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鲨在破开清澈海域,在海面下如离弦利箭般驶向前方。
也许是海底有凉意的缘故,这个速度倒倒也不晕,反倒是有些跑车兜风的舒爽。
凌溪不自觉的眯起双眸来,享受着水雾拂过脸颊的阵阵凉爽。
正在他思索大白鲨座驾在他们那可以等价划分为,保时捷还是法拉利时…大白鲨突然一个甩尾急停下来。
凌溪因为惯性不由自主的向前冲去…
敖泓迅速护住他,不仅拧起眉头。
面前是一尾小鲨,表皮有一种软感,不过五六十厘米的长度,正横停在大白鲨面前…以一种英勇无畏的架势拦住了他们。
两位大白鲨捕食欲望被激活,他们本就是嗜鲨型鲨鱼,面对这种小型且动作缓慢的斑竹鲨,相当于看到了甜点。
回家路上的下午茶。
直视敖泓还在背后没有出声,两位大白鲨按耐不住的来回缓缓游动着…只等敖泓一声令下,就上前撕咬。
“是你?”敖泓显得有些犹豫…迟疑片刻不确定的开口道。
怎么回事?你们认识?凌溪在他和面前小鲨鱼间来回对视了几个来回,心底满是疑问。
面前的点纹斑竹鲨却委屈的游了一圈,在两人面前化作一个女人的样子。
身着的白色套裙上有着一些细小的黑点。
“殿下,是我…”女子微微俯身行礼,声音里无比郁闷。
“葵月,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敖泓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你的气息怎么这么微弱。”灵力大打折扣,这些只开了一些灵智的海兽都认不出她了。
自己也没认出她的兽型,要不是觉得气息有些熟悉,险些被当成加餐…
葵月强自镇定的理智立刻消散,就差掩面痛哭了,带着哭腔的断续道:“殿下,我有要事想请您帮我!”
…凌溪一时觉得自己回到了还珠现场。
但这位葵月确实很是消瘦,双手腕骨关节清晰可见,面颊蜡黄隐隐凹陷,站在他们面前,一股大一些的暗流都能把她卷走,即使之前从未见过,也隐隐腾起关切之情。
”怎么回事?上次你去回家探亲,就没有回来。”敖泓拇指摩挲着驾撵龙纹图腾,低声续道:”我还以为你比较习惯留在那边,不准备回来了。”
点纹斑竹鲨习惯生活在三十米以上的浅海,昼伏夜出,虽然已经踏入修行之道的不必再受习性束缚,但也有喜欢保留原有种族习惯的。
他们寿命漫长,也不用提交什么辞呈,没有公务的话,不回龙宫销假就算离职,他一段时间见葵月未归,就当她留在家里了,现在看来其中还有隐情。
几人在海路上也不便谈话,简短交谈几句就先回到龙宫。
龙宫外海水轻柔荡漾,葵月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坐在龙宫议事殿下方八仙椅上,抬眸对上两人歉意道:“属下没能按时归来,还只顾着自己这点事,竟不知这是殿下王妃…”
说着愧疚起身行礼。
凌溪忙要开口阻拦,敖泓明白他的心意,暗地里已经不满撅嘴,面上却依旧淡淡:“不必多礼,凌溪与我还未正式结为道侣,不用顾这些虚礼。”不过快了!
“是。”葵月恭敬应道,但还是对凌溪微微一拜,以示尊敬。这么多年能坐在龙王身边的,她也没见到过旁人,这位离王妃就差一个虚名了…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敖泓眉心皱起,葵月善于敛息,可不着痕迹的融入任何环境,医理也很是精通,平时负责为龙宫众人医病治伤,鱼缘极好,有时也负责一些隐私探查的工作。
道行并不弱,他想不到南海之内谁会对她出手,又能让她伤成这样,自己却没有收到半分消息。
凌溪坐在敖泓身侧的椅子上,也满面关心的注视着她。
葵月在两人关切目光下,难以启齿道:“我怀孕了…”
凌溪和敖泓的下巴同时掉了下来。凌溪瞬间把怀疑的眼神移向敖泓。
你干的好事,人家找上门来了。
敖泓百口莫辩,冤的龙型鳞甲都隐隐发痒,迅速提醒道:“你把话说清楚,谁的孩子?”
