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庭原因,傅衍对责任这件事看的很重。
江星怀对他的感情他清楚,但他给不了哪怕一点回应。
江星怀才17岁,还没成年。不过就算江星怀是个成年人,他对于伴侣的想象也不会是这样一个小孩儿。他只能尽可能的照顾他,保护他。
这是责任,不会是感情。
可是现在,他要走的路途是可见的危险,出于理智,江星怀呆在这里无疑是最安全的。朱高飞会照顾好他。
可是……
傅衍低头看着抱着他胳膊枕发着小脾气,仰头瞪着他的江星怀。
他其实舍不得离开,他舍不得江星怀那双眼睛里面盛满失望和悲伤。
傅衍清了清嗓子:“江星怀,我们上去谈谈。”
“谈个屁,我现在不想理你。”江星怀飞快打断他,像是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伸出食指指着他,“也别跟我说话,你自己一个人呆着去。”
“想清楚了再跟我认错。”江星怀手插进裤腰带,潇洒的转身。
“我扶你——”傅衍说。
“老子脚踩aj不需要。”江星怀一瘸一拐的走远。
骗子!
老骗子!
傅衍就是个骗子。
给他做饭,抱着他睡觉,帮他擦滑板,跟他说你这样就很好的傅衍其实是一个骗子!
骗他的感情,然后再一脚踹开他。
去找老情人。
靠!渣男!亏他真情实感的把这骗子当爸爸!
他知道傅衍刚刚想说什么,但是他不想听!
江星怀模仿着牛魔王用鼻孔喷气,他现在很愤怒。
他能几拳就把面前这块墙给打破。
不,只要一拳!
“那墙上多少灰啊,可别摸了。”朱高飞叼着烟走过来。
江星怀:“……………”
江星怀收回手,在他肚子上擦了一把灰,面无表情:“我在生气,走开。”
“我的傻小宝贝儿……”朱高飞特别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拳打出。
嘭!
墙体震颤,一层厚灰沿着低矮的屋檐急散开来。
“这才叫生气。”朱高飞收回手,放在嘴边吹了吹。
“……”江星怀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前面乌漆抹黑的干嘛去!”朱高飞喊。
“关你屁事!”江星怀插着兜冲的飞快。
朱高飞站在原地没动,数着秒:“2……3……4……”
“死胖子!过来!”江星怀声音从前面黑暗里传过来。
“怕黑还往楼角跑……”朱高飞打开手电筒,叹着气溜达过去了。
刺眼的白光晃过,江星怀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另一只手竖了个中指。
“别靠着那车,收土豆的,全是泥。”朱高飞走过去扯开他,拍了拍他背上的灰,“楼上房间没有洗澡的地方,是公共浴室,我让他们烧了热水,你等会儿第一个去洗。”
“知道了。”江星怀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借着光,攀着车杠,爬到了车头。
“腿都缝针了还这么能蹦哒呢?”朱高飞空出手,用嘴咬着手电筒,两三下就爬了上去,挨着他坐下了。
“关了。”江星怀说。
“不是怕黑吗。”朱高飞问。
“挺亮的。”江星怀指了指天空上的星星”
“当然亮,这里没有建筑,离城市挺远,周围就北边一个村子。”朱高飞想了想又说,“这边那些感染的怪物摸不过来,小部分的我们也能解决,但是依旧不安全。”
“这个病毒的传染性太快,外部和内部都要同时兼顾。”朱高飞指了指前面昨天晚上竖起来的铁网,“铁网不安全,我想做个电网,但是几台发电机不是太旧容易爆缸,就是带不起这么大范围的电力。不过现在内部还行,仓库里的人你春叔已经做了统计,明天开个会,一起认识认识。”
“逃过来的人会越来越多的。”江星怀突然说。
“是。”朱高飞点头,“经过前期的慌乱,都会意识到城市里就是地狱,都会想逃出来的。”
“你会救他们吗?”江星怀问。
“我可救不了他们,他们只能自己救自己。”朱高飞揉了揉他的头,“要想吃东西,就得出力,要想活下去,就要杀敌。男人巡逻抵抗,女人洗衣做饭,孩子嘛……” 朱高飞看着他笑,“你就带着他们唱歌给我们听。”
“我才不是小孩儿……”江星怀躲开他的手,蹙眉抗议,“我能做你们做的一切事情。”
“我知道。”朱高飞点头。
江星怀哼了一声,仰头倒了下去。
这个车的车头特别大,江星怀没见过这种车。
但他躺下去,看着天上的星星那一瞬间,他就爱上了这辆车。
这不比法拉利保时捷舒服多了。
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到了黑夜、凉风、泥土和虫鸣……
这是他这几天最放松的时候,江星怀伸了个懒腰,摸了摸吃圆的肚子。
这里真的很舒服。
但是。
他想跟着傅衍走。
“胖子。”江星怀盯着天空,“我要跟傅衍走。”
朱高飞看都没看他,只是很轻的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你对傅先生熟悉吗?”
“当然。”江星怀挑眉,“名字傅衍,今年32,家的地址是长庚街南岳路华硕公寓17楼,身高186,有胸肌——”
“他做什么的你知道吗。”朱高飞打断他。
“那个我们市很有名的医药公司,傅林医药。”江星怀说。
朱高飞笑了笑,转过头看他:“傅林医药只是他的一部分,你知道他管理了多少医药研究所,生物研究所吗?”
