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名片?”
展昭一愣,转头对上白玉堂探究的目光,嘴角微微一勾,“其实也不算名片,只是一张写着电话号码和名字的小卡片。当初在学校为了工作方便,跟老师一起印了一大堆,到现在都两年了还没用完。不过在需要紧急留电话给陌生人的时候,这东西还是挺方便的。”
“那也给我一张?”白玉堂已经有展昭的电话了,提这个要求的显然不是他,而是一直站在他们对面,暗暗打量他们两个的崔平阳。
展昭微微一愣,看向面前的女子。干练的短发,清秀的五官,优雅合体的职业装,今天的崔平阳与昨晚激动甚至是狼狈的形象有着天壤之别。展昭点了点头,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卡片双手递给崔平阳。
崔平阳也双手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发现果然如展昭所说,上面只印了展昭的姓名和电话,所有名片上通常有的头衔职务之类的一概皆无。
“这是我见过的最别致的名片了。”崔平阳微微一笑,也从手包里取出两张名片,分别递给展昭和白玉堂。
“律师事务所助理律师。”白玉堂轻轻点了点头,“要进这个事务所并不容易,崔小姐年轻有为。”
崔平阳微微一笑,抬手请两人坐下。三人落座以后,白玉堂就道明了来意,“我们查到崔小姐除了是一名年轻有为的律师,业余时间还要负责网络上同妻组织的活动,您的网名我们也知道。”
崔平阳微微一笑,却并没有接话,而是不住地看着展昭。展昭早就留意到了崔平阳对他的注意,这种注意是在他递给孟铮名片之后才产生的。
“崔小姐,你有话要问我吗?”展昭看了一眼崔平阳,问道。
“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崔平阳笑道,“我在网上劝了孟姐好几天,昨晚她半夜突然说同意跟我见面。可是我刚才跟她聊了很久,你跟她说的那句话我也说过,可是她仍然没有明确答应参加明天的活动。为什么你一说她就同意了?你跟她早就认识?”
展昭摇了摇头,“我并不认识她,其实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这我就更好奇了。”崔平阳不解地皱起眉头。
展昭略思索了一会儿,答道:“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要说清这个问题,涉及到很多心理学甚至是生理上的知识,一时半刻是解释不清的。”
崔平阳微微皱眉,展昭心里一沉,他意识到崔平阳已经对他产生了误会。人在心存戒备的时候,很多情绪变化会不受控制地自然发生。尤其是刚刚见面的陌生人,这种不信任感更是随时都会发生。崔平阳刚才对展昭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但是其中大多是善意的成分。然而现在,这种善意已经开始被怀疑取代。
展昭有些无奈,但是却无力改变。因为经验告诉他,就算他现在不顾破案时间紧迫的压力,将自己的共情能力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诉崔平阳,对方仍然不会信任他。相反,或许还会带来更大的怀疑。
每当到了这种时候,展昭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转移话题,让另外一件事占据对方的注意力。
“崔小姐,你知道我们SIU正在调查你姐姐的案子。我们今天来见你,是想听你聊聊你们在门户网站上开辟的同妻互助论坛版块。”
崔平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的神情,她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白玉堂,突然皱眉道:“该说的我都跟警察说过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
“我们并不是警察。”展昭察觉到崔平阳的语气中有一抹厌恶的成分存在,急忙解释道,“崔小姐,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你姐姐的案子并不是独立案件。这个犯罪人是一个连环作案的凶手,包括你姐姐在内他已经杀了五个人,而且这五个人都是同妻。”
崔平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愕,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展昭,颤抖着声音道:“五,五个?”
“是。”展昭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而且除非我们抓住他,否则他一定不会停下来。”
听了展昭的话,崔平阳先是流露出恐惧,之后表情又有几分愤怒。她颤抖着手从随身挎包里拿出一根香烟,之后又胡乱地在包包里翻找着什么,可惜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情绪便更加焦躁。
“用我的吧。”白玉堂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打火机,一簇暖红的火焰出现在崔平阳面前。
崔平阳瞄了一眼白玉堂递过来的打火机,心里默默一惊。虽然她并不认识这个打火机的品牌,但是从制作的精致程度看来,一定是价值不菲的奢侈品。崔平阳将烟点燃,吸了几口之后才缓和了情绪,再次抬头看向展白二人。
“你们想知道什么?”
