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湖的眼神,与之前遇到的深沉严肃不同,今日的摄魂使似乎有点话多,尤其他竟然带了调笑的意味和姜原说话,这让她有点无法将他和上回遇见的摄魂使的形象重合。
若不是雍湖浑身一股鬼界特有的阴冷的气息,姜原都要觉得他是假冒的了。
雍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姜原立即正了脸色,义正言辞的说道:“当然关心啊,鬼界界主失踪事关三界,我身为仙官,为了天下百姓,鬼界幽魂,自然是处处在意他的下落。”
路霭闻言也朝雍湖看过来,眼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光。
雍湖见姜原表情一言难尽,于是言归正传了:“给在下七日时间,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届时再通知诸位如何?”
路霭薄唇轻抿,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雍湖,彼此客气的寒暄几句,才和姜原从义庄出来。
“鬼界为什么不让我们插手奚碧的事?”姜原往后看了一眼,义庄门口的白灯笼摇摇晃晃,微弱的亮光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冷的气息。
“你知道了?”路霭倒是没想到姜原一猜就准。
“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姜原十分不满路霭惊讶的表情,气哼哼的说:“雍湖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不懂?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鬼界不让我们管此事,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或者是要故意隐瞒什么,不想让他们知道?
路霭没有像姜原这么纠结,淡声道:“既然鬼界界主回来了,那这些事也轮不到我们操心了,照实禀告给天尊就行了。”
两人隐去了仙气,在冷清空旷的大街上走,周围时不时有孤魂野鬼掠过,甚至有一些鬼魂漂浮在姜原周围,露出锋利尖锐的獠牙。
虽然是虚幻的鬼怪,却能从它们黑黝黝的眼睛里窥探出一丝疯狂的渴望。
它们迟疑着在空中来回蹿动,发出凄厉幽怨的声音。
姜原恍若未闻,步履平稳,丝毫未受它们的影响,倒是路霭几不可见的蹙眉,接着大袖一挥,扬起一股劲风,那些原本觊觎姜原的鬼魂,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刹那间化作一团黑雾消失无踪。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姜原意外的看了路霭一眼,他问:“现在还有妖魔鬼怪缠着你?”
姜原不置可否,不疾不徐的说道:“习惯了,以前倒是怕,自从飞升之后,它们就不敢靠近我了。”
她是仙官,浑身仙气围绕,一些道行浅的妖魔鬼怪一靠近,就灰飞烟灭了。
这会儿它们虎视眈眈的盯着,也是因为她隐去了仙官的身份,看起来和凡人无异,但她毕竟是仙身,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所以它们哪怕垂涎欲滴了,也只能在周围看着,表达自己想吃她的欲望,却又处处忌惮着,不敢真正靠近。
对此,姜原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又吃不着她,看着那些鬼怪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她还莫名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毕竟人生的前二十几年里,都是在各种妖魔鬼怪的口水中死里逃生的,倒还是不枉费她飞升一场了。
路霭深深的看了姜原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往前走,准备回天界去,姜原却听见听见若有似无的一点声音。
她回头看了看,问路霭:“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路霭环顾四周,姜原竖起耳朵,听见旁边小巷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唤:“太姑奶奶……”
姜原:“……”
朦胧的月光下映出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姜砚池露出个头,极为兴奋的朝姜原挥挥手:“太姑奶奶,您又下凡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姜原斜斜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腰上的各种瓶瓶罐罐和令符上:“你这是?”
“我特意这个时辰出来的。”姜砚池声音压得低低的,左顾右盼的扫了一圈,才靠近姜原:“我出来捉鬼的!”
姜原嘴角一抽:“……捉鬼?”
“是啊。”姜砚池点点头,尤其自信的说道:“我前几日还抓了一个要吃小孩的恶鬼。”
说着,从腰间取下一个画着符文的小葫芦,有幽幽鬼气缠绕在上面,果然是装了一个鬼魂的。
姜原掂了掂那小葫芦,上面的朱砂描画的符文歪歪扭扭的,明显就不是出自正经的捉鬼师之手。
“这符……是你自己画的?”
姜砚池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是啊,怎么样?太姑奶奶,我还是有捉鬼捉妖的天赋吧?”
姜原:“……”
路霭凉凉的看过来,毫不留情的说道:“你这符咒有几笔画错了,只能暂时压制这只鬼,如果他修为稍微高一点,很快就能挣脱逃出来!”
姜砚池:“……”
姜砚池信心满满的表情一僵,有些心虚的问:“错、错了吗?”
路霭从姜原手里拿过那个小葫芦,伸出一只手指,点在上面的符咒上,一丝白光从指尖溢出,一笔一划的画过姜砚池那些歪歪斜斜的符文。
姜砚池惊的目瞪口呆,捂着嘴说不出话来,路霭把小葫芦扔到他手上:“我把残缺的符咒重新帮你修复了,这只鬼魂身有恶念,无法入轮回,上面的符咒会将其炼化,直至消失。”
姜砚池合上嘴,钦佩的看着路霭:“上仙,您真厉害!”
姜原盯着姜砚池:“你大半夜出来捉鬼,你爷爷知道吗?”
姜砚池脸色一变,支支吾吾的点头:“知知、知道的……”
“你确定?”
姜原很怀疑姜砚池是偷偷跑出来的,毕竟姜砚池现在是姜家三代单传独苗苗,受尽宠爱。
姜家搬到柳州城来,已有四十余年,如今也算一方富贾。
姜老爷子怎么会放心姜砚池这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一个人跑出来捉鬼?
一看姜砚池这表情,就知道他在胡说八道。
“太姑奶奶,我没骗您,我……”
姜砚池话还没说完,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姜砚池!”
姜砚池顿时浑身一抖,颤颤巍巍的转过身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杵着拐杖过来,旁边跟着两个小厮打扮的仆人。
到了姜砚池面前,不由分说地就抄起手里的拐杖,用力敲打在姜砚池的屁股上,嘴里还不停地怒斥着:“你这小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大半夜你不要命了,竟然敢偷跑出来,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姜砚池摸着屁股往旁边躲,龇牙咧嘴的惨叫着:“爷爷!爷爷饶命啊!疼……”
姜学文余怒未消,手里的拐杖又继续往姜砚池身上招呼:“你这小畜生,耳朵听不见是不是?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叫你好好读书,不要搞那些歪门邪道,你为什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爷爷,您别打了,疼疼疼!”姜砚池被打的疼了,赶紧找靠山往姜原后面躲。
姜学文看到有陌生人在,这才收了拐杖,气得胡子都在颤抖,姜砚池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的说道:“爷爷,您冷静冷静,我有大事要跟您说!”
姜学文一把年纪了,依旧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他杵着拐杖,冷冷看着姜砚池,沉声道:“你整日不务正业,不好好读书,能有什么大事?”
“爷爷,您别打我我就说。”姜砚池真是怕了他爷爷手里的那根拐杖了,明明姜学文的身体这么硬朗,完全不用什么拐杖,姜砚池怀疑他整日拿着那根拐杖就是为了揍他。
姜学文站在原地不动了,姜砚池这才迟疑着挪着脚步过去,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姜学文顿时瞪大了眼,朝姜原看去。
脚下一软,竟是要跪下去,姜原一惊,连忙扶了一把:“姜老爷,您稳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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