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树大分枝,长房与二房虽然同气连枝,可是真要说起来,她要管二房的事情,管长房那么多干什么?
她的丈夫跟大伯子比起来真的是让她操心太多了。
至少大伯子还会给周氏脸面,不像楚泓江,越发没皮没脸。
一个男人给不给自己的妻子脸面只看他后院有没有庶子,有没有格外得宠的侍妾。说到这里,江氏还是羡慕周氏的。因而可能老天爷也看不过去,所以才给周氏母女安排了这个磨难。
楚娇到底还年轻,听她娘这么说,对楚妘就多了几分好感。
“前儿小舅才刚着人给我送来了一批西洋来的货,我选几样给七妹妹送去。”
江氏最小的弟弟在地方为官,靠海,那边水运发达,时常有洋人远渡重洋跟当地的人做买卖,大周对水运这一块管理的比较严格,却没有跟前朝一样禁止一切海上贸易。因而那一块属于繁华地区。
洋货在盛京也都是稀缺货,稀罕的不得了。
二姑娘其实很喜欢,比如说会响的西洋钟,还有镶嵌着宝石把人影照的清清楚楚的镜子,还有香料,美酒,各式各样的宝石等。
说到娘家最小的弟弟,江氏的面色不由缓和了许多。
“你舅舅想着你,你倒好,拿着他的东西献佛去了。”话虽这么说,江氏并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江氏也很显然更喜欢楚妘。
至少比那个冒牌货更讨喜一些。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她和顾氏不对付,可偏偏那冒牌货跟顾绯走得近。可是楚妘不,听说顾绯几次讨好都碰了钉子。要不然也不会这会儿给荷香苑那边雪中送炭。
江氏善妒,其实这些年已经好多了。她年轻那会儿是京中的一朵名花,艳名远播,自来是骄傲的主儿。
虽说娘家稍微差一些,但是跟江二爷这样一个不承袭的嫡子倒也算得上相配。
两人也曾有过一段蜜里调油的新婚生活。
可是江氏美则美矣,犹如怒放的芍药,美的令人眩晕,也极富攻击性,她在家养的娇,性子也活泼强势,久而久之,江二爷就腻了。甚至完全换了一个口味,偏爱那种娇娇弱弱的美人儿。
顾姨娘就是个中翘楚。
要说江氏最恨的人,不是顾姨娘那个小婊砸,而是江二爷。
可是孩子都生了三个了,用世俗的眼光看来,哪个男人不爱沾花惹草?
只要不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也就罢了。
因而江氏这些年对江二爷越发冷淡,他宠着他的“宝贝疙瘩”,她也有自己在乎的三个儿女,夫妻两人形同陌路,她也就懒得管他的那些风流韵事了,左右他楚泓江上头还有楚老夫人,有安定侯这个做大哥的,量他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若真是让江氏忍无可忍,大不了跟这厮鱼死网破。
……
“二姐姐,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楚妘猛不丁的收到楚娇的一堆礼物,实在是有些不明白,饶是她上辈子也算见过世面,这会儿也被吓到了。
礼物是楚娇亲自送来的,一小盒宝石,各种颜色都有,颜色各个透亮饱满,大的有鸽子蛋那么大,小的也有指甲盖儿大,一把镶嵌了宝石的镜子。这镜子与大周的铜镜完全不同,能把人照的清清楚楚。
这些东西上辈子楚妘在楚姝那边见过,应该是西洋来的货,这些东西往往都是有市无价的,没想到二姑娘素来闷不吭声的,竟然有这样的家底。
不过想起二太太的娘家,楚妘也就了然了。
二太太的娘家在这“权贵多如狗”的盛京并不算显赫,她的父亲官居四品,因而嫁入这侯门算是高嫁了,只是二老爷也不是承袭的嫡长子,两人就身份上来说还是相配的。
不过她有个弟弟,前几年据说是放任了,是在海边任职的,所以这些东西对盛京的贵妇们而言十分稀罕,但是对二太太而言要弄到并不难。
楚娇笑着拍了拍楚妘的手。
“不过是些玩意儿,七妹妹若是喜欢,它们就有价值,七妹妹不喜欢,它们就是一堆没用的东西。你刚回府,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什么礼物送给你,正好我小舅新送了一些洋货过来,我也不过是借花献佛。”
“妹妹若是不收下就是与我生分了。”
这些对楚娇而言的确算不得什么,她再如何都是这侯府二房的嫡出姑娘,周氏支持中馈一向公正,楚娇的待遇并不差。江氏娘家不显赫,可是钱财却不缺。
如今安定侯府没有分家,她就是侯府的二姑娘,又有外家的金银傍身,着实是身家不菲。
“二姐姐真会说话,我若是拒绝了就是抚了二姐姐的一片心意。这叫我如何拒绝得了?”
