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苏晴还躺在被窝里,就听到隔壁门吱呀的响。按照往常经验,是她娘白氏醒了,可是今天脚步声有点杂乱。
没一会他们屋门就被推开了,苏晴立马闭上眼。但是耳朵竖的高高的。
听着鼻息,应该是她爹苏安。
感受到他先在苏晨那边停顿了一下,然后再在自己头顶上停住了。
接着脑门上就被人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那种粗糙的触感,苏晴还没好好体会呢,那只大手立马缩了回去。
说实话苏晴的心一下子酸了,两辈子下来,她很少有这种被人小心翼翼的关怀,很少有体会到人性、亲情的温暖,更多体会的是人性的贪得无厌,人心险恶。
强忍着心中的酸意,苏晴继续装睡。
白氏进来就看到苏安站在炕前认真看着两个孩子的睡颜,“天不早了,再不走到镇上可就不早了。”
苏安点点头,两人轻轻地退了出去,“我不在家的时候,你照顾好家里,有事找人稍信给我。”
“放心吧,你出门那么多次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白氏说着把一个布包塞到他手里,“喏,你闺女给你留的兔肉,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倒是你,混不下去就回来,别硬撑着。”
苏安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背起包袱大步往外走去。
苏晴隔着窗户,看着他模糊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哗的下来了。
她不知道,外边院子里,白氏也好不到哪里去,眼泪莹莹垂于睫下。王氏侧卧在炕上,眼神透过窗户缝隙,往外看去,眼神悠远而又有些空洞。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声长叹,才默默的闭上眼睛。
苏安又走了,在村里引起一阵非议,慢慢归于无声,毕竟这不是他第一次走,自从苏晨生下来后,苏家有了后,他时常在外边闯荡。没几天就被村里一件夫妻打架事件取代了。
村里毕竟都是逃难来的,啥样的人都有,不比人家这里以往有的村子,人家可是有宗族,有祠堂,有制度的。可营子村就不一样了,建村将近二十年,也就有个里正,剩下的就像是一盘散沙,各姓氏混杂混居。
更别说逃难都是些什么人啊,那可都是些不要命的彪悍主,在逃难途中能打能拼能抢,否则根本逃不出来,所以这村里发生点吵吵闹闹的太正常了。
要苏晴说平日里不发生点什么,就跟缺了点什么一样,穿过来之后,貌似家里村里都吵闹的厉害,这跟上辈子自己一个静静的生活差太远了。
“张营,你这个杀千刀的!老娘辛辛苦苦的伺候你老爹老娘,现在敢打我!”
“臭婆娘!老子睡个觉,你还管!打你都是轻的!”
“啊!要是没有老娘,你早被饿死了!现在活下来了,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
苏晴领着苏晨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隔着老远就听到对骂厮打声,不由得小脸皱成一圈,这完全不利于儿童教育啊。
当即,苏晴就要往回走,从另一条胡同转,避开这个地方。
“苏晴,苏晴,去哪啊?”还没等走呢,就被人喊住了。
沈米笑得一脸开心,没让两人往后退,反倒拉着他俩使劲往前挤。
苏晴侧过头就看到她那张兴味趣然的脸。
“张大娘可真彪啊。”沈米不光看,还带点评的,“瞧瞧那一脚可真够狠的。”
那记脚踹上去,张大伯捂着腿龇牙咧嘴的,苏晴瞧着也替他疼。
“你这几天天天在家里干嘛啊?找你也不出来。”
“我奶这几天有点咳嗽。”可能是那天淋雨了,王氏这几天有点感冒。这点小病搁在现在都是小意思,吃两片药就好了。可放到这个时候,风寒可是要人命的大事,尤其是王氏年纪大了。
这几天她跟白氏一直小心照顾着呢。
“那你不早说,来我奶这边抓点药吃下去就行了。”沈米的奶奶是这个村里的能人,会接生,也会简单的配点药材。即便乡里乡村的人家不要钱,可因着这个沈米家里还是过的相当不错。
“没大事,喝了两碗姜汤,睡了两天好了。”苏晴不欲多说,更不欲多看这种家暴场面,看了一小会,她就拽着沈米往后靠,“走吧,我前几天不是下了个套嘛,今儿咱们去瞧瞧。”
就是苏安走之前下的那个套,苏晴一直没顾上去看。
“那敢情好!”沈米一听乐了,去林子玩,可比看人吵架好多了。更何况苏晴的陷阱术可是跟着赵岩大叔学的,用的比赵岩她亲儿子赵石头和赵砖头还好呢。无论是挖坑,还是用绳子,环环相扣,设置的相当精巧。说不得今儿有意外的收获。