这倒是解释了葵月为什么会一脸憔悴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踏入修行的生灵,受孕产子都不再像未开灵智前一样如喝水吃饭一般简单,
以葵月的道行,暂时最好不要怀孕…否则,敖泓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就会被抽取灵气成这样,还能幻化成人型已经是造化了,也算是她修行扎实。
“你把那个孩子生下来了。”敖泓肯定道。
窥月马上意识到自己自己话里的歧义,忙解释道:“是与我同族的。”顿了一下,又无奈补充道:“我发现时他已经与我有血缘羁绊了,我不舍得…”
“但我已经承受不住孩子的抽取了,道基散了一半,必须找到孩子的父亲,为我分担一二”葵月微微一顿,低声道:“我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只能来找您帮我,找找他。”
“你不知道他是谁?”凌溪听到不是敖泓的,心不由自主放下忍不住轻声道。
葵月也不介意被他打断,愈发郁闷:“王妃,我踏入修行之路有一百三十余年,历任男友少说也有十几个,其中大多都在南海。”
“又因为工作调动,东海…也有一些。葵月仔细算了一下,认真道:“修行之前的应该不必算了吧?”
“不必算。”敖泓接受良好,淡定颔首应道。
“他们都有可能?”凌溪听明白了葵月的言外之意,震惊不已。
葵月疑惑侧首,又想起他是人族,要开口为他解释。
敖泓揽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记得我跟你提过点纹斑竹鲨可以推迟自己的受孕时间么?”
“记得。”凌溪稍加回忆就想起他们的对话。
“嗯,葵月原型就是点纹斑竹鲨,她们会储存对方的…为合适的时间准备,这本也无碍,只要不激发就是了。”敖泓顾及葵月的面子,飞快的扫了一眼台下的葵月,低声补充道:“但葵月可能是回自己以前生活的地方度假,环境适宜,没能控制住自己身体本能发出的合适讯号,进入受孕了…”
葵月即使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心底也能猜出一二,颦眉无奈道:“是,我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竟然…怀孕了。”
“你别着急,我们想想办法。”这都是什么事啊,凌溪迅速体谅了葵月那种既郁闷于意外怀/孕又夹杂着隐隐欣喜的心情。
转而注视敖泓,希望他能有什么办法。
敖泓皱眉思索片刻,低声道:“也只好把他们一一找来,在本王面前以血脉之术筛选过,才能找到他。”
除了四海龙王外,再无人能对海族的血统做到这种精准无比的把控,也难怪葵月匆匆回来找他帮忙。
“你写个清单来,凡在我南海的,我都为你传唤来。在东海的由本王亲自传讯于东海龙王,请他把人送过来。“敖泓有条不紊的安排道。
葵月是他得力手下,这种小事不值一提。
葵月忙起身相拜,感激道:“多谢殿下,我立刻去写。”
“不要落下了。“敖泓低声叮嘱道,需尽快找出那个人,不然葵月的修为怕是会有不可挽回的损失,又侧首对一旁垂首听令的贝官道:“龙宫库房里有一件天目石把件,去取来。”
贝官领命而去,敖泓对下面憔悴的葵月道:”天目石能安魂定息,稳住你的修为,你先用着吧。“
”嗯,多谢殿下、王妃。”葵月感激不已,向两人一一行礼。
凌溪一直坐在一旁,突然被葵月感谢,不明所以的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在葵月他们这些部下这里,敖泓的亲近态度,已经让他们默认,他和敖泓已经是一体的了。
葵月身体真的过于虚弱,处理完事情敖泓就让贝官扶着她去休息了。
凌溪崇拜道:“你好厉害!还有这种本事。”连DNA鉴定的钱都省了,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人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这么好的上司不多见了。
敖泓不自觉在心底骄傲挺胸,眉心却不自觉的微微一皱,单手本能掩住胸口,像是鱼离开水面窒息一样,极力大口大口的呼吸。
