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动手打人

    陆小渔疑惑的看了眼张氏,伸手把桌面上的欠条借据拿起来。他念过的书不多,但常见的这些字还是认识的。

    “那,我多编一些竹篮去卖吧。”陆小渔数清欠了多少铜钱后,抬头看着两人说。沈母已经死了,再在沈沉醉面前嘀咕埋怨她娘也没用,还不如想想怎么还债比较实际。

    张氏心底无奈的瞥了陆小渔一眼,既欣慰又担心。因为亲娘没的早,陆小渔性子养的像半个女人,遇到事情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担当。

    沈沉醉一怔,脸因羞臊的隐隐发热。

    “没事,我来想办法。”沈沉醉伸手从陆小渔手里抽出借据,垂眸说道:“这个家本来就不能给你们什么,现在更不可能让你们来还债。”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股不容拒绝的坚持。

    陆小渔一瞪眼,刚想说什么就被张氏伸手按住胳膊打断了。

    张氏冲他微微摇头,等沈沉醉回屋后,才轻声跟陆小渔说:“她是女人,是要面子的,爹知道你是担心她还要读书没地方赚钱,可在这个家里,她该学会担当跟责任,你懂吗?”

    这些东西是书院里面不会教,但她又必须要学的。

    陆小渔抿紧嘴唇,往沈沉醉紧闭的门上看了一眼,才垂下眼睑轻轻点头。

    沈沉醉心底最担心的不是这几张借据,而是沈母跟老沈家签的那张。

    张氏这些日子操持丧事打扫屋子,实在有些累着了,精神不济,多数时候都是躺在屋里休息。

    沈沉醉趁着这个空隙,又把沈母能放借据的地方重新搜查了一遍,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天张氏清扫屋子,把家中里里外外都仔细的打扫过,唯独除了她那间屋子。她屋里放着沈父的遗物跟众多书籍,张氏就没进去。

    沈沉醉仔细回想了一下,最后幽深的目光定在沈父的那本书上。这书是那天沈母从院子里捡起来给她撂桌子上的,沈沉醉瞥了一眼,没碰过。

    看着那本书,沈沉醉的心莫名提了起来,呼吸下意识的放缓。

    这本书页微皱有些年份的书,根本夹不住东西,沈沉醉几乎刚把书拿在手里,就有张纸从里面掉了出来。

    是张借据。

    沈沉醉弯腰捡起,等看清上面写的内容后,下颚紧绷咬紧牙齿,手指用力,看着借据的眼睛差点喷出火来,恨不得把这张按了两个人手印的纸跟已经下葬的沈母一同烧了。

    如果说沈沉醉心底先前对沈母还存留那么一点愧疚,那现在,只剩下满腔的火气了。

    沈沉醉拿着借据坐在床边,手搭在膝盖上,腰背弓起,头因为无力而微微垂下,被碎发遮住的眉头紧皱。

    这事铁定瞒不住,但要她怎么去跟张氏和陆小渔说?

    沈沉醉本来以为自己先发现借据还能再想想办法,谁知道天不遂人愿,外面讨债的债主来了。

    听到有人推门的时候,正在院子里编竹篮的陆小渔抬头声音清脆的问了声,“谁啊?”

    没人回他,但是推门的力气更大了,木头做的门被推的咣当响。

    陆小渔疑惑的站起来去开门,手里还拿着根细竹条,不高兴的嘟囔道:“别推了!门都要被你推坏了。”

    门栓刚拿掉,门口那人就用力的推了一把门,门板差点撞在陆小渔的脸上。

    陆小渔没好气的拔高声音问,“你是谁?”

    “沈林。”

    沈林进门后看到陆小渔,淫-秽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往他身上放肆的看,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直勾勾的盯着他纤细的腰,视线时而往腰腹以下的部位瞥,舌头舔了下厚嘴唇,脸上露出还算满意的笑,“你就是陆小渔吧?”

    陆小渔看着长相油腻的沈林,本能的觉得恶心,被她看过后有种被沟里的肥-癞-蛤-蟆用舌头在身上舔了一遍,浑身不舒服。

    他警惕的握紧手里的竹条,反问道:“你找陆小渔干什么?”

    “干他了啊。”沈林自以为幽默的开了句黄腔,见陆小渔沉着脸,这才扫兴的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刚回家我娘就拉着我说给我找个了暖床的,恨不得把你夸到天上去,我怕长的太丑污了眼,这才亲自来看看。”

    她舌头舔了下泛黄的牙,挑眉耷眼往陆小渔腰腹下看,“你长的……嗯,只能说还行吧,就腰看着挺细的,不知道跪着自己动的时候有没有劲。”

    陆小渔气的咬牙,抬起手里的竹条就要抽沈林,冷声道:“滚!谁是给你暖床的,你找错人了。”

    沈林抬手一把握住竹条,陆小渔用力挣了两下没挣脱,索性松手把竹条整根甩给她,反应极快的转身拿起门后的顶门棍,语气恶狠狠的说,“你再不走我就动手了!”

