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那位七姑娘自小就被养在庄子上,说妨碍出嫁的姑姑怎么也说不过去。
可是六姑娘自小养在府上,据说诚王妃对这个侄女儿一向上心。
六姑娘自小身子骨也不太好,是养在老夫人跟前的。早些年诚王妃还未出嫁的时候,跟她是时常见面的。姑侄两人感情好,接触也多,若说七姑娘的缘故也能让人信服。
不过在那不知情的人看来,只觉得这安定侯府行事颇为怪异。
既然六姑娘与七姑娘自小身子骨都不好,那为何将七姑娘养在庄子上不闻不问,而六姑娘却养在身边如珠似玉的十多年?
这真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
现如今风水轮流转,六姑娘被送到庄子上去了,而七姑娘成了府上的心尖尖?
这姐妹两人当真是命途多舛!
不过不管背后如何议论,到了安定侯府跟前,这些个夫人个个都是人精。
造成姐妹两人如今的局面究竟是为什么,这并不重要。侯府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她们只知道如今七姑娘得宠,六姑娘不知为何失宠了。十二岁的姑娘,再养个几年就能说人家了,忽然送到庄子上,可见侯府对她有多失望。
就连后路都给断了。
若侯府对六姑娘稍微还有一些怜惜,她都不会落到这个下场。年轻的姑娘被送到庄子上一般只有两种结果。第一是青灯古佛相伴一生,嫁人是别想了。
第二就是远嫁出去,夫家大概过得去就行了。
总而言之,六姑娘是被侯府抛弃了。
就好比圣上忽然之间冷落了一向受宠的某个娘娘,转而去宠幸某一个原本不得宠的妃子,谁管是为什么?下面伺候的人只管看着上面眼色行事便是。
七姑娘的情况和六姑娘不一样。七姑娘是小时候在庄子上,长大了被接回来,可见侯府对她还是看重的,要不然留在庄子上能找个什么婆家?
京中贵妇们的想法也差不多。
没人觉得是侯府的态度出了问题,反倒会觉得第六姑娘这小姑娘本身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怎么好好的是你被送到庄子去,而不是别人?
甚至有人暗暗打听是不是六姑娘的八字有什么防克?或是年仅十二岁的六姑娘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遭到了府上的厌弃?
命理这东西本来就复杂,妨克是有大有小的。小的“防克”若是不长期接触必然无大碍,可大的防克就比较要命了。
大抵越是富贵人家就越是在意命理。人有那八卦的心思,不打听个子丑寅卯来心里就不舒坦。可是侯府那边迟迟没透露出什么风声。
但是只要是人做的事情,多少都有那么一些蛛丝马迹。
周氏回了一趟娘家,她那个最小的弟妹有了身孕,周氏原本想带楚妘一同去的,不过楚妘跟着老太太去了诚王府,长女楚娆出嫁在即,出门有诸多不便。所以她只能自己去了。
不管怎么说,心里多少有那么一些失落。不过周氏心里清楚,因着她对养女那一点怜惜以及犹豫,导致小女儿对她不甚亲近。
这让周氏心里就跟吃了黄连似的,却没有办法。
……
听说表妹被送到庄子去了,周凛急的都要疯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姑姑和姑父究竟是怎么想的,就算姝表妹不是亲生的那又如何?侯府缺这一口饭吗?
姑姑和姑父也实在是太绝情了!难道和十多年如珠似玉的都是假的。
人都是有感情的,周凛不相信姑姑一家会对姝表妹这般绝情,还是说姑姑一家莫非是中了邪了?
周凛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格,想到了什么,就立即深以为然,定然是这样,定然是这样!
他小时候曾养过一只鹦鹉,被父亲训斥玩物丧志,可他死活都不肯把那只鹦鹉送走,因为他跟那只鹦鹉是有感情的。
因为这件事情没少遭父亲的白眼,可娘素来是疼他,所以他最终还是替那种鹦鹉“养老送了终”……
他养一只鹦鹉尚且不舍得将其送走,为何安定侯府把表妹送走竟然如此决绝迅速。这里面定然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不得不说,从某种角度而言,周凛的猜测是正确的,若非是因为那个真实的梦,楚姝绝不会遭受这一番待遇,恐怕她与楚妘在侯府的待遇还是一如上一世,她继续做她的侯府千金,享受着府上众人莫名其妙的“愧疚”,生怕她受什么“委屈”。
至于楚妘,生而未养,又上不台面,哪来的感情?自然是眼不见为净。
只可惜,这一世这一切都不会成立。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不会长久。
……
镇国公府的宅邸面积极大,平时不开后门,基本上是开前门和侧门,客人进正门,或是进侧门都是有讲究的。从那后门进的那是极少极少的。
这一日,后门忽然被人敲开了,看后门的婆子没甚野心,守着个后门拿着低微的月例银子,也乐得逍遥自在。初听到敲门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这犄角旮旯的谁会来敲门?因而她又躺在那破旧躺椅上面眯了眼睛。
继而又听见几声略带急促的敲门声。那婆子才立即爬了起来。
来的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
看门的婆子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小丫头吓得有些哆嗦,婆子心里也就存了几分轻视。“你是谁啊,也不打量打量这是哪儿,是你该敲的地方吗?去去去!”
