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

    这场莫名其妙的救助之行亦莫名其妙地告终了。

    在离开枪身塔后没多久,海藤瞬就向雪松提出了告别,说是要去见其它盟友,一起阻止幻影魔人同盟毁灭世界的阴谋,雪松心情复杂地看着他,问他需不需要搭把手。

    即使海藤瞬突然变成了一个一米八的绿帽男模,雪松也依然无法把他从那个“跑步超过五十米一定会扑街”的小弱鸡印象里调整过来。

    “不必担心我,我的朋友。”海藤瞬说,“这不过是我无数次拯救世界中最不值得一提的一次,转身回家便可,等你回到学校,我们还会相见,继续平稳地度过生活。”

    雪松:“……好的,那我走了。”

    她搓了搓胳膊上被海藤这番中二病爆表的话激出来的鸡皮疙瘩,向藤丸立香和莎士比亚告别——前者明确表示未来会遇到她,不必担心,而后者正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地准备复仇,想来也不打算马上离开,雪松一个人飞回医院,她在私立希望之峰学院附属医院的门口看到了来栖和摩尔加纳,从空中飞下去。

    “你没事吧?”雪松问,“遇到那个放火的女人了吗?”

    “我没事,”来栖说,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不知道怎么措辞,“我遇到贞德Alter了……但她没管我,我就先出来了。”

    事实上,贞德Alter看都没看他一眼,来栖在确认有栖爱丽丝没事之后就打算离开,没想到这时贞德Alter推门冲了进来。

    “小个子!”她大声喊,“那几个小老鼠欺负——”

    贞德Alter愣愣地看着病床上相拥的女孩,又看看好似被当场抓获的来栖和摩尔加纳,迟疑道:“……爱丽丝好了?”

    接下来的发展就莫名地变得十分的和谐温馨。

    童谣热情洋溢地向刚恢复健康的有栖爱丽丝介绍自己的大姐姐朋友,介绍准备跑路的来栖,介绍大猫咪,要多高兴有多高兴,贞德Alter被这过家家似的环节搞得浑身不适,找准机会就表示她要离开。

    “爱丽丝已经康复,我不需要继续盯着这里。”贞德Alter说,“一直窝在医院也不是办法,我的御主来找我了,我要和他去打败幻影魔人同盟,消除特异点,这样有栖爱丽丝才能继续活下去。”

    在提到“御主”这个词时她不自觉地挺了一下胸,就好像那是一件十分有牌面的事。

    来栖不知道贞德Alter还惦记着卫宫Alter先前说她没有御主这件事,他见病房气氛一片好,也说自己该走了,贞德Alter对他毫无兴趣,挥挥手说走吧走吧,没御主的英灵确实该撤退了,接下来的战斗可不是你这种等级的从者可以参与的。

    来栖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跑出了病房。

    “……”雪松说,“算了,这个地方就没有正常人。”

    她拍拍来栖的肩膀,当做他之前在贞德Alter面前忍辱负重的安慰,“走吧,我们回去吧,差不多该是饭点了。”

    两人一起乘上猫车,按照异世界导航的指引开回新宿站,站台还是原先的样子,满地散乱的帐篷,不过照海藤的说法,这些死去的人会在历史修正后回归自己的人生,雪松远远地看了地上那些发黑的血迹一眼,和来栖一起跳下轨道。

    摩尔加纳显然被这次突如其来的穿越搞得够呛,它回到[印象空间]的隧道后一直兴致勃勃地表示回去要好好地吃上一顿,来栖把终端递给雪松,告诉她所有的求助任务都完成了。

    出于某种无法言明亦无法解释的私心,来栖删除了自己的搜查记录,除灵师低头认真地看屏幕,突然皱起眉头。

    “怎么了?”来栖问。

    “那个没有名字的人的任务呢?”雪松问,“就是把我们叫到新宿去的那个,我找不到它的记录,你删了?”

    来栖愣了愣,对了,那个最先发给他求助的人并没有向其他人一样回答,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居然忘了。

    来栖拿回终端,发现那个漂流瓶的聊天记录不见了。

    “我不知道,”他不可思议地说,“我没有删他的记录……我记得我没有删。”

    雪松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她沉默了一下,试着提议:“那我们……回去看看?”

    摩尔加纳:“欸?现在吗?”