苏晴平常下套的地方离着村子有点远,因为太近了不行啊,时常有人从那里走动,万一掉下去受伤了咋整啊。就算这么远,为了避免大家误入受伤,设陷阱的时候也要有一个通用的标记。
营子村的猎人都会在陷阱旁边的树上划一个大大的×,苏晴也不例外。但是为了区分每个人的陷阱,还有各自自己的符号,苏晴会在×的旁边写一个Q。别人不明白,但是她知道,这是英文晴的开头缩写。
一路走来,苏晴就瞧见几个×符号,还瞧见几个奇怪的鬼画符,“晨晨,要是以后遇到这个符号,一定得离得远点。”
苏晨从今年开始,白氏才让他跟在苏晴身后进林子的,这种符号见的多了,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知道,这周围肯定有陷阱。”
“对,咱们当猎人的只能动自己的陷阱,可不能动别人的!否则触犯了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苏晴从小就给他灌输规则意识,让他知道,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别人的不能随便动。
也不知道苏晨听不听的明白,他就是一直拍着手直乐,路过一颗大树之后,还对一棵歪脖子树大喊,“姐,快看,那是小石头的。”小石头就是赵砖头的小名。
苏晴侧过头一看,还真是。上边有个G,还是他看到苏晴的符号跟别人不一样,央着她帮着想的。
既然看到了,苏晴也不急着走了,咱们不过去,看看门道也行啊,说不定小石头还有什么新鲜的招啊。
沈米瞧的也兴致勃勃,两个人左瞧瞧,右看看。沈米主要往上边看,苏晴盯着地上,没几下就瞧出名堂来了。
只有苏晨面带迷糊的站在原地。
“晨晨,你看那颗挖脖子树,你看出什么名堂了吗?”对于下套挖陷阱,甚至以后用弓箭打猎都是这里赖以生存的技术,在苏安当不起父亲的责任的时候,苏晴算是苏晨的导师。
只一小会,苏晨就看出点名堂了,指着树枝上隐隐约约能看出来的绳子,“姐,那里有绳子,那边有绳子扣。”
不怪他刚一开始摸不着头脑,小石头这小子太贼了,把绳子都做了伪装,缠上了些绿叶枝条,整体通绿。
苏晴一脸笑意,一副褥子可教的模样,“这是个连环套,你看树上是不是有几条绳子,好几个扣。”
说着苏晴一点一点指给他看。就是有点可惜,不能凑近了,掰碎了,仔仔细细给他讲明白。
“苏晴,真的是你!”赵岩带着赵家兄弟打远出来,就看到自家陷阱前站着几个人。
“赵叔。”见人三分笑,苏晴习惯性扬起标志性的笑容。“您来了。”
赵岩长得人高马大,手掌跟蒲扇似得,苏晴以前一直希望赵岩是她爹。她特羡慕赵岩对赵家兄弟俩那种父爱。可是自从那天苏安临走那一摸,苏晴好像明白苏安对自己那种隐晦的父爱。
“这会人比较多,跟着叔走吧。”既然遇见了,赵岩丝毫不介意带着孩子们一起走,毕竟这林子里很危险。
能跟着赵岩一起走,苏晴自然是高兴的,说不定还能再跟着学点。
“苏晴你的□□在哪里了?”小石头更加活泼一点,刚凑到一起,嘴巴就说个不停。
“在前边,不远了。”苏晴指指偏东南的方向,“要不是瞧着你的绳子缠了些树枝,我们也不会站在这里半天。”
“嘿嘿,那是。”小石头脸上略有嘚瑟,这可是他想半天才想出来的主意呢。
“晨晨,你以后可得跟着小石头哥哥好好学学。”苏晴不遗余力的推销自己的弟弟,虽说小石头八岁跟自己一样大,苏晨只有六岁,可跟在他们后边当个小跟班还是可以的。
其实苏晴也不想这样,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发现苏晨挺内向的,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或许因为家里女的多,从小跟在女性身边成长,缺乏男性长辈的关怀指导,苏晨男生朋友基本上没有,而且特别喜欢腻在自己身边。
这在苏晴看来不是个好现象,时日久了,内向是一方面,说不得男子汉气概,男子汉担当都没有了。懦弱可不是个好事。
苏晨点点头,抓着苏晴袖子的时候,歪着头看向小石头,见到他看自己,害羞的又缩回来。
赵岩看到这种状况,皱皱眉头,这苏家的孩子真是,连他姐姐一分都没有。
“爹,这陷阱我前儿设下的,往前走吧,先看看苏晴的。”自己弄的陷阱一看就没动过,小石头也不纠结,毕竟这里离着村子近,来的人多,小动物都不敢往这里跑。
赵岩点点头,顺着苏晴刚刚指的方向走去。
苏晴设陷阱的地方稍微有点偏,他们走了将近一刻钟才找到。
远远望去,正儿八经有只野鸡被套牢了,因为它那颜色艳丽的尾巴高高的扬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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