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栀换好了衣服就赶紧出来,刚好撞见自己婆婆这舔狗的一幕,嘴角抽搐,神情有些微妙。
屋里黑,齐明安妈出来的时候还顺便吹灭了油灯,可没把她吓了一跳,连忙三两下的把衣服套上了,她小跑跑到齐明安身边蹲着,才觉得安心了起来。
“屋里真黑。”刚刚他俩的牵手似乎给了宋栀些微的勇气,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
现在他能为了面子在人家面前给她一点体面,日后就不能因为发达休了糟糠妻。便是他说是因为自己爬了墙才会如此,可若她贤良忠贞孝顺的声名在外,人家顶多说是他为了抛弃妻子而找的借口。
况且,等到他成了真正的大佬,也有不少的年头,等到他想处理她的时候,她宋栀,非得牢牢的和他绑在一起不行。
“……”回应的只有刷刷磨刀的声音,齐明安的身边摆着四五把镰刀,把把都生了锈,看上去痕迹斑斑,木质的把已经被使用的油滑,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你磨刀是不是要割麦子啊。”上爻村在小说里属于长江以北,通常应该是六月初收麦子,现在时候就差不多了。
农忙的时候,通常是个树立勤劳印象的好时候,原本的宋栀好吃懒做,嫁过来也不干活,顶多是洗洗衣服,还只洗自己的。
“……明天去。”齐明安沉默了很长时间,到底还是搭了她的话茬。
“磨刀石磨出来的,快不快啊。”
“快。”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尬聊着,宋栀不嫌他回的冷淡,甚至还隐隐觉着这才是大佬的风采。
月光轻盈,因为匆匆忙忙的出来,她穿的开襟的扣子都没扣好,开襟短衫,胸|口两颗扣子都没有扣。脖|颈细瘦,锁骨莹|白,蹲着的姿势使她的领口开的更大。一抹漂亮的色彩比月光更白,齐明安磨刀的动作慢了下来。
舀了一瓢水,用力泼在刀上,泼的用力了,溅起老高,糊了宋栀一脸。
“呸呸……”全是铁锈味,宋栀不小心吃了一点,便吐了半天,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重又蹲在了他的背后。那盆鱼还在活泛泛的扑腾着,把几个小鱼给打出来了。
宋栀看见了,一手一条的给捏了回去,一边捏还在嘟囔。
“这样的鱼,炸着吃最好吃了,骨头都炸酥了,鲤鱼炖汤喝也好,炒虾吃也好……”
……
两妇人聊着聊着便扯到了孩子身上,李三妹还是那副说辞:“听说鲤鱼补脑……”
不愧是舅妈的舔狗,明安妈的眼色很活,一听舅妈这样的要求,顿时顺从的接道:“那你拿回去炖汤给展鸿喝吧,。”
“这多不好意思。”舅妈面上带笑,仿佛羞涩不好意思一样,只是眼神就开始往盆里瞟。
“这还算是什么事,展鸿是高中生,是咱们全家的希望,我做姑姑的,给孩子条鱼吃又怎么了?”魏月娥连忙摆手道。
两人你来我往,相互推辞,可连要什么样的鱼都商量好了。
“啊……”宋栀发出了一声失望的叹息,毕竟人家是亲戚,她还想着试试这自然生长的鱼的味道,看来是没有口福了。
“这个答应了给别人了。”齐明安低低的接了一句,再继续磨刀,哗啦哗啦的,听的人心慌。
“这……既然是别人要的,那就下次的吧,等到再打出了好的,我给你送去。”齐明安赚钱的路子不多,打渔是一条,明安妈不好插手。
听了这话,李三妹奇迹般的没有生气,反而说道:“没事没事,下次再说吧,正事要紧。哎,大家日子都不容易,我最近也愁的呢。”
她平时对这个小姑子没有好声气,有事情要齐明安做的时候才好语几句,就这么几句温和的话就能让明安妈妈感激涕零。
“他婶子,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妇人脸上的表情更惶恐了。
“这不是六月了吗,地里的麦子丰粒了,这雨不知道能不能下,要是下了雨,咱们家可就收成不好了。可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他舅腰扭了,我又比较体弱,家里只有两个不懂事的孩子,这满地的活……”说到一半就停了嘴,表情愁苦仿佛遇到的多大的难为。
宋栀刚好出来把脏衣服拿了用洗衣膏泡着,出来就听见二婶这句不要脸的话。
心想你刚刚在门口撒泼跳脚叫着骂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体弱,我看你那样的,打两个齐明安都绰绰有余啊。
