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笑了。”傅衍无奈叹气, 单手拦在笑疯了的江星怀和窗户之间,“小心头。”
江星怀抱着他的胳膊嘎嘎嘎的笑个不停,乐的一句话都不说不出来。
“这小子平时练枪练傻了, 说话有时候有点词不达意。”康成也笑个不停, 看着后视镜朝他们道歉,“真对不住, 你们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江星怀连连摆手, 笑到最后气都喘不上来。
“对不起对不起。”雷鹏涛脸也红了,但还是笑着,酒窝羞涩。
“俩傻小子。”康成在后视镜里看的好笑。
傅衍脱了身上的开衫毛衣, 又去脱江星怀身上湿了大半的卫衣“脱了衣服再笑。”
“等等,卡头了”江星怀声音憋在衣里面发闷。
“手先出来。”傅衍提着衣。
“嘶”江星怀刚一伸手,小拇指上就一阵刺疼。
“怎么了”傅衍蹙眉连忙扯开衣服,拿出他的手, 看着那露着红肉的指甲愣了。好半天回过神来,脸色难看, “什么时候弄的流血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给忘了。”江星怀挣扎着脱了卫衣, 举着自己的手一看,这才发觉疼的不行,“好像就是刚刚那个骷髅头抓着我的时候弄的。”
康成一脚踩下刹车,脸色急变。
雷鹏涛摸到腰间的, 笑容不再。
“怎么停车了”江星怀话音刚落, 就见康成转过身, 手上拿着枪, 黑漆漆的枪口对着他。
江星怀愣住,下意识看向了傅衍。
“放下。”傅衍挡在了江星怀面前,面无表情,盯着枪口。
“手上的伤口是变异感染体咬的吗”康成依旧举着枪。
“啊”江星怀反应过来,从傅衍身后探出头来连忙解释,“不是不是,这是我抓窗沿的时候撅墙上了。”
“那腿上的呢。”雷鹏涛忽然开口,目光死死的盯着江星怀脚踝。
“什么”江星怀低头一看,他脚踝处有条很浅的划痕,但冒了血。
“变异感染体的指甲同样能传播病毒。”雷鹏涛开口。
“我”江星怀慌了,“好像是玻璃划的。”
“好像”康成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面无表情。“你最好确定一下。”
“我不知道。”江星怀拧着眉,慌乱无措的拼命回忆。
他不知道,他不确定他是被拖出去的时候划到了玻璃还是那个骷髅头抓的。
“不是的。”傅衍冷静开口,“现在已经过了大概2分钟左右,如果被感染,他早已经变成怪物了。”
“不是所有人都会在1到1分钟被感染,在我们搜救的个例中也有一些是在发热12小时之后才感染病毒,或者更久。”康成紧拧着眉,“这场病毒爆发到现在,我们依旧无法掌握更多的信息,也无法仅凭现在得到的数据来判断这种病毒的潜伏期和危险性。”
江星怀抓紧了傅衍的后背。
傅衍脸色不变,微微转身拍了拍他的背。
“对不起,他暂时不能进避难所。”康成说。
“我们不去了。”傅衍说。
“郑博士一定要见到你。”康成皱眉。
“那就让他出来。”傅衍头也没抬,单手环拢着江星怀。
那是一个保护者的姿势。
康成为难看着他“傅先生,你”
“放下你的枪。”傅衍抬起头,看向他,“你们可以下车了。”
康成还想说什么,却看见了江星怀吓得通红的眼睛。
“抱歉。”康成收回了枪,“我和我的队友商量一下。”
傅衍盯着他们,用眼神示意他们自便。
康成和雷鹏涛面带复杂下了车。
车门刚关上,江星怀就弯下腰仔细的去看那条划痕,抓着裤腿的手都在抖“怎么办怎么办”
“没事。”傅衍蹙眉,抓住他的手,“没事。”
“怎么办,我不会变成那些怪物吧”江星怀反手紧攥着他的手,语无伦次,“我不知道,万一真是被那骷髅头抓的怎么办傅衍,我不想变成怪物,我我不要,我”
“不会的。”傅衍捧住他的脸,强迫性的定住他,“听见了吗,不会的,相信我。”
江星怀愣了一会儿,开始深呼吸。
“不是饿了吗”傅衍拍了拍他的背,“想吃点什么牛肉干要吗。”
江星怀摇了摇头,脸色苍白。
叩叩两声
车窗从外面被敲响。
傅衍按下车窗。
“24小时观察期。”康成说。
