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扭头。
龙君宠把红线往后一扔“丹朱,拿回去吧,没见过这么口是心非的小丫头,不给了!以后也不许给小露儿红线了,我自己给润玉绑上去那根我还没拆下来呢,这小姑娘又要为我给他系上一根,我忙得过来嘛。”
邝露看向旁边,果然丹朱和缘机仙子都在。
润玉也看到了“你搞什么?”剑眉倒竖。
“大侄儿,别生气,你可以当姑姑是来‘捉奸’。”丹朱接到自己的红线。
龙君宠剑指灵力飞射“你滚!缘机,带他滚,不然拉他那狐狸尾巴下来给我做枕头。”
缘机识时务的带丹朱就闪,这种‘捉奸’名场面他们这些外人就不要在场了。
“红红,机机,别忘了,明天去见和太微说一声的事哦。”龙君宠提醒他们俩。
他们俩愁眉苦脸的离开了。
邝露看龙君宠依然一身红装“姑姑。”
“第一,我从来没说过鲤鱼跃龙门的话,第二让你穿红装惹怒他是我思虑不周,我的错,我以为他说愿意见我红装是能接受所有女子的红衣,但没想到我理解错了,第三你不用总是提醒他,他是天帝之子,他就算不是太微的儿子,也可以很强大,他也没有困顿浅滩,他头上的天一直有月有风,不光都是云,也不是龙飞九天就是好的,是要他觉得好才是好,而不是你们旁人觉得他如何如何了才是好,元始天尊不理世事,难道谁就看轻了他吗?第四我去姻缘府是去找剪出红线的办法,因为他脚上绑着的是人间的那根,既然回到天界自然不能留着,至于以后,我龙君宠的姻缘真不用邝露娃儿你操心,要不要给他红线,我自己会斟酌,你若觉得他喜欢我是件悲苦的事,就让他不要喜欢我了,为何拿我说事?”龙君宠冷冷抬眸“且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子表白能照着喜欢人的心,字字诛心。”
“姑姑。”邝露一下子跪了下来“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是啊,不知者不罪,可你这么难带我真是无能为力。”龙君宠目光落在润玉的脖颈“你走吧。”
“姑姑,我真的不知道哪里错了。”邝露哭了出来。
润玉看向跪下的邝露“你去吧,她今日这满嘴的酒气,估计是喝多了。”
“是啊,我在她爹那里喝的,因为有些事我想想一想。”龙君宠托腮“没想啊,在太巳府挺伶俐的一姑娘,到你面前笨的只会照你的心戳刀,什么锦鲤跟龙一样漂亮?你见过龙身吗?胡说八道,他只是倒霉做了太微的儿子,倒霉遇到我龙君宠,若是另一方天地,肯定是最耀眼的存在。”
润玉握住她的手“不倒霉。”转头对邝露说“快走吧。”让邝露离开。
邝露起身,脸上都是泪痕,身后传来龙君宠对润玉的怒叱。
“不开心的时候只会独自向隅,不让我知道你的哀伤,默默吞咽委屈苦楚?”龙君宠拍拍桌子“那你叫我怎么办?我能活多久谁都不知道,既然做不到,不要轻易承诺,你知道当真的后果是什么?后果是绝望,最黑暗的绝望,我站在虞渊中都感觉不到寒冷,那是魔界中最冷最恐怖的地方,可对我来说它太过温暖了,因为我心里绝望过后的寒冷更冷,荒芜的地方更荒凉。”六十万年,每一次想起他,每一次以为可以唤回他,希望过后的绝望,比虞渊更冷更荒芜“他说过要陪我看花开花落,陪我沧海桑田、陪我喜怒哀乐……”
润玉知道她被邝露那些话激怒了。
“骗子,骗子,那个骗子连回魂看我一眼都做不到,什么花开花落,什么沧海桑田。”龙君宠含泪怒吼“让我好好活着,没有他,我怎么活的?我这些年怎么活的,他知道吗?我活的多苦,多累,多难捱,他都不知道,他在我的记忆里那么美好的存在,不让我触碰他一分一毫,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我?自己走还不够,还要带走我们的孩子……他到底有多恨我,才让我一个人这些年这样的过。”忘不了,也再也爱不了别人。
龙君宠站起身,拽起坐着的润玉的衣领,居高看他“我的苦,你不要尝,半分都不要尝,我不想让你尝;鱼儿,我知道你对我如何,我看见姬少卿在我面前魂飞魄散,我只觉得轻松,可你在我面前割喉……我在太巳府里那酒越喝清醒,越喝就想起你割喉的坚决,你连手都没颤一下,一剑下去,见血封喉;我能怎么办?这不是人世间的一生,你才如旭日朝升,我却早已如夜空一般,你让我怎么办?”
