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体面

    浮玉即刻拔了剑冲着四下袭来的银丝砍去,这银丝虽难缠却也是中剑即去,奈何千丝万缕,实在难缠。

    很快浮玉手中的剑,便被银丝打落。坊间的人趁此时机,散了个干净。

    书生看着几人,道:“自不量力,你们来此一遭,就是为了送死不成?”

    哪吒看着他,道:“是生是死,现在还说不好。”

    混天绫脱手而出,冲着那书生而去。

    书生笑了笑,抬手挥了扇子,四面来的银丝结成网将人护住。

    红绫被银丝挡回来,又有数条银丝从角落而来。

    杨戬看着四下,低声道:“哪吒,这些东西没有个穷尽,防不住的,咱们不如想法子夺了他的扇子。”

    “好。”哪吒蹙了眉头,口中念了咒,火尖枪横在眼前。

    书生定定看着几人,收手时,缚着仓晓的银丝将人拉近了些。

    “这个人是同你们一起来的吧。”书生颇为得意的弯了嘴角。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足有半寸长的指甲划过仓晓的眼角,书生看了片刻,道:“你们从中作梗,可叫我损失了不少,不若将这个人留下来,今日的事,我就当没啥生过。”

    “你说……”

    “好。”说话的正是仓晓,他看着书生,道,“我留下,你放他们走。”

    “敖——”

    杨戬将哪吒按住,对那书生道:“如此,你可要说话算话。”

    “自然。”书生的手抚在仓晓身侧的银丝之上。

    四下的银丝缓缓退去一些,天魁坊的大门被打开了几分。

    “要滚,即刻就滚远些吧。”

    哪吒闻言握紧了手中的火尖枪,杨戬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哪吒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一些。

    三人收起法器,转身出了大门。

    待天魁坊内再无外人,书生才看着仓晓,道:“这几个人倒是挺识时务,我留你一个也够了。”

    仓晓问他道:“这身上的银丝可能解开?”

    “解开,想的美,你方才不是挺厉害,妄想逃出去麽?”

    “我……”这么看这人的眼神还挺好,竟是在方才就已经识破了他。

    书生抓着银丝的一头,将手中的扇子缓缓收起来,道:“你就乖乖留在坊中,待明日主人回来,我亲手将你教给她。”

    “主人?”

    书生看着他,略略笑了一笑,身侧的人上前将仓晓拎去了天魁坊的偏门。

    偏门后是个不小的院子,拎着仓晓的人足足高出他两个脑袋,待到一处柴房才将人丢了进去。

    这银丝也不知是什么宝物,活的一般,约想挣脱便缚的越紧。

    到最后,连脖颈之处也缠了不少。这块地儿危险的很,再紧几分能勒断脖子,仓晓也不好继续挣扎。

    那书生方才说什么主人,这天魁坊输了的人必然也是被他送给了所谓的主人。

    现在他困于此地,得想个办法把消息带给哪吒。

    仓晓动了动食指,有点灵力出来化作一道线往门缝中去。

    手上的银丝缠的十分紧,已到了稍有动作便疼痛不已的程度。

    仓晓顺势靠在墙角,垂眸盯着身上的银丝。

    天魁坊中妖气不少,这东西倒是不曾沾染一星半点,想来是哪位仙人所造,被这些人偷了来。

    若法器当真有灵识得主人,又怎会受旁人调配呢。

    他心中叹了声气,这一来,也不知要如何去跟哪吒解释,一边是敖丙,一边是掌灯人,他是疯了才有这麽多身份,如今当真是自讨苦吃。

    仓晓本以为要在这地方关到第二日,谁知不到两个时辰便有人进来,将他带了出去。

    却还是带到了那书生面前,仓晓被扔在地上的时候,书生正在喝茶。

    杯中还冒着热气,书生吹了吹,顺手将茶杯放在了桌上。

    “人带来了。”方才将他过来的人道。

    书生这才抬眸看他,片刻后笑道:“你这人倒是难得,皮相,灵力皆是不凡,便是数十个凡人也抵不得。”

    好歹是龙族,自然与旁人不同。

    仓晓听这意思,像是杀人夺灵。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令人不耻的事,总有人为之前仆后继。

    便就是个捷径,受的又安心麽?

    “你们要做什麽?”仓晓问了一句。

    书生也未回他,只静静将人打量了一番,良久,才道:“这衣裳脏了,主人见的不得脏东西,扯下来吧。”

    身侧站着的人听见吩咐,即刻俯下身子去解仓晓的衣裳。

    仓晓下意识的给了来人一脚,很快脚踝也被银丝所缚。

    “……”一时没忍住。

    书生看了仓晓一眼,俯下身道:“都是男人,又不会怎么样了你,等会儿命都没了,还在这里顾顾及体面做什么,来人,继续。”

    “是。”方才那人上前,很快便强行将人的外袍扯了下来。

    银丝从身上,十分听话的挪到了四肢。

    “行了,就这样吧。”书生道了一句,重新回到位子上,道,“把他留在这儿,你们离开就行。”

    索性是没有继续下去,不然这赤条条的像什么样子。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仓晓突然觉得,本质上他是十分古板的一个人。

    书生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眼前的这个人,衣冠楚楚,生死都置之度外,却对这衣裳格外重视,实在是有趣极了。

    二人在一间屋中,既不说话,也不看彼此。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仓晓被绑了一夜,手脚皆酸痛不已,夜里无事便浅浅的睡着,也不安生。一直到日头照进来,才蹙着眉头醒过来。

    却一眼看见了不远处正在与人说话的书生。

    那书生见仓晓醒来,即刻走近了些,调侃道:“眼下是什麽时候,竟也有心思睡觉麽?”

    仓晓道:“横竖都是一死,醒着担忧是一夜,睡下去什麽也不想,亦是一夜。”

    “是麽?”书生浅浅笑了一笑,日头下的肤色格外苍白,他有影子,会说会笑,却总不像是个活着的人。

    “你是人还是鬼?”仓晓看着他,没忍住问了一句。

    书生闻言,略略顿了一顿,道:“是人是鬼有什么关系?横竖是你的敌人,你也无需打探这麽许多。我不听你的花言巧语,更不会放了你,你且死了这条心,安心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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