“什么”傅衍蹙眉。
“你们需要在避难所外面的临时驻地等24小时才能进入,如果你在这期间有任何变成怪物的迹象。”康成看着江星怀,歉意一笑,“对不起。”
江星怀也笑,笑的很难看。
几人再次出发,康成回头看了江星怀一眼,叹了口气“刚刚我不是针对你,你可能无法想象现在的避难所是死了多少人才建立起来的。甚至是完全可以说现在的避难所是建立在我的战友,我们的同胞的牺牲上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会允许任何哪怕1的病毒感染感染的可能性进入基地。”
“我理解。”江星怀点头,声音很低,“没关系。”
“疼吗”傅衍给他处理着小拇指上的伤口。
“还好。”江星怀憋着眼泪说。
傅衍抬头,很轻的捏了捏他僵硬的肩膀“没事,很快就好了。”
车开出这片高楼林立的区域,来到远郊区。
很远就就能看到一到道铜墙铁壁。
那是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集装箱,一层又一层横亘在大地,以此来阻拦着那些疯狂的感染者。
“这座基地的原身是军区训练营。”康成解释,“病毒陡然爆发,当时最先控制住感染的就是军队了,但后来因为救援民众,牺牲了将近一半。”
车慢慢开近,避难所外停了大大小小无数辆车子,临时支起的帐篷,燃烧的火堆,沸腾的热汤。
还有着或坐或站,面目狼狈,身心俱疲的人们。
巨大的铁门里面的安全生活与他们仅仅只有一墙之隔。
“都是表面有伤口,但无法确定是不是被感染的。”康成找了个地方,慢慢停下车,“这边有军队巡逻,上面也有狙击手,任何有感染前兆的的人都会被解决。”
江星怀看着了眼车窗外,所有人脸上都是惊惧彷徨,悲痛慌张。
他攥紧了手,转过头,没看了。
“涛子留在这里,我进去汇报任务。”康成说完就下车了。
雷鹏涛很轻了笑了一下“我就在后面那辆车里,随时找我。”
车门再次关闭,车身内只剩下了傅衍和江星怀。
不大的空间变得很安静。
“你会杀死我吗。”江星怀忽然轻声问。
傅衍看着他低垂着的头,手放在了他瘦削白皙的后颈上。
江星怀抬头看他。
“不会。”傅衍也看他。
“那我变成怪物了怎么办。”江星怀苦笑。
“我会杀死怪物,带你回来。”傅衍说。
江星怀愣了好一会儿,旋即重重点头“嗯。”
“吃点东西吧。”傅衍去翻背包。
“我想尿尿。”江星怀说着转头看车窗外,“那个小酒窝去哪儿了”
“他叫雷鹏涛。”傅衍推开车门,朝着后面那辆车招手,“不要叫别人小酒窝,那样不礼貌。”
小酒窝看到指示,立马下车哒哒哒的跑了过来。
“小酒窝你好,请问附近有洗手间吗”傅衍问。
江星怀“”
雷鹏涛“”
“抱歉。”傅衍说。
“跟我来。”雷鹏涛转身朝人群外走去。
“傅先生,请你不要叫别人小酒窝,那样很不礼貌。”江星怀一边走一边教训身边跟着的傅衍。
傅衍失笑,江星怀一本正经喊他傅先生的样子很可爱。
“为什么要等24小时安安只是低烧你不是花了钱吗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去”一道女声从他们经过的一顶帐篷里传出来。
江星怀定住脚步,呆了原地。
“你别急,他们说是感染隔离,需要24小时的观察期。”一道男声紧接着传了出来,“我们已经等了几个小时了,很快就能进去的。”
江星怀转过了头,脸色在刹那间变得苍白。
“怎么了”傅衍蹙眉。
“良远你再去跟你朋友说说吧,好嘛安安一直在哭,我好害怕,你再去跟他说说。”帐篷里的女声又说。
“好吧。”男声妥协。
帐篷的门帘布从里面打开。
江星怀立马转身,拉着傅衍就往前走。
“怎么了”傅衍低声询问。
“走。”江星怀特别害怕,手都在抖。
两人一直走到临时驻地的边缘,江星怀停下来,回身去看走过来的路。
在众多的人群中搜索着那个熟悉的背影。
傅衍隐约猜测到什么“那个人”
“那是我爸爸。”江星怀转过了头,不再看了,声音很低的解释,“他应该是和那个女的还有还有他们的儿子在一起。”
傅衍皱起了眉。
“我没事,我只是不想看见他。”江星怀说完朝前面正等着他的雷鹏涛走了过去。