“什么意思?”江星怀疑惑。
“这些病毒,如果是人为,也就是这些人弄出来的。”朱高飞说。
“不是他。”江星怀蹙眉反驳。
“你怎么知——”
“我特别喜欢他。”江星怀打断他。
朱高飞沉默了,看着他。半晌才苦笑开口:“一老男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不就是有钱吗。”
“钱谁没有,他不一样。”江星怀说。
“那确实不一样,他特别有钱。”朱高飞翻白眼。
江星怀没管他,自顾自的慢慢琢磨着说,“他让我特别踏实,特别特别想挨着他……如果我早一点认识傅衍,我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爸妈厌恶我,朋友讨厌我,同学怕我,我其实不想——”
“我要听哭了。”朱高飞忽然说。
江星怀翻了个白眼:“这么说吧,我睡觉那毛病你知道吧。”
“知道啊,我给你请了多少医生。”朱高飞脸上开始带上惊讶。
“那天他抱着我睡,那破沙发特别硬,腿也摔破了,特别疼。”江星怀打了个响指,“但我一次都没有醒过。”
朱高飞拍了拍他的肩:“找你傅爸爸去吧。”
“嗯。” 江星怀点点头,笑着跳下了车头。
下一秒,吧唧一声,江星怀整个人砸趴在了地上。
“艹!这破车怎么那么高!”
江星怀揉着鼻子,拖着瘸腿,低头上楼。
一双皮鞋出现在他面前,皮鞋蹭亮蹭亮的,还上了一层油。
“干嘛去了?”傅衍问他。
江星怀擦了擦手上的泥,咳了两声:“你刚刷皮鞋去了?”
“啊?”傅衍愣了一下,接着点头,“是。”
“我跟你说。”江星怀突然出声。
“嗯?”傅衍稍稍弯腰看他。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江星怀看着他的眼睛,“别想丢下我。”
傅衍蹙眉:“不行。”
“轮不着你说不行,还有,晚上睡觉我去你房间。”江星怀又说。
傅衍脸色变的奇怪,他说江星怀怎么跟他说话了,在这儿等着他呢。
“别想偷偷跑。”江星怀威胁似的用指尖点了点他的胸口。
“……小孩儿年纪不大,小心思还挺多。”傅衍无奈摇头。
“那是,小看我。”江星怀骄傲的扬起下巴。
“小流氓。”傅衍轻声笑骂。
“这就流氓了?”江星怀挑眉,“这么单纯呢,叔叔?”
“你——”
“不真和你睡。”江星怀叹气,“我都多大了,再说了,那破床那么小,睡一起得叠罗汉。等会儿再说,我去洗澡了。”
“你的腿不能沾水。”傅衍抓住他胳膊。
“我抬腿洗?”江星怀问。
“小心别摔了。”傅衍提醒。
“那你扶我。”江星怀立马说。
“……走吧。”傅衍叹气。
浴室特别大,两排墙边都安了喷头,喷头与喷头之间没有隔间,连块布都没有。
虽然说这种浴室在北方集体普遍。
但江星怀长这么大还没洗过这种,脱衣服的时候难得不好意思。
“忘记拿毛巾了,你等一会,别自己开水,我怕你滑倒。”傅衍松开扶着他胳膊的手。
“好好,你去。”江星怀尴尬挥手。
等傅衍走后,他才艰难脱了裤子,幸好裤子一截都被剪了,倒也好脱。
就是脱了之后有点冷……江星怀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偏头看见了半开的窗户。
他转过身,刚走两步。
“洗澡呢?”男人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
江星怀迅速回头。
是之前他在厕所边遇到的那个油头男人。
“干嘛?”江星怀拧着眉毛,往旁边走了两步躲了躲。这会儿全身一件衣服都没有,他骂人都不知道用什么姿势好。
“不干嘛啊,还没问呢你叫什么名字?”油头男人几步就走上前来,几乎是贴着,“叔叔叫周凯文,你可以喊我周叔叔,你是那个吧,叔叔一眼就看出来了,咱们认识——”
“我警告你。”江星怀贴着墙,瞪他,“你他妈给我——操!”
“摸你妈啊!”江星怀恶心的差点跳起来,扬手就推了过去。
男人被男生退的后退几步,恼羞成怒:“你他妈——”
肩膀被抓紧,没等男人反应过来,他整个人贴着地摔了出去。
“怎么了?”傅衍沉着脸色挡在江星怀面前。
“他摸我腰!”江星怀抓着他胳膊,躲进他身后,气的眼睛都红了,大骂控诉:“变态!”
油头男人这会儿已经爬了起来,看着傅衍,气势有点不足,缩着肩膀,“我就是过来跟他打个招呼,还没说一句话,他就推我,我就是——”
傅衍拧着眉,眼神不善:“滚。”
男人转身就走。
宽大的浴室里安静下来,只余江星怀急促的喘气声。
“没事吧?”傅衍转过身,蹙眉看他。
“他摸我腰!还掐了!”江星怀指着自己红了的侧腰,“还让老子喊他叔叔!操他妈死变态!”
傅衍紧紧蹙眉,手指不自觉触在白皙皮肤上的红印子上。
江星怀气得完全忘记了自己这会儿身上没穿衣服,只顾着破口大骂:“三十多的老男人脸上褶子都一把还想泡我?”
“穿个西装遮到那狗尾巴就真把自己当人了!”
“你看他那梳的油光发亮整整齐齐的头发!看着就恶心!”
“就是死变态!心理不正常!”江星怀骂完还跟傅衍寻找认同,“你说是不是!”
三十多的傅衍默默脱了西服外套又竭力一把抓乱了自己的头发,点头附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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