿几番报了线索上去,只因证据不足,父帝只是按下不表,更将消息严密封锁,我没有证据也不好妄加揣测,那你可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吗?其实本来我也可以私下查访,但是如今姑姑去了上清天,九华州众人也不好私自行动,所以我也无法命他们私下收集线索,免得被父帝知晓,以后是我或者九华州存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这句话让锦觅更认定那个人是旭凤才对,因为如今润玉和九华州怎会惧怕一个穗禾呢,起身“我真的想不明白,爹爹生前,心性淡泊,与世无争,为何会招来杀身之祸。”
“谁说不是,我至今都不解姑姑从不理天界事务,曾说要与我一起游遍六界,却屡次遭人所害。”润玉与她同立“如今想来恐怕是因为我,她若不收养我,定然不会被人忌惮,我会和你定亲,原本只是父母之命,但在旁人看来,我已有九华州的鼎力相助,而后又在一夕之间,得了水神,风神,乃至花界的支持,有人自然认定了我心存夺嫡反叛之念,而今水神仙逝、姑姑去了上清天,我便也没有了那么多的支持。”
锦觅眼泪落下“爹爹……”
看见锦觅哭的如此伤心,润玉轻叹“锦觅仙子,你也该振作起来,不要让水神仙上就这样无辜惨死。”
锦觅望着面前如玉的男子,抽泣着。
润玉抬头上望:姑姑,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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