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越看到沈沉醉旁边的陆小渔,脚步停下,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神色复杂的看着沈沉醉,表情痛心疾首,眼神一言难尽。
“有事?”沈沉醉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一步把陆小渔挡在身后,她下意识的觉得夕阳下会发光的陆小渔好看的迷人,得藏着才行。
“阿醉。”田越喊了她一声。
“阿醉?”陆小渔好奇的从她身后探头,重复了一遍。简单的两个字,从他嘴里叫出来感觉跟从田越嘴里叫出来不一样。
沈沉醉酥的耳根发热,垂眸嗯了一句,算是默认他这么喊了。
陆小渔这么一个大活人,沈沉醉挡的再严实田越也能看见。她有些诧异的看着陆小渔,问沈沉醉,“这是……你童养夫?”
同窗几年,田越可没听说过沈沉醉成亲了。毕竟她娘再娶的事情沈沉醉都是回家后才知道的,田越只知道沈沉醉她娘去世了,并不知道沈母去世前还续了弦。
陆小渔忍不住从沈沉醉身后探头,想要澄清。
什么童养夫,他分明是她哥。
田越没听到沈沉醉立马否认,权当她默认了,顿时提高音量皱眉说她,“有童养夫了你还跟……还跟……”她有些难以启齿,“还跟赵武秦不清不楚的。”
“什么不清不楚的?”陆小渔听到赵武秦心立马提了起来,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扭头担忧的看着沈沉醉。
沈沉醉眉头微皱,心里怪赵武秦乱说话,现在惹来这种误会。
“这话跟你不好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田越说话含含糊糊的,引的陆小渔更加好奇。
沈沉醉拉起田越的胳膊把她扯到一旁,“你乱说什么。”
“是我乱说吗?”田越甩开沈沉醉的手,梗着脖子说,“你们先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你心里不清楚吗?”
她胳膊一抬,手指着陆小渔,压低声音说:“你都有男人了,怎么还能跟……跟别的女人乱搞,而且还是赵武秦。”
“……”
沈沉醉神色复杂的看着田越,明白她怕是看到假山后面的痕迹了。
“你是一个女人,要有最起码的自尊。哪怕缺银子也不该像男子似得做那种交易,她荤素不忌,你还有大好的前程,怎么能这么不甘堕落?”田越苦口婆心的劝说她,“名声对一个读书人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沈沉醉垂在身侧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垂眸解释道:“我跟赵武秦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跟她也确认过,并没有债务关系,至于你看到的那些痕迹……是别人留下的,只是正巧被我们撞见了。”
她把田越误会的事情都仔细的解释了一遍,唯独童养夫这个称号忽略掉了。
沈沉醉抬眸看着田越,看着这个跟她越走似乎越远的同窗好友,声音有些轻,说道:“名声这事,只要我问心无愧,就行。”
沈沉醉说完也不管田越的反应,抬手招陆小渔过来,“走,回去了。”
“好。”陆小渔小跑到沈沉醉身边,跟在她旁边,余光看了田越好几眼,但没有多问什么。
陆小渔看沈沉醉回去的路上有些沉默,就指着前面即将出城的驴车,提议说:“咱们今天坐车回去吧。”
虽说花不了几个铜板,可若是换做平时,陆小渔是铁定舍不得的,但今天沈沉醉情绪不高,他就想让她歇歇。
沈沉醉回神,扭头看他,“累了?”她伸手要解开竹篓,“那我背你回去。”
陆小渔忙摆手拒绝,沈沉醉当他是想坐驴车,没多说什么就带他过去了。
不大的板车上已经坐了好几个女人,沈沉醉先上去占了块地,才伸手拉着陆小渔的手腕把他拉上来,用身体把他跟别的女人隔挡开,让他坐下。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起初人不算太多,中间就有些空隙,陆小渔还能盘腿坐着。但驴车出了城,搭车的人就突然多了。
许是看天色渐黑,怕回去晚了夜深露重,大伙纷纷花了个铜板搭驴车回去。
陆小渔把腿蜷缩在身前,主动给人让空。
但一个大伯刚上来,就一手扯着车帮,一手用力拨陆小渔的腿,让他往沈沉醉身边靠,嘴里嚷着,“挤挤,都挤挤,人这么多你们小两口就别坐的这么开了。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这会儿人前还假客气什么。”
他劲用的有点大,陆小渔腿被摁的有些疼,他正要故意伸腿不让地方的时候,谁知道旁边的沈沉醉突然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腰,把他往她那边拉了一把,两人之间的空隙顿时消失,严严实实的挤在一起。
沈沉醉的手臂搭在陆小渔的腰上,只是微微一用力,就把身形清瘦身板单薄的他搂到旁边。
陆小渔半是惊讶半是不自在的扭头看她,沈沉醉长睫垂下,心跳的飞快,佯装动作自然的把手臂又收了回来,没有说话。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卖鸡蛋的那个大伯说,男子的腰……是留给妻主搂的。
以前他坐在街旁摆摊的时候,经常一扭头就看到有四十来岁身形发胖的女人搂着十来岁的小公子盈盈一握的细腰,满脸笑容的从首饰店出来。
大伯看的嗤之以鼻,劝陆小渔,“男子有手有脚,就该像你这样自己出来动手赚钱,像他们这种靠皮囊身体出来卖的,表面一时风光,可以后呢?以后容貌没了,女人还会有比你更年轻的新欢,到时候你怎么办?”
