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你醒啦
单人宿舍就是这一点最好了,在房间里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人会看到。
二宫清志刚从浴室出来就被房间里的庞然大物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僵在了浴室门口。房间的窗户没有关上,外面的雨被风吹的使劲往房间里灌,刚刚洗完澡的二宫被冷风一灌打了个冷颤。无视掉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的东西,二宫把浴巾往身上一裹就穿过它去关窗户。
他总觉得这么一来一回他刚刚就白洗澡了。
现在的二宫清志和在外面完全不一样,见人带着三分笑的二宫面无表情的从湿透了被丢在脏衣篮中的衣服里翻找出来那枚装在防潮袋里的护身符,将防潮袋外的水渍擦掉,很是顺手的就放进了睡裤的口袋里。二宫的眼睛垂下眼,温柔的弧度也随着目光的变化变得略微有些冷意,在淋了一场雨回来刚刚洗完澡就又碰到这种事情,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发火的。
从来都不肯跟近距离的妖怪对视的二宫清志现在正盯着眼前这个像狗又想狼的妖怪,伸手拿了一件外套随意的套在身上,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滴落在外套上面留下深色的水印。他现在也不想管这些细节了,只想知道大晚上的这个东西到底是跑来做什么的?
二宫清志能够清晰的看到跟自己对视的兽瞳是什么颜色又是什么形状的,他跟夏目贵志不一样,妖怪都喜欢追着夏目跑,二宫看到的更多的是鬼,虽然妖怪也有一部分,但是跟夏目比起来就少多了。二宫清志明显有些不耐烦,就在他想要再浪费一个护身符赶跑这个不知道想要做什么的妖怪时。
这妖怪突然就动了,很人性化的看了二宫清志几秒,扭过头去又扭回来看了二宫一眼,然后从窗户上面穿过消失在二宫清志的视线范围内。
拧着眉的二宫清志看上去更暴躁了。
不明白这个妖怪到底是什么意思,准备去求助夏目贵志的二宫突然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明显是受凉了的反应让二宫站在原地闭了闭眼,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个时间夏目贵志应该正在做作业,二宫看了一眼时间后拨通了夏目的电话,两个人讲话的时候除了二宫一直在打喷嚏和喝水外就没有其他的意外打断他们了。按照夏目的话来说,这个妖怪应该是找二宫有事情,所以才会在离开时又扭头看他,虽然不清楚是怎么找上门来的,但……
“你最好这几天注意一点吧,不要到处乱跑,身上多带点东西。”夏目贵志有些担心的说。
“我知道了,”二宫清志的手指抵了抵鼻尖,将鼻尖的酸意蹭掉,“我的行李里带了不少你给我的东西,反正都装在身上就行了。”他有的那些御守基本上都是夏目寄给他的,所以他提起来夏目也都明白。
夏目贵志靠在椅背上又听到电话那边的人打了个喷嚏,东京今天是艳阳高照,连个雨滴都没有看到,“神奈川下了很大的雨?”
“对,我晚上去练球结果被雨困在外面了,冒着雨回来的。”二宫手中是喝了一半的开水,热气飘上来让二宫感觉好受了不少,“不过已经洗过澡了,结果一出来就碰到这件事也是挺倒霉的。我打算一会儿再去冲个热水澡,集训的时候要是感冒了真的很难受。”
夏目贵志听到二宫清志这么说,自然也不会再说点什么拉长通话的时间,反正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打电话都是可以的。“那你快去吧,有没有带药?睡前吃点药比较好,那边雨很大的话我有点担心你会发烧。”
“怎么会,”二宫清志喝了一小口热水,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边把刚刚套上去的外套脱掉边去拿干净的毛巾,“像我这种每天都训练去打球的人身体都很好的,很少会发烧。你早点休息,我去再冲个澡也上床了。”
“好,晚安。”夏目笑着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再见。
手机被二宫清志随手丢在书桌上,他本来今天回来还要刷两三套卷子的,结果一连串的事情搞得他心情不太好,提不起做题的想法,干脆打算出来就上床睡觉。
需要常备的感冒药和肠胃药二宫清志都是装在行李箱里的,这是他在外面常驻的必备药品,再次从浴室出来的二宫清志看上去比之前好了那么一些,穿着长袖长裤的二宫蹲下去在行李箱中找感冒药。被热水泡的发白发皱的手指摁开密封层,将里面的白色药片取了出来,就着温度正好的温水吃了下去。