展白二人先是对视了一眼,白玉堂问道:“平时参与你们同妻互助组织活动的都是些什么人?”
崔平阳想了想,答道:“大部分都是志愿者,当然,数量最多的是同妻,以及家里有人倒霉做了同妻的人。”
白玉堂道:“所以成员大部分为女性?”
“当然。”崔平阳答道,“不过也有男的,通常都是志愿者。我们事务所就有两个男律师跟我一样,义务为同妻们提供法律援助。”
白玉堂道:“那么据你所知,这些男性志愿者会不会跟同妻发生感情方面的纠葛?”
“这怎么可能?”崔平阳有些诧异,不解地看向白玉堂,“他们都是有家庭的人。而且肯出来帮助这些可怜的女人,他们的品格都十分高尚,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白玉堂眉头一皱,忍不住追问道:“那么同妻们呢?她们的家庭不正常,长期感情空虚,会不会因此对帮助她们的男人产生感情,进而——”
“你不要说了!”崔平阳突然冷冷地打断了白玉堂的话,“你们走吧,我什么也不想谈了。”
白玉堂一皱眉,崔平阳的态度让他感到有些生气。
“崔小姐,我问你这些问题完全是为了破案。你这种态度很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工作,这样会让更多无辜的同妻受害,你明白吗?”
崔平阳嘲讽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冷笑道:“你们SIU破案的方式就是把好心人全部当成嫌疑犯审问是吗?志愿者帮助同妻是因为别有用心,同妻受害是因为不知检点。这就是你们先入为主的观点,是吗?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就知道把错推到女人身上。你这种话我听得多了,之前调查我姐姐案子的那个警察就是这种态度,我跟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被崔平阳一阵夹枪带棒的讥讽,白玉堂的暴脾气怎么受得了。他刚要发作,却被展昭抬手拦住。白玉堂皱着眉盯了展昭一眼,只见对方对他轻轻摆了摆手,一双温润的眼睛中安抚的情绪十分明显。白玉堂感到心中的躁动瞬间被这双眼睛中的温柔之色抚平了很多,火气顿消,也就不再坚持了。
展昭松了口气,转而对崔平阳道:“崔小姐,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崔平阳的嘴角微微一颤,拧着眉头看了展昭一眼。展昭也不说话,任崔平阳这样看着,两个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崔平阳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姐姐总是叫我小平。”
“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一个跟你的名字相同的字?”展昭微微一笑,“栎阳,平阳,都是历史上著名的公主。”
崔平阳的神色略有缓和,嘴角甚至轻轻地勾了起来,“是爸爸起的名字,他是高中历史老师,教了一辈子学生,脾气很倔,但是对我和姐姐非常疼爱。他总说,我们就是他的公主。”
展昭点了点头,盯着崔平阳含笑的眼睛,认真地道:“小平,刚才白玉堂说的话是有不妥的地方,但是他绝没有看不起同妻或者女性的想法。我们都是刚刚加入SIU的新人,对这个组织一贯的作风并不熟悉。但是只要是宋人,都知道SIU是一个怎样的组织。我们以查清案情为己任,一向只问事实,不问当事人的身份。
你是一名律师,自然能够理解,无论是我们也好,警察也好,查案的时候难免会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所有跟罪案有关的人员。我们只是在排查,并不会轻易给任何一个人定罪。根据目前已有的线索显示,犯罪人是一个HIV病毒携带者,而且很可能是因为与同妻发生性关系才造成感染的。这个男人不可能是同性恋,因此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跟同妻有过深入接触的异性恋男性。小平,你能不能帮我们想一想,在你接触过的男性之中,有哪一类人符合我们对犯罪人的勾画。因为你是最了解这些同妻和志愿者的,你应该比我们更有发言权。小平,对我们来说你非常重要。帮帮这些可怜的女性,不要让她们再成为凶案的牺牲品了,好吗?”
在展昭说话的时候,崔平阳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展昭的眼睛,当他说完以后,崔平阳立刻不假思索地答道:“我知道你说的这种人。”
展昭一惊,白玉堂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激动,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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