“男子啊,就该脚踏实地,不该走那些歪路。等到了年龄再说门婆家,问心无愧的嫁过去最好。”
大伯的话陆小渔没听进去多少,他就只顾得看男子手腕上带的玉镯了,眼馋的估算着价格,在想自己还得存多久才能也买一个。
等最后回神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大伯在说,“女人的头,是留给夫郎梳的,男子的腰,是留给妻主搂的。”
想起这句话,陆小渔耳根发烫,手抠着膝盖上那个破了指甲盖大小的口子,眼睛眨巴的飞快。
他现在还莫名觉得,腰腹处沈沉醉手臂箍紧他腰的那种,让人头皮发麻身子发软的感觉还在。
为了分散注意力,压住心底那种怪异的感觉,陆小渔主动开口,用手搓着膝盖,凑头跟她小声抱怨,“刚才他手劲太大,摁的我腿疼。”
至于他误会两人是小两口的话倒是没提。
他跟沈沉醉走在一起,几乎不认识的人,都误以为这俩是对儿刚成亲没多久的小两口。
这话陆小渔光今天一天就听了不少次,每回想解释都会被沈沉醉有意无意的打断。他转念一想,这些人以后又不一定能见着第二面,跟他们说这么多做什么。
沈沉醉眉头微微皱着,看着被挤的缩成一团的陆小渔,想说以后咱们有钱就坐轿子。
可她家眼下情况是连一两银子都掏不出来,更别提轿子马车了。这话现在连提起来都觉得奢侈。
沈沉醉索性闭嘴,不跟陆小渔空许这些还没有实现的话。她只是伸手,用胳膊把陆小渔整个人都虚虚的揽在怀里,用手臂跟身体给他在这样的条件下,力所能及的给他撑出来一小块能活动的地方。
手臂终于不用再挨着陌生人的胳膊,陆小渔笑着仰头看沈沉醉,声音清甜小声道谢。
这种把陆小渔虚揽在怀里的感觉,让沈沉醉觉得身心荡漾,自己被挤成纸片都甘之如饴。
突然听到陆小渔开口喊她,沈沉醉腰背一僵,猛的把飘远了的思绪收回来,心虚的移开跟他对上的视线,低头说,“没事。”
沈沉醉手臂抬了一路,到村头下车的时候,整条胳膊都隐隐发酸,但心情还不错。
天色微黑,只是还能看到东西,各家各户还没到点灯的地步。
沈沉醉眼睛迷离的看着远处,在想下次该找个什么样的由头,晚回来那么一会儿。
天黑了,她才有借口拉陆小渔的手。
想到自己在驴车上搂住陆小渔腰的时候,沈沉醉的心里依旧微微一振,泛起酥麻。
她知道他腰细,没想到那么细,盈盈一握,用力搂着都怕他断了。
沈沉醉乱想的时候,陆小渔正低头把自己的荷包掏出来,抬头喊她,“阿醉。”
“嗯?”沈沉醉低头看他。
陆小渔把那个绣着荷花的荷包重新递给她,“这个你还要不要了?”
两个人之间的那点误会和别扭,在昨晚沈沉醉开口说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就已经消散干净。
沈沉醉伸手从他掌心里把荷包拿起来,感觉到里面有铜板,而且分量不轻,微微怔了一下。
陆小渔双手背在身后,低头看路,脚尖驱着路上的碎石块,轻声说道:“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留你考科举。”
他爹为了他被迫选择自私,舍弃了继女沈沉醉。陆小渔不会逼他爹做出改变,但他不能也这么狠心的舍弃她。
她什么都没了,他得疼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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