江星怀说没事显然不可能没事,傅衍看着回到车里后变的格外沉默的江星怀,想不到任何办法开解他。
这是属于江星怀自己的事。
天色慢慢暗了下去,两人简单的洗漱后就上车睡觉了。
傅衍点了根蜡烛,烛光摇曳。他偏过头,看着正背对着他躺着的江星怀。
想了一会儿,傅衍凑了过去“吃点东西吗雷鹏涛刚刚送过来了一些烧土豆。”
“你上次还说睡觉前吃东西不好。”江星怀转过了身。
“你没吃晚饭。”傅衍说。
“我不饿。”江星怀说。
“你”
“你是在安慰我吗”江星怀忽然笑了,很轻,“我真的没事。”
“我不是在安慰你。”傅衍摸了摸他冰凉的额头,蹙眉道,“我在担心你。”
“我没事,睡觉吧。”江星怀话音刚落,忽然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其实有一个办法。”
“什么”傅衍一愣。
“不都说忘记前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现任么”江星怀在暖光中眨了眨眼睛,“那个爸爸我不想要了,我能换个爸爸吗”
“嗯”傅衍疑惑。
“你愿意当我的新爸爸吗”江星怀翻身过来,趴在了傅衍怀里。
傅衍脸黑了下来“”
“爸爸。”江星怀喊。
“江星怀。”傅衍低头看着他,眼含警告。
“爸爸。”江星怀笑了起来,一点都不怕他。
“下去。”傅衍瞪他。
“爸爸爸爸爸爸”江星怀耍赖一样喊个不停。
“好了。”傅衍无可奈何,只能很小的应了一声。
“爸爸晚安。”江星怀满意了。
“宝宝晚安。”傅衍叹气。
江星怀又是一阵嘎嘎的笑,笑完说“你真恶心。”
傅衍“”
“睡觉吧。”傅衍拍了拍他的头。
蜡烛慢慢融化,灯芯慢慢湮灭在融化的灯烛里。
微弱的火光熄灭,车里陷入一片黑暗。
江星怀抹了把湿透的眼眶,咬着牙,拼命催自己睡觉。
第二天一早,太阳从荒芜的城市中央升起,唤醒沉睡。
早餐江星怀吃了热乎乎的烧土豆和傅衍不知道从哪儿给他翻出来的大碗果冻。
正吃完最后一口果肉,车队前面忽然一阵骚动。
“擦擦嘴。”傅衍递过来一张纸巾。
“前面怎么了”江星怀用手背擦嘴,翻身爬上越野车顶。
“看什么,下来”傅衍站在下面喊。
“那是什么人好大的阵仗啊”江星怀啧啧称奇。
正朝着这边走,穿过密集人群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外面还套了个白大褂的高瘦男人,男人文质彬彬,戴了个金丝眼镜,身后还跟了好几个穿迷彩服带枪的。
男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怎么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江星怀惊讶的看着,直到高瘦男人冲过来,一把抱住车下的傅衍。
他低头看去。
傅衍正反抱住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还哭了。
江星怀“”
江星怀蹙眉,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郑一,他站在车顶愣了又愣,莫名觉得心里不舒服。
直到傅松开男人,男人却还靠在傅衍怀里的时候。
江星怀跳下了车。
“小心腿。”傅衍与郑一拉开距离,立马伸手拉住他,蹙着眉教训,“我跟你说过,你腿还没完全好,不能从这么高的地方直接往下跳。”
“他就是郑一吗”江星怀问。
“是的。”傅衍点头,“打个招呼。”
“郑叔叔你好。”江星怀上前一步伸出了手。
“弟弟你好。”郑一握住了他的手,又笑着看向傅衍,“你过来找我就算了,怎么还带一小孩,太不安全了。”
“郑叔叔不知道吗”江星怀笑出了一颗略尖的小白牙,“我是傅衍的儿子,我叫傅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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