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呼号,苏家小院里的枣树左摇右摆了一夜。营子村前的溪水一夜之间上了冻。
苏晴打着哆嗦,套上棉袄。穿到这个时代,繁重的体力活、没有电脑、没有电视等等苏晴都可以忍受,都可以克服。唯有冬天,冻得她受不了。
每年冬天一到,她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把炕烧的热热的,自己往被窝里一埋。
“快点,怎么这么慢!”白氏给她倒热水,伺候这小姑奶奶起床。
“打什么时候就叫你,你弟都起来了,就你磨磨蹭蹭的。”
“我这不是忙着叠被子嘛。”苏晴强自辩解,为了省柴,他们一家子都挤到了王氏屋里。看看六床被子呢,还不得忙活一会。
王氏坐在炕头上搂着苏晨,看着她们娘俩斗法。
“得得得,我说不过你。”白氏径直去了外间,端着热气腾腾的豆包出来,“你就磨叽吧,早饭没有你的份。”
苏晴一吸鼻子,事物的香气打动了她那颗中老年人的心,以往为了爱护她那张小嫩脸,洗脸水是白氏淘米剩下的水,她还会弄上点皂荚摸到脸上,轻轻按摩几分钟。今儿步骤没有省略,但是动作快了不少。
为这白氏还笑话她,小小的人事还挺多。可苏晴骨子里的贵气不允许,对,就是贵气,即便穿越过来,落到这种地步,苏晴也认为自己天生贵气,否则怎么还会有第二辈子。
其实都是扯淡,淘米水洗脸是跟电视上学的,皂荚当洗面奶,是因为她在外边疯跑了一天,得好好清洁否则不舒服。再加上王氏跟白氏惯着她,也就由着她来,反正不费什么事。
随便一擦,苏晴小心翼翼取下桌子上的瓷罐,那里边是她特制的古代雪花膏。其实就是罐猪大油,只不过炼的更加精细罢了。
白氏见她又往脸上糊这玩意,坐在一边直摇头,“油糊糊的,不难受?”
难受,肯定难受啊,这玩意到底不比现代社会的护肤品。可不摸更难受,风一吹,脸干的厉害。更关键还有防冻的功效。
“娘,我用了这个以后,脸上冻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冻手冻脸冻脚,是苏晴讨厌冬天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刚一穿过来的时候,脸上就有冻疙瘩,晚上躺下冻了地方就跟有蚂蚁咬似得,又痒又疼。手上冻的更厉害,都流水。
自从去年她无意中弄了一块猪油在脸上,当时忙着,没顾得上洗,好半天过去,有猪油的地方竟然滋润的很,跟其他地方形成鲜明对比。自那之后,猪油就变成她冬天钦定的护肤上品。
不光她用,她还给家里人安利,当然沈米跟小石头就算了,她怕有不好的事传出来。毕竟往脸上擦猪油太奢侈了。
“娘,你没觉得我的脸白了,嫩了?”苏晴两三下擦完,朝着最大的豆包直直戳了过去。
白氏才不跟她似得,这么多年没有猪油,她不一样过来了。
她不说话,苏晴也知道她咋想的,可她也不能说这是现代护肤心得,皮肤也需要养料,需要养护,否则就老得快。估摸着这些话说出来,她奶真找大仙来驱了她这魔。
不过调侃一下还是可以的,“我爹今天看到我,一定会被我美到。娘,到时候你就后悔吧。”
苏安前天托人传信,他带的衣裳不够。王氏打算带着孩子们去镇上走一圈,看看儿子,顺便看看有什么营生。
既然提到苏安了,王氏打断了娘俩的斗嘴,“吃得差不多,就出发吧。”镇上离得远,一来一回,一白天差不多过去了。
白氏昨儿就把东西收拾好了,今天大早起来蒸了豆包,把这个收进筐子,就真的锁门出发了。
苏晨年纪小,从昨天听到要去镇上,兴奋的就跟要起飞似得。现在四个人走在山路上,他在最前边打头阵。
苏晴吃完饭有一阵睡意,被冷风一吹,整个人都精神了,脖子一缩,手一抄,标准的农村老大爷形象。“晨晨,你慢点,别摔倒了。”
地上已经上冻了,不跟春夏天似得,土是松软的,现在跌倒,即便隔着厚厚的衣裳,都能给磕青了。
“姐,河里有冰。”苏晨一出村子就跟个小傻子似得,看什么都新鲜,都惊奇。连河里结冰了这事都看的啧啧称奇。
苏晴三两步追上他,拉着他的手,掌心很暖和,就是手背露在空气中,一阵风吹来,她果断放开了。想了想又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胳肢窝里。
这动作不舒服,也不方便,苏晨想把手抽回来,“别动。”他一动,苏晴就瞪他。
“干嘛?”苏晨不乐意了。
“看着你,防止你乱跑。”就跟长跑似得,他们得调整呼吸,节约精力,要是他现在把精力都用完了,到后半程怎么办!?听说得走将近两个时辰呢,换算成现在,就是三个半小时。
苏晴料想的很对,徒步三个半小时,就跟爬趟山一样,对个小孩子来说很难做到。前半程有心态撑着,苏晨走起路来就像个威风凛凛出征的将军,跟苏晴说起话来呱呱响。可后半程,苏晨越来越萎靡,像个战败的将军,连话都不说了。只机械的跟着或者由苏晴半拖着往前走。
白氏想背着他,被苏晴一口回绝了,“怎么?刚刚不是挺有劲的?”