楚娇一下子就笑了。
忍不住亲昵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真会说话。”
“赶明儿我就叫人给做几套头面,到时候我也学着姐姐,借花献佛,给府上的姐妹们都送一套。”
楚妘上辈子不懂得如何跟贵女们交际,就算有人主动示好她也是战战兢兢的上不得台面。大抵是死过一次,这辈子许多事情也都看透了,反倒是自在豁达了许多。
“那感情好,那我一会儿叫巧兰再送些宝石过来,万不能叫七妹妹补贴我们这些做姐姐的道理。反正我那儿还有许多,我平素是个懒怠的,那些个玩意儿放着也是放着。”
“那我就不客气了,跟姐姐那儿选一些成色好个头大的宝石,多的再给姐姐送回去,免得姐姐心疼。”
几番话说下来,姐妹两人倒是亲近了不少。
二姑娘性子爽利,才刚回去,她身边的丫鬟巧兰就又送了一盒宝石过来。
楚妘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她认认真真的挑选了成色差不多的宝石出来,有红的绿的,蓝的紫色,还有粉的黄的。
这颜色若是细分其实还能分出好几种来。分得她眼睛有些疼。
可有些事情若是要做,就要做好。若是马马虎虎的去做,倒不如不做。这个道理也是楚妘上辈子悟出来的。
楚妘从中挑了一颗最大最亮最红的,准备给老太太做一副抹额。其余的每一种颜色都挑出几颗来做头面,一共做了十多套头面。
自从在府上的待遇好了之后,楚妘就不缺钱。
这件事情她也想得很明白,不管府上的老夫人,还有她那便宜爹娘,便宜兄弟姐妹为什么忽然改变了对她的态度,可有些事情该做的她还得学着做,至少能让她在府上的境遇更好一些。
毕竟宝石是二姑娘的,请工匠的银子也是侯府出的,她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既讨了好,又得了便宜,这绝对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或许是二姑娘开了一个头,楚妘又收到了府上其他人的礼物,小辈之中最大手笔的自然是大姑娘,大姑娘出身高贵,命格贵重,手上的好东西最多。
一出手就是夜明珠啊,金步摇,翡翠屏风,还有一个最叫人稀罕的,一整块白玉雕刻的白菜,据说价值连城,这样的好宝贝她眼睛不眨一下,全给送到褚云阁来了。
楚老夫人与楚夫人就接地气多了,送的金银,地契,田契等。
安定侯与世子爷送的是字画古玩,最稀罕的还是五公子送的一匹汗血宝马。
据说是五公子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弄来的。楚妘虽然跃跃欲试,却不太敢,倒是楚瑜这小子,借着看马的名头,开始动不动的往褚云阁跑……
若是说以前楚妘这个侯门千金还有些名不副实,这会儿她可的的确确是有钱了。下人们看碟下菜,对她越发尊敬,什么野山鸡,被抱错的金凤凰,这样的话在她跟前连提都不敢提。
几日之后,楚老夫人得了楚妘亲手做的一个抹额,高兴的多吃了一碗饭,把她搂在怀里心肝肉儿的叫着,眼底还蓄着泪水,祖孙两人别提多亲热了。
老太太的目光更是一眼都没有离开过楚妘。
六姑娘的病几日前就好转了,不过她看上去神情恹恹的,大抵是短短几日功夫就看透了人情世故。
楚妘没有时间去怜悯她。虽然不知道这侯府的人怎么了,可是楚姝被冷落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在本不属于她的地方受尽宠爱十多年,侯府和她都不欠她。
等出了老太太的松鹤堂,楚姝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楚妘身边。
“如今你可得意了?祖母,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弟弟们,个个都向着你。”
楚妘抬头看她,她的眼眶红红的,饶是脸上抹了脂粉,也依然能看见几分惨白。
“当初你就不该回来,既然都已经换了,为什么不将错就错?为什么你要回来抢走我的一切。”
楚妘一向不明白楚姝内心的想法,这段时间她对她的处境也有些耳闻,却没想到她看上去低调了许多,实际上根本没想明白。
“难道你不觉得你想错了吗?”
楚姝满腹怨恨,她实在是忍不住。
在荷香苑生病的时候,她告诉自己,她不是父母亲生的,她不属于侯府,侯府养了她十多年,已经对得起她了,可是眼看着楚妘如今在府上的待遇,她就忍不住羡慕妒忌。
如果楚妘不回来,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只要看见她,她就会想起自己以前在府上过的金尊玉贵的日子,她如何能不恨?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去质问她,质问她为什么要回来!
“不是我自己要回来的,接我回来是祖母和爹娘的意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没有欠你,反而是你欠了我整整十二年。如果不是跟我互换了身份,你以为你会在侯府过十二年好日子?如果不是把你当做我,你以为你是谁?”
“如果我是你,知道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就该老实本分,看在十多年的情分上,侯府不会亏待了你。”
楚妘的神情一直十分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
说完也不看楚姝一眼,扭头就走了。
楚姝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的背影,手上的帕子被捏的皱成了一团。
“姑娘,咱们回去吧……”桃香战战兢兢的说道,自从病好了之后,六姑娘不复往日开朗,性子看着阴沉了许多。
桃枝几个不乐意往她跟前凑,她也不使唤她们,只叫自己跟着。
说实话,每每看到六姑娘阴沉的一张脸,桃香就觉得有些胆战心惊的。只盼着这位姑娘别做傻事才好,免得连累了她。
其实私心里,桃香觉得七姑娘说得对。分明就是六姑娘占了七姑娘的,怎的到了六姑娘这儿,成了七姑娘抢了她的?
如果没有这十二年的相处之情,七姑娘不过是个农户的女儿,就他们府上得脸的丫鬟都比她体面。也不知她究竟不平什么。
不过站在七姑娘的角度想想,却也能理解。心理不平衡罢了。
“我不会叫你得意的!”楚姝沉着声儿说道,说完才转身扭头离开,桃香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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