感冒药是带有安眠功能的,所以二宫也不担心这么早睡会睡不着,检查了一下门窗,又确认了一下明天的闹钟,二宫清志将手机充上电后拿着前几天发下来的新教材上了床。
集训人员宿舍的床单被罩可以自备也可以直接从宿管那边买新的,现在二宫睡着的就是他从家里带过来的那一套。他的床单被罩基本上除了深棕色就没有别的颜色了,牌子和颜色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用来换洗的也都是一模一样的,如果不是旁边被二宫华菜专门缝了个能够辨认出来的号码,估计哪件和哪件是一套二宫都分不清楚。
躺在床上的二宫清志头发还有些湿,但已经不往下滴水了,半靠在床头开着床头灯,二宫清志手中的教材已经被他翻到了七十八页。上面有一些笔记,字迹稍微有些潦草,但是整体来看的话还是非常整齐的。这是下午做完卷子的时候他自己往后按照老师的资料做的笔记。数学对于一些人来说是催眠的东西,看一看就会睡着,但对于二宫来说和读一本一环扣一环的侦探小说没有什么不同。
二宫清志在深色被子的衬托下显得整个人白到发光,长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二宫整整齐齐的挽了起来,在头发半干的时候,他手里的教材已经往后翻了五六页。感觉到了些许睡意,二宫清志就没有再坚持着往下看下去了,合上教材,二宫伸手将书放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下关掉了床头灯。
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完完全全的包裹在里面,只留了一点点缝隙用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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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六点,定在手机上的闹钟按时响起。
被拉了一半的窗帘让房间里一半陷在黑暗中一半被窗外的光照亮了一些,床上鼓起来的地方什么动静都没有,整个房间就只有闹钟的声音在一直响着。
闹钟响了半分钟停了下来,床上的人稍微动了动。
第一遍的闹铃并没有把人叫醒,隔了两分钟响起了第二次。
二宫清志被闹钟吵醒,昏昏沉沉的慢慢睁开眼,这种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从被子里面伸出头来,半睁半闭着眼给自己一点反应的时间,他感觉四肢沉重的抬都抬不起来,他现在连下床去关闹钟都不想做。
凌乱的发散在枕头上,下半张脸还盖在被子里,二宫清志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偶尔稍稍动一下脑袋让自己呼吸顺畅一些。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动作就能感觉到被子里的热气在往外跑,二宫清志现在连床都不想起了。
想归想,就算生病了有些事情还是要起来完成的。
二宫清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明知道这样也摸不出来什么,但这种习惯的动作估计这辈子都改不过来了。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他还跟夏目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发烧,结果今天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发烧的体验是真的一点都不好。
FLAG这种东西是真的不能随便立,指不定什么时候说的话就成真了。
二宫清志这么想着又忍不住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在第二个提醒晨训结束的闹钟响起之前起了床。从被窝里出来的二宫被屋里的空气给冷到了,恹恹的半垂着眼,就连长长的睫毛都好像带着病气。外面还在下雨,不过比昨天晚上要小了一些,二宫清志披了一件衣服在身上看了看窗外,这才进了盥洗室去洗漱。
从盥洗室出来后,二宫清志换上了深色的休闲长裤和一贯的白色短T,在短T外面又套了一件长袖的灰色连帽卫衣,卫衣非常素,除了衣角处的LOGO外就没有任何装饰了。二宫稍微收拾了一下,把钥匙和钱包手机装好,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没有背书包更没有带书的二宫清志一锁上寝室门就给他们的带队老师打了电话,简短的说明了情况后就拿着自己的临时学生证准备直接去医院。挂水对于二宫来说要比强撑着吃药慢慢好来的有效的多,所以在反应过来自己发烧了后,二宫就已经决定去医院补液了。