“腿酸。”苏晨嘟着嘴闷闷不乐,他想去娘的背着,不想走路。
“我有个不酸的法子,你想不想听?”苏晴眼珠子一转,心里的小人嘿嘿笑了,弟弟嘛,就是用来坑的。
苏晨果然上钩了,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晴,充满好奇与期待,“姐姐,快告诉我。”
“跑跑就不酸了。”苏晴刚刚问了,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都没有分叉路,看见一座桥就到地了。
“真的?”苏晨狐疑,走路腿都这么沉,能跑的起来嘛?
“真的!咱们试一下。”苏晴笑眯眯的看着他,“看看谁先能跑到那边那棵大树那里?”
王氏跟白氏就看着大的逗小的,也不出声,由着他俩玩,反正小的怎么着都斗不过大的,最后还得跟着大的玩。
等两个人跑远了,白氏叹了口气,这闺女真是太贴心,太懂事了。反倒是她这当娘的心里不安,“娘,这孩子可怎么办啊?”
王氏心里比白氏有成算多了,“我自有安排,你不用担心。”
“你就把外边那个看好就成。”
白氏:。。。。。。
这不是为难自己嘛!?孩子他爹那个人,您老人家那么厉害,都看不住。
“这次去,我吩咐你的话,你都记好了?”
白氏点头,来之前王氏吩咐她,让她表现的温柔些,顺着苏安些,说些好话哄他,她不明白,这样子这不是纵容他嘛!?“娘,这样能成吗?”
“不哄着点,还不知道能捅出多大的篓子。”自己儿子自己知晓,吃软不吃硬,否则当年自己也不能看中白氏。这么多年,没看走眼,儿子确实吃白氏那一套。
“嫁到这个家,倒是苦了你。”王氏说着长叹一口气,这辈子活下来,她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教好小儿子。当年大儿子死在逃荒里,留下这一根独苗,她疼着宠着,要天上的星星都恨不得给他摘下来,直到后来闹着要出门做生意,挣大钱,她清醒认识到儿子的性子给他养歪了。
这么多年,她跟白氏一个演黑脸,一个演白脸,好不容易把儿子掰回了正路,没有太出格。她不希望,临老再出什么变故。
白氏听到这话,眼眶一下子红了,这么多年因着男人不争气,她在村里受了多少指点非议,连爹娘都说落她管不住男人。可婆婆一直对她很好,别的人家婆婆怎么对媳妇的,她全看到眼里。连隔壁那个半瘫在床的都时不时磋磨小张氏,可王氏从来没有这么针对自己。
“娘,您别这么说,嫁到咱家,是我的福气。安子他也是为了家好,想多挣钱孝敬你。”
王氏点头,儿媳妇这样好就行。
苏晴不知道,他们跑远了,后边发生了一段触及灵魂对话。她现在跑的跟头死狗似得,累的直想吐舌头。
“哟,看那边有头牛。”
“不是牛,是马。”
“好像都不是,是驴。晨晨你快来看。”苏晴满嘴跑火车,其实前边什么都没有,她就是想让苏晨追上来。
苏晨跑的都快哭了,“姐,到底哪里有啊?”
“就在前边,你怎么没看见呢?”
。。。。。。
两个人一个在前边跑,一个在后边追,跑的苏晴都快怀疑人生了,她才看见王氏嘴里那座石桥。
呼,盘山镇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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