润玉坐着,扶着她因为有些酒醉而靠倚在自己身上的身体“他做不到,我定能做到,不论昙花一现,还是日昃月满,吾取余生、尽付于你。”她在太巳府喝了太多的酒,那些酒现在发挥后劲了。
“所以我才更害怕。”龙君宠低头,抵住他的额头“你没听到吗?你越认真,我越害怕,一旦我突然离开,你又要过那样清冷可怕的日子,我不要!听到没,我不要你这样。”捧住他的脸“我要帮你找回生母,让你成亲,让你纳妃,我要你身边都是人,这样哪怕我不在了,你还有人陪着你,润玉,我要你好好爱你自己,不管如何艰难,不管如何困苦,你都不许自缢,不许在我面前那般,听到没?听到没,听到没!”
润玉的脸上是她落下的泪“我懂,姑姑,我听到了,绝不自缢,不管遇到什么,都要为你好好活着,你的鱼儿,会一直陪着你。”
“你发誓。”
“我发誓。”
“上神之誓。”龙君宠站在他面前,靠住他。
润玉举起三指“只要龙儿不离开我,我绝不在她……”
“我离开了也不许!不许!”龙君宠蛮横的拍打他的肩膀“重新来,重新来。”低下头,将额头抵住他的肩膀“不许,不允许,你再一次在我面前自刎,绝对不可以!”抱住他脖颈“你答应过的,答应过的,陪我一生一世,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割喉,为什么?!”
润玉没想到自己割喉的那一幕在她心头划下了这么深的伤痕,将其实已经醉了她,抱坐到自己腿上“是我不好,是润玉不好,龙儿不哭。”
“叫姑姑!”龙君宠坚持着“我是你姑姑,我大你五十八万岁,我是九华上神,我是东凌元君的未亡人,所以我不能是你的嫡妻天妃,你知不知道,我不能,我纵是六界第一美人,千般柔情万种美,也不能属于你,别喜欢我,我不是良人,你不要错付一生,喜欢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抱住他脖颈“我不许你出事,就算是我自己,我也不能原谅,我没有保护好阿靳和他的孩子,可我一定能保护好你,润玉,我怕你会从我身边离开,可我更怕你一直留在我身边,我太习惯黑暗寒冷,习惯那些阴谋诡计,我不在乎心里有没有光,我却知道你心中希冀光明;我当然也知道你冷到极致却五内俱焚的感觉,因为我早就体验过,失血过多,冷到极致却全身都在燃烧,我真的以为我会死,我还很高兴终于能死了,可是在那些极致后我又活了过来。”
润玉也紧紧抱住她“我知道你不会死,因为你是为了我而来的,从此之后,我与你日日夜夜不离,朝朝暮暮不弃,生同衾、死同穴。”
“如果我真的是锦觅该有多好,就能名正言顺的嫁给你、永远陪着你了。”龙君宠红了眼眶“然后夫妻和美,然后生儿育女,然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头一回那般羡慕旁人。
“不,你不必是锦觅,我不喜欢她。”润玉贴住她的脖颈“我只喜欢你,龙儿,我们一定会能相守的,你相信我,相信我。”
龙君宠靠着他,闻着他身上的龙涎香“我们,先,找回你娘亲,然后,然后(让你)……成亲。”搭下了眼皮,也感觉好安心的瘫睡过去。
“好,找回娘亲,然后成亲。”他感觉到了肩膀上的她气息均匀起来“你我都非良人,怎会错付。”非良人是错之人,只要是对的,你我皆是良人。
邝露其实没走出多远,将他们的对话完全听到了:他们相处的太久,姑姑知道的润玉才是最完整的,她知道他内心的一切,更知道他要什么。大殿也是深爱着这个女人,哪怕她是黑暗,却无法放手,因为也许她自认的黑暗正是大殿心中最美的光明。
……
翌日一早。
龙君宠头疼的很,翻了一个身,还想继续睡,可是还得挣扎起身:今天答应要带鱼儿去洞庭湖……有些呆呆的坐在榻上。
面前有人递来一盏茶水。
龙君宠拿起就喝“多谢。”
“不用。”那人回答。
龙君宠这才呆呆的转头,看见润玉还未梳洗的,身上还是睡衣“你没换衣服,跑我房间来干吗?还当自己是小孩子……”
“姑姑,这是我的寝殿。”润玉温柔的提醒她。
“啊?”龙君宠转头四处看看,然后在看看身上的锦被,立刻拿被子把自己包住“嗯……我梦游吗?”