    “毕竟那个人好像快死了的样子……”雪松叹气,“现在不回去搞清楚情况,回到现实后心心念念这件事也麻烦。”

    来栖点头附和,摩尔加纳嗡嗡几声,顺从地扭头往回开。

    但今天奇怪的事好像没完没了,雪松原路返回,却再也找不到之前离开的车站,他们绕了好几圈才死心,开车回到涩谷站。

    现实里的站台人来人往,雪松居然觉得这种热闹叫人很怀念,她和来栖登上最新的一班电车,两人奔波半天,都疲惫至极,他们全程无话,只在下车时互相告别了一声。

    出车站时天已经黑了,雪松没在意,直到这个时候她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她平时住公寓,周末放假才回家,雪松推开家门,喊:“我回来啦!”

    回应她的不是母亲的应声而出给予她的拥抱,而是她大哥松野小松茫然的脸。

    “你怎么回来了?”松野小松问,“你明天不是要上课吗?”

    雪松懵了,“啊?”

    “你在说什么啊哥,”她说,“明天五一长假,我去学校干什么?”

    松野小松的表情更茫然了,“你在说什么啊?长假已经结束了啊?”

    雪松傻了。

    她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终端,像个复读机一样继续重复之前的话:“你在说什么啊哥?明天明明是……”

    雪松表情空白地看着终端的屏幕。

    [2016年5月4日 20:13]

    这是五月小长假的最后一天。

    她爆出一句脏话。

    ——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什么?

    ——你只是出去吃了顿饭,转了一圈新宿,假期就结束了。

    比假期结束了还要可怕的事是什么?

    ——你消失了两三天,这个世界却没有人意识到这件事。

    雪松问遍全家,每个人都肯定地表示她在三天前对家里人说要去和同学住几天,至于是什么时候说的、去哪个同学家,他们就不记得了。

    除灵师简直毛骨悚然,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人出现在松野家,用某种奇妙的方法自动地补全了她消失的这几天的记忆逻辑,还不叫他们察觉到违和。

    雪松不敢吓她妈,只好捏着鼻子认下自己跑出去住的这件事,火速钻回房间给来栖打电话,没想到来栖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他的经历更神奇,来栖在观察保护期,没事不能跑回家,而他在东京也没什么特别熟的朋友,所以来栖的监护人直接把他记成了去参加社会活动,见到他回来后还做了顿咖喱犒劳他。

    “佐仓先生说我去给一个国际天文观察机构做义工,做了整整三天,连昨天的课都请了假。”来栖的语气充满震惊,他昨天有课,日本没有调休,秀尽中学和雪松所读的PK高校不同,完全不存在“既然只有一天要上课不如跟着长假一起放了吧”的意识,仍然照常上课。

    “我班主任还叫我写一份800字感想……”他飘忽道,“我写什么给她?”

    雪松:“……”

    太惨了兄弟,雪松擦了把汗,“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她听见终端对面传来了手掌拍打额头的声音,大概是男生在捂额,雪松同情地在心里为这位苦逼的战友点了个蜡。

    “……算了。”来栖含糊地说,“还有一件事,我回到家后不久,异世界导航APP突然线上更新,我找到了那个不见了的聊天记录,它被收到了别的地方。”

    他顿了顿,“你明天方便吗?我想和你见面详细说说,这个聊天记录……有点奇怪。”

    雪松心说现在还有什么能比他们神隐两三天还奇怪的?她揉压太阳穴,告诉来栖自己放学后有时间。

    于是他们约好放学后在中央大街的一家知名的家庭餐厅里见面,来栖的语气听上去不太焦急,雪松就没急着问是怎么回事。

    雪松把终端扔到一边,横竖她今天都不想回公寓,干脆在家里住完今晚,她跑到隔壁房和三哥轻松联机打了一会饥荒,到点准时被赶回房间睡觉。

    睡前雪松想起了什么,她点开亚马逊,给青峰订了一份堀北麻衣最新的写真专辑,算是作为今天认错人的补偿。

    虽然本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那么,晚安,世界——

    “阿雪!”母亲松野松代突然敲门,“有你的快递!”

    雪松:“……???”

    卧槽?她才刚下单就到货了?

    不对啊,她填的收货地址分明是青峰本人的,而且大晚上的什么快递这么勤劳还在加班?

    雪松从被窝里爬起来,跑下楼,进了客厅她才知道她妈为什么没有先收下快递而是叫醒她,客厅中央立着一个大箱子,箱子上戳了一个大洞,一只毛茸茸的白脑袋从洞中探出头,傻气地吐舌头。

    居然有人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地给雪松寄了一条狗。

    雪松震惊极了,她上前看纸箱外的快递单——那甚至不能算是一张快递单,只是一张写了松野雪松名字和家庭地址的便签。

    雪松撕下便签,发现下面还有一张纸,纸上有一句用马克笔写的话。

    “它叫卡瓦二世,以后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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