“你怎么了!”凌溪忙不迭的站起来,扶住他焦急询问道。
敖泓说不出话来,不过片刻已经面色发白鬓角汗意滲出,敖泓极力握紧凌溪的手腕,捏了一下示意自己无事,让他放心。
凌溪收到暗示,可是他这明显不正常啊,怎么放心的下来…可他对这里什么也不清楚,急的团团转,搭住敖泓让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就要冲出去叫人。
好在门外通传了一句,好些日子没见过的劳力士白胡子老大爷恰好悠闲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他显然是清楚怎么回事的。
看敖泓这样,眼睛紧张凸起,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走了上来,速度比往常快上很多。
“殿下别动。”白胡子老大爷只说了一句,就掐了个手决对在敖泓面前,有一层如有似无的白光迅速笼罩了敖泓。
凌溪在一旁紧张的探头。
这老大爷很有几把刷子,许是系出同源,不多时,敖泓苍白面色逐渐恢复了血色,面上也有了红晕。
“殿下,你发作的愈发频繁了,你没有…”老大爷已经雪白的胡子一抖一抖,揪心之极。
敖泓皱眉轻飘飘的撇他一眼。
老大爷意识到凌溪还在这,适时噤声。
凌溪心知里面有内情也不追问,先关心道:“你好些了么?”
“嗯。”敖泓颔首,手稍显尴尬的缓缓松开紧紧扣着凌溪手腕的手。
凌溪留意到了他的动作,低声道:“现在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回事么?”敖泓在他面前从没这么脆弱过。
“没事,有些旧伤罢了,休养一段时间就好。“敖泓笑道。
凌溪垂首闷声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龙族血脉强横,单是一副龙甲就能息天下兵戈,这世间没什么能伤到我们。”敖泓怕他不信,特意多说了两句。
“嗯。”凌溪心底怀疑更甚,反而却不再多说什么…
敖泓突然想到了什么,兴致颇佳道:“今晚是我们南海水族的节日,我们叫悦然节,不如你跟我去看看吧,很是盛大。”
敖泓耍了个小心机,没有直言这个节日类似于人族的七夕。
在这一天,南海水族所有未婚男女都会在被他们称为“珊瑚池界”的交汇之处,隔着薄薄一层绚烂珊瑚礁,只能从珊瑚缝隙中看到若隐若现的心仪对象。
大家聊至深夜,凡是双方欣喜的,都可自去附近择一池干净湖泽,地壳变动沧海桑田,身下是云母岩层,头枕玉髓玛瑙,仰面望去,却是向上耸立的通道,月光折射下,海水间隐隐露出繁星般分布的,星星点点的紫水晶…
那是火山留下的痕迹。
他时间不多了,他本就不想用这种方式延寿康复,之所以留下凌溪,一开始只是想在最后的时光里找些乐趣,炸毛吐槽的凌溪很有意思,有他在自己身边,好像暗伤痛楚稍减,可是渐渐他…发觉自己最喜欢看到笑着的凌溪。
是时候放他走了,再拖下去,他部下会铤而走险扣住凌溪。
敖泓算了时间,笑着等他接受自己的邀约,待悦然节过了,就送他回去。
凌溪缓缓颔首。
天边刚染上一层橘红色的瑰丽晚霞,盛大欢庆的悦然节刚刚卡拉开序幕,在众人面前展示她面纱下的奇幻一觉。
无论是否在龙宫工作的水族,未婚男女几乎都快活的加入到节日里来。
敖泓从未参与过,最多只是在龙宫最高的望月飞檐角楼上,看着这一天的众人。
想不到有一天他也会在其中行走,敖泓带着掩住上半张脸的金色波澜纹路面具,默默隐去自己龙族气息,他暗伤带起的翻涌气血刚被重新压下,五感相应退化了一些,没有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
凌溪忍耐着自己脑海里连绵尖锐的刺痛,仰首看向身侧的人,低声道:“你今天很高兴。”
“当然。”敖泓望着前方轻松笑道,丝毫看不出他下午痛苦虚弱的样子,还不忘停下给凌溪买了个贝壳糖,默不作声的塞到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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