暗示的十分明显,可是没等齐明安有表态,明安妈就满面笑容的答应了,急急忙忙的恐怕舅妈反悔一样的。
“交给明安吧,明安力气大!”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洗衣粉,以前齐家洗衣服都是用的皂荚,原身嫌把她的白衬衫给洗旧了,让齐明安买了洗衣膏。
这洗衣膏洗的是不是比运河牌肥皂干净尚且不知道,就是外边印的花花的,大姑娘小媳妇的都用过。
没什么复杂的味道,闻上去甚至有些刺鼻,只是粗制的工业制品的味道。绵绵的一小包,宋栀挤的时候没有注意力道,挤出了很一大坨。
怕被人说,宋栀心虚的舀了些水,努力的搅了搅,泡沫不多,有点烧手。
她一边看,一边目瞪口呆的看着卖儿子卖的十分开心的明安妈。
按理说在刁蛮的弟媳提出不合理的要求的时候,正常的母亲总归是会护着自己的孩子,可自家婆婆的表现就好像是迫不及待的拿着做人情的样子。
姑嫂两个达成一致,聊的便十分开心。
魏月娥一面喜不自禁的答应着,一面还替齐明安舅妈开脱:“明安啊,你有时间就过去一趟啊,给你舅舅帮帮忙啊,你舅舅现在身体不好,你到那多帮舅舅一下。”
“你爸不在的时候都是舅舅照顾你的,你舅舅待咱们家多好啊,你要懂得感恩。”魏月娥把话说的通透,上次干活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见齐明安没有拒绝,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了解,老实憨厚,这种小事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基本上都是她怎么说便怎么做。
她嘴上常常挂着所谓舅舅的恩情,只是多数是让齐明安干活,没有她自己去的。
十次有八次活太多需要人她必须去,她做了一会便头晕头痛,虚的好像站不住,现在嘴上答应的倒是痛快。
她根本没有兑现自己承诺的能力,常做的不过是慷他人之慨,把自己的儿子推到人前,自己在后面继续对李三妹笑脸相迎。
不止是李三妹,她对齐明安舅舅一家人的态度都是如此,惶恐中带着讨好,即便是小了一辈的侄子侄女,也是小心的对待着。
只是说句不好听的,满打满算,齐明安舅母家里有三四个劳力,哪一个都肢体健全,比齐明安一个瘸子要好上太多了。
说是去帮忙,可是看齐家的舅妈这般样子,恐怕会把地里的活都撂给他,原身嫁进来的时间不长,可上次除草就都是齐明安一个人去的。
现在的年代不像是后世一样,有各种各样的除草剂,都是用锄头一点点的刨,齐明安腿脚不好,做这些农活绝对算不上轻松。
宋栀在一旁看的冷汗都下来了,有道是不知者无畏,想想书中只言片语提到的关于大反派这亲戚一家的结局,宋栀目光复杂的看了看在旁边磨镰刀的齐明安一眼。
他低着头,额前的黑发已经干了,微微蓬松,在脸上映下一小片光影。下颌的线条凌厉,看上去是充满了锋利和攻击性,只是他不言不语,气息温和到有些老实,倒是看不出未来大反派的影子。
即便是这样,作为知晓一些剧情的宋栀,却是没有一丝放松的心情,毕竟大反派的标签一直是睚眦必报,阴狠毒辣啊。
细数未来舅舅一家的下场,宋栀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可能把简单的只归为巧合。
表弟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就因车祸高位截瘫,表妹犯罪判了无期,舅舅得了脑於血没钱治病去世了。只有舅妈倒是平平安安的活到了九十,只是没有收入,无人照料,捡垃圾为生,死的时候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
似乎是忽逢大难才沦落至此,至于这个难是不是人为,谁也说不清楚。
因着作者好像因为自己的妻子出轨而怨念颇深,所以只是着重写了原身这个的结局,其他人仅仅只是稍微提了一句,却足以让人胆寒。
他看似并不拒绝,让做什么事情就乖乖的做,沉默安静,可谁知道他心里是不是有一个小账本,笔笔都记上了账。
只等他日后发达,便一一清算。
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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