“敢问,敢问这位嬷嬷,这里可是镇国公府上?”
小丫头虽然胆怯,声音也细弱,可把自家主子的名号都给说对了,婆子虽还带着几分轻视,却也不敢完全无视。
“你是什么人?做什么的?”
“奴婢是安定侯府上的。”小丫鬟默默的撒了个谎,安定侯府京郊庄子上的,也算是安定侯府上的,倒也不算撒谎,那婆子虽说不求上进,却是个精明的。
安定侯府与镇国公府乃是姻亲,这一点她还是清楚的。如今的安定侯夫人可是镇国公府的姑奶奶。
可是安定侯府的下人怎么会到她这后门来?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她面上不显。“可是府上的主子有什么吩咐。”
那丫鬟闻言,立即就从身上摸索了一会儿,就摸出了一封信。双手奉给那婆子。
“这是我家姑娘给府上五公子的。”
婆子望着那丫鬟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鄙夷。安定侯府上的姑娘好不知廉耻!五公子才十四岁!也不知是哪一位姑娘。不过这婆子心里虽然鄙夷,却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这事儿肯定不能告诉五公子,得告诉二夫人才是。
这婆子虽然不属于府上某一房的心腹,可也是府上的老人,只因不求上进才派了这么一个轻省又没什么油水的活儿。
……
以这婆子的身份自然是没有资格面见钟氏的,不过那封信还是被送到了钟氏手里,钟氏原本还没当什么,她那小儿子的性子她是了解的,断然不可能是外面什么不要脸的小蹄子给他写的信。
那小子自己还懵懵懂懂的没开窍。
不过等看了那封信,钟氏的脸瞬间就黑了。
好个楚姝!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你有这样的本事,一个乡下抱来的穷丫头,享受了十多年的荣华富贵,如今还要来招惹自己的儿子,这可不能忍!
若是以前,楚姝还是自家姑子的亲生女儿,安定侯府的嫡出幺女的时候,钟氏对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是无比赞同的。可如今算什么?
楚姝是绝对配不上她儿子的。
她能看得出来,如今儿子对楚姝那个丫头还没有什么男女感情,那小子现在还不开窍,不过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兴许对楚姝有几分同情,可若是放任这两人再这么纠缠下去,搞不好真的产生感情那就后悔莫及了。
钟氏又想起姑子周氏今日到府上跟自己说的话。
周氏说的隐晦,大概是让他多注意周凛那边,这孩子如今年轻,容易被人利用。钟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稍稍一问周凛身边的人,就立马知道了周凛干的事情了。
这臭小子竟然帮着楚姝抹黑楚妘的名声。往小了说这是两个姑娘之间的争斗,往大了说,儿子抹黑的何止是楚妘,而是整个安定侯府姑娘们的名声。
这罪名可大了。钟氏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总之她不喜欢楚姝,如今周氏的态度又是安定侯府的态度,那她索性就做个恶人。趁早将两个孩子隔开。
钟氏与周二爷夫妇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因为周家的家规,后院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侍女们个个安守本分。
是以晚上,夫妇两人床笫之间一番温存之后,钟氏就跟丈夫提出送小儿子去他大伯那边历练去。
周二爷还觉得奇怪。
说起这个小儿子,周二爷其实颇为头疼,因为是幼子,自然是招人疼爱一些。这孩子性子莽,有好听点是讲义气,说难听点是有勇无谋。
所以早在这小子十二岁那边,周二爷就想把他送到军营里面去长长见识,也省得整天在家里游手好闲,玩物丧志。
可偏偏钟氏舍不得,软磨硬泡死活不肯答应。周二爷虽然无奈,却也能理解妻子的心情。没成想,这会儿妻子先开了口。正中下怀,周二爷还是假装迟疑了一会儿。
“你不是说孩子还小吗?其实也不着急。”
钟氏拧了一把他的腰膀子,没拧动,有些气急败坏。
“怎么不着急?如今他都十四了,虽说年岁不足,可是长得高高壮壮的,出去就说是十八都有人信,他若是个读书的料那还好,可咱们府上的男儿又有几个坐得下来?倒不如早早送去历练历练。”
钟氏没说的是,她自己舍不得打磨儿子,可是她了解大伯子的性子。去了军营他可不管你是不是亲侄子。
练,往死了练!周家男儿就没有一个孬种。
让这小子出去多长长见识,跟楚姝那丫头断了联系,往后再给他说一门亲事,他还能知道楚姝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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