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理解的话。”
晏霖褀本就没指望他能听明白，对于宁文歆只get到“游戏”这个关键词也不生气。
宁文歆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而后提出了不同意见：“那也不对，如果我们在玩游戏，怎么说我们刚才也杀了个怪吧？难道不应该经验值暴涨，爆出一堆装备？”
因为我们不是玩家。
“因为我们不是玩家。”晏霖褀说出了陶沐薇的心中所想，“对于《末日纪元》系统来说，那棵水草是NPC，我们也是NPC。”
“那也不对啊，既然我们都是NPC，你怎么知道我们还是原来的我们，而不是变成数据的记忆片段？”
这下连齐悦然都笑了起来：“因为像你说的，我们杀了个怪，既没有经验，也没有掉装备。这个系统没办法无中生有，水草身上没有的东西，它死了以后也变不出来。”
这么一说，宁文歆就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个系统也没办法凭空让我们提升实力？我还以为这玩意很先进呢。”
晏霖褀笑了一下：“如果它真的能做到这种事，你才需要开始担心了，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会不会被系统完全掌控，或者有别的什么后遗症。”
陶沐薇听着三人闲聊没有作声，她一直都知道晏霖褀不是那种只知道科研事业却对生活中其他事不敏感的人。却没想到，他在末世刚开始的短短数小时里就对《末日纪元》有了许多猜想，并且大多数都是正确的。
也就是说，在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浑浑噩噩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对外星文明抱有警惕。
提前与晏霖褀见面果然不是错误，即使没有后世的那些研究成果以及他与凌云基地的联系，拥有这样的大脑，对她在末世初期的行动无疑可以提供许多便利。
陶沐薇知道很多事，也有心给眼前的三人提个醒，然而很多话她却不能说。
系统无法直接读取人的心理活动，却能监听对话，还能根据脑电波活动情况来分析生命体体的情绪。
在安列斯星系的科技发展远远超过地球文明的情况下，这样的技术和直接读心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后世在基地中有一项重要训练，就是让人学会如何让始终保持脑电波平稳，并且让心跳也维持在每分钟一百次的速率内。
但即便有了这些训练项目，日常对话也能暴露出人类的真实想法。
依靠安列斯星系超级智脑的筛选，仅仅流露出对外星文明的敌意并不会对生活有什么影响，但只要一旦将想法化为行动，等待着他们的便会是毫不留情的人道毁灭。
陶沐薇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批号召全人类集中力量对外星文明进行反击的人是怎么死的。不过一夜之间，那些人类之中赫赫有名的强者便再也没了音讯。
有人死于暗杀，更多人却连尸体都不存在。
系统甚至进行了一次全球播报来嘲笑地球人无意义的挣扎。
哪怕那次清洗彻底暴露了外星文明的不怀好意，对地球的战力也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在基地的磁场屏蔽室建立之前，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晏霖褀悄悄收回了投向陶沐薇的目光。这个小姑娘身上藏着很多秘密，宁文歆对这些不在意，只要大家一起战斗过就是好哥们，另一个小姑娘更是对她有着毫无保留的信任，但晏霖褀却始终忍不住去观察陶沐薇。
而这一观察，便让晏霖褀发现了问题。陶沐薇整个人一直保持着紧绷状态，不论是消灭变异水草之后，还是现在端着餐盒，脊背始终挺直，没有丝毫放松的样子。
即便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宁文歆也做不到时时刻刻保持战斗状态。那么，她在戒备什么？
不是他和宁文歆，这姑娘一看就冷漠的很，如果真对他们有意见，绝不可能和他们一起行动。也不会是因为可能出现的未知危险，尽管她时不时会以眼角余光扫过周围环境，脸上的表情却是漫不经心的，这是自信的表现，也说明外部危机对她而已算不上危机。
那么，就是《末日纪元》系统了。
晏霖褀默默在心中将系统的危险性提升了三个级别，而后暂时压下了对系统的探究之心。
陶沐薇无疑是一个强者，如果一个强者对系统讳莫如深，就意味着那是现在的他无法掌控的东西。