    他这个小身板,沈林根本就没把他看在眼里。她嗤笑,“怎么,性子够辣啊,你信不信我今天当场奸-了你?”

    说着她就动手去抢陆小渔手里的木棍,陆小渔扭头朝屋里大声叫,“爹!”

    正闭着小眯一会儿的张氏听到声音慌忙从床上坐起来,因为起的太急,头一阵发晕眼前黑了一下,他不敢耽误,皱眉闭眼勉强撑着床板坐起来,边趿拉着鞋边朝外面问,“怎么了?”

    以前哪怕再有人垂涎他们父子俩,也没有敢这么上门硬来的,所以张氏打死都不敢相信有人要在他家院子里对陆小渔动手。

    比张氏更快的是沈沉醉,她听到动静把借据往床上一扔就跑了出来,正好看见沈林一手抓住陆小渔的手腕一手抓住他手里的木棍,把陆小渔用力的往怀里拉,伸嘴要亲他嘴的场面。

    陆小渔咬牙吃力的仰着脖子往后挣,力气还挺大,他眼睛一动,松开手里的木棍,抬手朝着沈林近在咫尺的脸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打的沈林一怔,眼里的火气蹭的一下烧上来,她咬牙啐骂了婊-子骚-货,抬手就要抓陆小渔的头发。

    沈沉醉正好出来,大步上前一把握住陆小渔的手腕把他从沈林面前拉走,往身后一扯用身体护住,抬腿朝沈林的肚子就是一脚,把她踹坐在地上。

    陆小渔手指抓着沈沉醉腰侧的衣服,余惊未定,打人的那只手,掌心隐隐发麻发热,整个人都贴在沈沉醉背上,就差抱住她了。

    沈沉醉背后一僵,腰板挺的更直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沈林没能反应过来。

    她眼里冒火整张脸都气的发红,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在乎身上的泥土,抬起拳头对准沈沉醉就要打她。

    陆小渔心一揪,从屋里出来的张氏更是吓的尖叫一声。

    沈沉醉反手把身后的陆小渔往旁边一推,不退反进的先抬手给了沈林侧脸一拳,随后反应极快的用掌心按住沈林挥过来的拳头,咬牙厉声问她,“你敢!”

    这场拼搏,打眼一看就觉得吃亏的肯定是斯斯文文的沈沉醉,毕竟从小到大没见她跟谁动过手。而沈林呢,街头厮混的赖子,家里又是养猪的,长着一身横肉,有的就是力气。

    可事实上,却是沈沉醉压着沈林。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沈林却明白。

    同为读书人,沈沉醉是秀才!而她连个童生都不是。

    沈林双目赤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梗着头问:“我他娘的什么不敢!”

    沈沉醉按住沈林发力的拳头,屈膝抬脚朝她肚子又是一踹,两人距离顿时分开,眼见着沈林要扑过来,沈沉醉提高音量冷声问道:“我乃廪生秀才,你敢打我?”

    秀才虽然不如举人,没有朝廷功名,但在这个连秀才都没几个的小县城,廪生秀才在衙门里几乎享受着举人的地位跟待遇。

    沈沉醉犯罪,送到衙门里县令不仅不能对她用刑,甚至比起跪在地上的人,她说不定还能坐在板凳上。

    秀才犯错,只能找来她的夫子动手处罚。但老师打学生,尤其是沈沉醉这样的廪生,比起衙役打犯人,那就是胡撸胡撸头的事儿。

    沈沉醉家里的动静左邻右舍都听见了,没下地外出的邻居赶紧出来拉架。林婶力气最大,一把架住想要不管不顾弄死沈沉醉的沈林,不给她动手打人的力气,问道:“这干嘛呢,怎么好好的打起来?”

    “你松开!”沈林挣扎,奈何她青年人单薄的力气哪里能跟一个常年干重活的劳动力比,林婶架着她就跟老鹰擒着鸡崽一样,任你扑通乱动,我就随意地摁着。

    更气的是林婶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表情,看着沈林挨了巴掌拳头的脸,抽了一口气,心疼的说:“我不能松开,万一你再挨打怎么办?”

    “……”沈林红着眼睛瞪她,气的差点喷火。

    她要是敢松手,挨打的肯定是沈沉醉!

    陆小渔小跑过去抱住沈沉醉的胳膊,低头去看她的手,见她指关节只是发红,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抬头看着身侧长身玉立的女人,微微抿了下唇,心里麻了一下。刚才沈沉醉一把将他扯在身后护住的时候,他心跳的特别快。

    看不出来啊,他这儒雅斯文的继妹动手打人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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