润玉坐在塌边“你真不记得了?”睡衣稍稍露着一点肌肤。
龙君宠瞧见他脖颈处有青紫痕迹,虽然她已经很久没与人肌肤相亲过,但也知道那是什么造成的“你和人打架了吗?有没有上药?哪个把你脖颈伤成这样?”故意混淆。
润玉摸了一下脖子“你啊。”
龙君宠盖住眼睛:簌离,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你儿子酒后乱……不对啊,自己身上衣服虽然皱,但还是该穿该遮都还……而且好像没感觉……难道是鱼儿能耐不够,她怎么一点记忆都没呢?这酒果然不能乱喝,也不知道太巳那货自己酿的红曲里放了什么,后劲那么大,自己好像真的喝断片了,不对啊,自己没喝多少啊。
“我遣人去问过邝露了,你一个人在太巳府喝了百来坛不同年份的红曲甘露,基本上把太巳五千年的存货都解决,而且解决的很干净。”润玉昨晚让人去问了,一点酒喝不醉龙君宠“除了他让邝露给我那瓶,你想喝红曲甘露就等上千百年了。”太巳来不及酿。
“所以我是真的喝醉了?”龙君宠看向坐在状台前准备梳头的润玉,倒不忸怩,起身去为他梳头。
润玉也不推脱“那你记得到哪里呢?”他还知道那些红曲甘露后劲十足,且听闻昨日姑姑在席上几乎一句话都没说,表情冷峻的让人靠近不了半分,别人与她说什么她都不回答,光在太巳府把他的存货都消灭了。
“我好像看见邝露给你红线了。”隐约就记到这里。
润玉瞧着镜中的努力在回想的龙君宠“后面都不记得了?”
“嗯。”龙君宠有点心虚,避开了他镜中的影像,就低头给他梳发。
润玉的脸很严肃“一点都不记得?”
“嗯。”龙君宠把头低的更低了“要不然,容我想想。”
润玉闭了下眼,深呼吸“我会禀明父帝,解除与水神之女的婚约,对你负责的。”
“啊?”龙君宠往后跳了一步,发生了什么吗?自己摸着“没什么发生吧,不用你负责。”
润玉转头“不用我负责,其实是你不想对我负责吧?”
龙君宠张开了嘴“鱼儿,我们,我们,我们……”眨眨眼:给我一个答案好吗?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润玉转过身,自己束发了。
龙君宠手里的墨梳落下,嘴又张开了些“不是,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你一定要听我解释,我想是可以解释清楚的……应该可以吧。
“好。”润玉一直是一种事已发生的态度“你是打算和父帝解释,还是打算让我去先贤殿和东凌元君解释。”态度从容,但很严肃。
“不是,今天洞庭湖,你这样我怎么去。”难道要让她告诉簌离,抱歉,不好意思,我昨天喝断片了把你儿子给办了“你别骗我,我不会那般轻易被美色迷惑而乱来的。”
“那是谁昨晚非睡在我榻上,我早上回来,才换了睡衣,还没躺上床就被某人压倒身下,一阵乱啃。”润玉回头,拉开睡衣,露出了满脖子的青紫交措的痕迹,也有些生气她的不认账“我这一脖子的青痕,难道是自己啃的吗?”自己是用来多大的意志力才压下对她的欲念,她竟然都不承认了“终于消停了,我是扒都扒不下变成八爪鱼的某人啊,没办法,我太累了,只能这样睡了。”
龙君宠扶额,却抬头“所以我只能啃了你,并没有怎么你。”怯生生的小表情。
“你还想怎么样?”润玉睨眼。
“太好了,只是啃两下,没什么大不了的。”龙君宠知道事情没发生,立刻转头就跑“大不了,等锦觅进门,我让她啃回去。”
润玉瞧着她逃跑的背景,弯起嘴角,心底一片温柔:算了,看在你昨天那番表白上就饶了你,不然就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至于邝露,就继续留在璇玑宫,她错的越离谱,龙儿就越会想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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