带队老师已经跟门卫打过招呼,像二宫这种明显长得不像是大学生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在立海大集训的国中生,临时学生证在门卫处登记后,二宫清志撑着伞在立海大的校门口稍微等了一会儿就等到了一辆空车。
从立海大到神奈川综合病院并不算特别远,二宫清志整个人除了眼睛在泛红外,整张脸都是苍白的。他靠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卫衣的帽子挤在后脑,衬得整个人年龄又小了不少。
付了钱后,二宫清志打着伞飞速往医院大楼走,脚下的积水被一一绕过,将伞放在门口统一收伞处,二宫环顾了一下四周。
大概是因为工作日又是大早晨,所以医院的大厅里并没有什么人。按照指示走完了流程的二宫看上去病恹恹的,没有什么精神的跟医生你问我答,等开完药交了费后已经是四十分钟后了。不想坐在冷硬的输液室,二宫询问了一下正好留观室有不少空床位,跟医生确认后补交了一些费用后躺在了留观室的床上。
留观室安安静静的,除了能听到护士们小声的讲话和配药声外没有任何声音,二宫的这一排只有二宫一个人,也方便了护士照看。
年龄小加上一个人来的又长得很好看,二宫清志在扎针的时候迎来了护士小姐姐的关心五连问。在发觉二宫回答话都有气无力明显不想讲话的时候,护士小姐姐笑了一下就让二宫清志放心睡觉,在她回去后二宫清志明显的感觉到刚刚交谈的声音又小了一些。
进入体内的药是很是冰凉,二宫清志即便是睡着也能感觉到输液的那条手臂都凉的僵硬了。二宫清志是被手上传来的温度弄醒的,温热从手臂上传来,迷迷糊糊的二宫一睁开眼就看到了穿着病服坐在他病床旁边的男生。
“你醒了。”
有些没反应过来的二宫没有跟那人打招呼,反而先看向了贴在自己手臂上的玻璃水杯。水杯里面灌着的热水将杯盖上腾出了水珠,二宫看了两眼这才反应过来要跟对方打招呼。
“幸村君,好久不见。”二宫清志的目光在对方身上的病服停留了一瞬就移开了,他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幸村精市笑了笑。
和现在面容苍白眼睛微红的二宫比起来,幸村精市看上去就精神多了,他冲着二宫清志回了一个略微相似的笑容,“我本来是下来转转,结果就在玻璃外面看到你了,”为了方便医生随时查看,留观室和走廊之间就只隔了一面巨大的玻璃,二宫这一排又只有他一个人,所以能够看到他也是正常的,“还以为我看错了,结果没想到真的是二宫君。”
幸村抬头看了看瓶子里面的药到哪里了,没有给二宫反应的时间又问:“是感冒?”
和上一次在神奈川见面相比幸村明显随意了不少,不过二宫对这方面向来不是很在意,顺着幸村的话点了点头。然后动了动胳膊稍稍碰了一下贴在手腕和手背处的玻璃水杯,“谢谢幸村君了。”
“不客气,”幸村弯唇笑了笑,然后将二宫清志的胳膊又往里面放了放,拉起被子盖住了上半部分,露在外面的手腕和手背自然有热水杯去捂。“突然生病什么都没准备也是正常的,不过你怎么没有管护士小姐要一个空药瓶来灌热水,起码不会冰成这样。”
幸村精市从楼上下来本来是不路过留观室的,但要去药房取药的话从留观室前走是最近的。不经意偏了一下头去跟熟悉的护士小姐打招呼,结果就看到了平平展展躺在床上的人。要是换了别的只有一次交集的人幸村精市还不一定能认出来,但二宫清志这个人非常特别,特别到幸村精市只一眼就觉得那个人像是二宫君。
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的幸村走了进去,走近了些确认了确实是二宫清志后,抬眼看了一下还在输液的药名。今天外面在下雨,屋里的温度比较低,早晨他打针的时候还听到负责他的护士小姐跟他说“你的药我专门用热毛巾捂了一下没有那么凉了”。想到这里,幸村伸手去碰了一下二宫露在外面输液的手背。
冰凉凉的像是冰块。
就连灰色卫衣袖子下面的手腕和小臂处都是凉的,他的手和二宫的手臂比起来要热很多,触碰了两三下对方都没醒,看来是真的很难受。幸村精市想了想,快速去取了药,回到自己的病房拿了自己的水杯下来,从留观室的护士小姐那边接了一杯开水拧紧了瓶盖,这才放在了二宫手背旁,还小心翼翼的将输液管从瓶身上搭着。
在旁边坐了大概有三五分钟,幸村偶尔伸手去碰一下二宫的手背,在感觉到他手背稍微有点回温的时候,刚一抬眼就看到了二宫清志睁开了眼。
眼前的二宫清志和上一次见面完全不同,眼睛微红也不知道是生病的外在表现还是难受的反应,整个人都快跟身上白色的杯子一个颜色了,那双桃花眼像是蒙了雾一样看着他,愣愣的明显是没有反应过来。
幸村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放轻了声音跟他讲话。
——“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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