因此，尽管晏霖褀很想把系统找出来解剖研究，却还是没有作死。只要他还活着，总有机会能搞明白一切。
四人吃过饭后就与穆华进行了告别。不是陶沐薇他们没有同情心，只是这个世道没有谁能帮别人一辈子，何况他们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那么目标就是市区了。”宁文歆干劲满满，“只要能找到一辆四个轮子的，随便什么车我都能开。”
要在郊区找辆车本就不容易，他们那架飞机停的位置那么奇怪都没车过去看看，这其中八成有末世开始的原因。
陶沐薇不想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只是提醒道：“最好有个能过夜的地方，万一找不到车，我们也不可能一直走下去。”
晏霖褀皱着眉：“我和宁文歆对附近不熟，现在也没办法用导航。”
陶沐薇同样觉得头疼，脑子里的地图是十年后的，虽然没忘记自己当年的家在哪儿，但让她规划出最佳路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陶沐薇肯定会选择通过最短直线路径回家，就是过程可能会曲折一点，比如遇河游泳，没路翻墙，说不定还要扒车跳高速公路，需要休息的时候随便找个能避风的地方就行。
然而这会儿身边还有三个人，晏霖褀和宁文歆暂且不说，她是绝对不会抛下齐悦然不管的。
就在大家干瞪眼的时候，齐悦然默默举起了手：“附近可能有个学校。”
几人眼前一亮：“在哪儿？”
“往南，但是我不知道有多远。”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齐悦然有些紧张，“上学期我们社团有个交流活动在那所学校，当时有听说过这块地要围着人工湖修个公园，就是不知道步行要多久。”
“去看看。”有一个明确目标总比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好。
郊区的基础建设远不如市区，四人上路后没多久，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缺少路灯照明，凭着时不时被云遮住的月光，也只能依稀看清路而已。
齐悦然无意识地往陶沐薇身边靠了靠，几乎贴着她走，为了节省体力又不敢开口说话，在这种黑灯瞎火的环境下就差没抓住陶沐薇的手来摆脱恐惧。
感觉到了齐悦然的不安，陶沐薇在寂静中开口道：“到了市区之后我和然然都要回家，你们打算去哪？”
“我们就麻烦了。”宁文歆看了晏霖褀一眼，见他没有阻住的意思，随便说了说他们的行程。
“我跟着晏大研究员去参加Q省的生物研讨会，结束之后他说他住在H市的导师有一份重要文件给他，然后我们就订了机票过来了。谁知道会遇上这档子事。”
陶沐薇前世和晏霖褀相熟时已经是好几年后，对于他在末世开始时的经历也没太多了解。尤其是前世宁文歆死得早，晏霖褀的处境未必比当年的陶沐薇强多少。
就算精神力的运用再怎么远超常人，也改变不了晏霖褀是个体能废的事实，哪怕是十年后他的运动细胞也没能加强多少。
因此，她对两人的计划也有一点好奇：“你们现在还是打算去拿文件？”
“也没别的选择。”宁文歆耸了耸肩，“一时半会儿回不了P城，先帮小晏去确认一下他的导师是否平安，然后再想办法回去。”
“你们不担心家里人吗？”齐悦然对两人的平静有些意外，“电话打不了，互相之间都没法联系上，万一……”
“P城还有大晏在呢，可比我和小晏两个流浪在外的安全多了。”宁文歆语气轻松，显然对那个“大晏”充满了信心，“再说了，就算真有点什么事，我床底下屯的几箱压缩饼干也能挺很长时间了。”
齐悦然听得目瞪口呆，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家里还屯压缩饼干？
陶沐薇倒不奇怪宁文歆的话，晏霖褀的哥哥是后世凌云基地的最高负责人，有他在，晏家二老前世一直都没遭什么罪，连宁文歆的母亲陶沐薇都曾在基地里见过几回，除了因为儿子早逝郁结于心以至于身体不怎么好，外界的风风雨雨向来与她无关。
只是没想到宁文歆的个性这么活宝，她还是头一回听到人喊那位晏指挥官“大晏”，还有什么小晏小齐，这称呼也够自来熟的。
不过有一点宁文歆说的没错，比起在P城的老弱病残，他们这几个在外面晃悠的更不安全。
忽然间，齐悦然高兴地拉了下陶沐薇的袖子：“快看，那个最高的楼就是学校教学楼！”
看着远处渐渐显出轮廓的建筑物，陶沐薇不由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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