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呵斥,“那边的!快放手!”
张凯眉头一跳,回头刚好看见保安从岗亭里奔过来,手里还抓着电棍。
“艹,狗拿耗子!”张凯悻悻退开,恶狠狠地威胁鹿时安,“算你走运!别让我看见你再跟荆屿一起,否则——”
他虚张声势地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然后带着几个小跟班,分头跑了。
保安就一个人,他们却分了三四条岔路逃跑,哪个都追不上。
鹿时安背靠在墙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在张凯面前她勉强没露怯,事实上早吓得小腿肚发软了,万一他们真动上手,就算保安来了抓他们去蹲局子又怎么样?伤得还不是她?
想想还是后怕。
“没事吧?”
她正低着头,忽然听见有人走近,抬眼一看有些眼熟,红色篮球服,胳膊肘里还箍着只篮球,个儿挺高,和荆屿不相上下,非常眼熟。
鹿时安发懵地盯着他,直到对方自荐家门,“宁九,宁静的宁,排行老九的九,隔壁班的,有印象吗?”
是课间跟总荆屿混在一起的那个男生。
鹿时安扶着墙站直了,小心地问:“是你喊的保安吗?”
宁九挠挠头,默认了。
“谢谢。”
“没什么,路见不平,应该的。”宁九又向四面张望了下,确认刚刚那群人没有去而复返,“不过你快上楼回家吧,万一他们又冒出来。”
鹿时安垂下眼睫,慢吞吞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楼上?”
宁九一愣,打着马虎眼兜圈子。
鹿时安脆声问:“是荆屿让你来的,对吗?”
鹿时安一双眼睛尤其明亮,因为受了惊吓,两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这使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就连宁九这种一向喜欢成熟美艳大姐姐的男生,也不得不承认——好可爱!想保护!
他忙不迭摇头,“不是!跟阿屿没半毛钱关系,我发誓!”
鹿时安听了,嘴角一弯,露出些许清浅的笑来。
宁九是目送鹿时安上楼后,才转身离开的。
直到拐出小区大门,看见倚在墙边的荆屿,他脸上还有如梦似幻的神色,张口第一句就是:“我靠,这丫头怎么这么可爱?我跟她说今儿的事跟你无关,她忽然就冲我这么一笑。”
他做了个妩媚的笑,半点没捕捉到鹿时安的神|韵。
荆屿无语,“她到家了?”
“到了到了,我亲眼见她进楼栋的。你呢?有收获吗?”
荆屿神色冷锐,“柴贞不在附近,张凯他们是自己来的。不过也未见得能跟她脱得了关系。”
“啧,最毒妇人心。”宁九感慨道,“你说都是女孩子,安安就像小公主,柴贞怎么跟老巫婆似的——”
“你叫她什么?”荆屿打断他。
“安安啊。”宁九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问,“还是说,你也觉得鹿鹿更可爱一点?我看她朋友都叫她鹿鹿,我不想跟别人一样。”
荆屿:“……”
宁九觉得周遭低气压突盛,端详着好友,试探性地问:“你这扑克脸几个意思?不让我叫她安安,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不想有人觊觎小矮子。
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想独自占有,不和别人分享,只有他才是拥有“独一无二”称呼的人……
这个念头令荆屿吃惊。它已经完全偏离了他的初衷,甚至,超出了他自以为对鹿时安抱有的感情。
宁九凑近他的脸,不怀好意地逼问:“我就要你一句准话,你是不是喜欢鹿时安?你要是真喜欢她,我二话不说立马叫嫂子。你要是不喜欢,我可就要追她了啊!”
“你离她远点!”荆屿脱口而出。
宁九坏笑,“我俩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我可没见你对哪个女孩子这么另眼相看。就说柴贞吧,也算忽悠了不少无知少男,也没见你动一点儿心思。为啥对‘安安’就不一样了呢?你看你看,又给我甩脸子!”
他不就说了句“安安”嘛!瞧给恼的,啧啧。
“是。”荆屿忽然开口,打断了宁九。
宁九一愣,“是什么?”
“她对我来我来说,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鹿时安抬起的手,僵在了荆屿肩头上方,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她没有上楼,见宁九转身离开之后,就又偷偷跟着出来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荆屿在附近让他帮的忙。原因自然是她不让他送自己回家了,可他又放不下心。
一码归一码,就算生气昨天他跟柴贞之间的暧昧,今天被救了一命也不能什么表示也无。
她鹿时安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从不做忘恩负义的事儿,所以她追来了,而且理直气壮。
但这理直气壮只持续到亲耳听见荆屿向好友承认——“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心脏像失了控的鹿,拼命地撞着胸腔,每一下都激烈得好像要从喉咙口蹦出来。
“啊,”宁九醒了醒嗓子,看好戏似的对荆屿说,“我建议你,回一下头。”
荆屿以为他又在使诈,没打算理他,“所以你别动鹿时安的心思,她是我的。”
身后突然传来跑步声,荆屿一怔,回身刚好看见撒丫子开溜的鹿时安。
逃窜的小背影像只怕被抓住尾巴的小鹿。
他人高腿长,三两步就追了上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人箍在自己面前,“既然过来了,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走?”
鹿时安一张小脸绯红,眼神乱瞟,就是不敢跟他四目相对。
“咳咳,”宁九醒着嗓子,抱着篮球走到两人身边,“既然没我什么事,我回去打球了,兄弟们还在等我。还有啊——刚我是逗你的,逼你说真心话呢!我喜欢啥类型你是知道的啊。哈哈哈哈,嫂子拜拜!”
鹿时安原本就处于自爆边缘,宁九的这声“嫂子”不亚于直接拔了导火|索,她恨不得原地挖个洞,立刻把自己给埋了。
“都听见了?”荆屿问。
鹿时安拼命摇头,“没,我刚来,什么都没听见。”
见她那小鸵鸟儿样,荆屿不禁嘴角轻勾,有意逗她,“意思是,要我再亲口说一遍?”
鹿时安惊弓之鸟似的差点原地蹦起,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用了。我都听见了,不用再重复!”
荆屿润了下唇,问:“那你怎么想?”
鹿时安觉得脑子宕机了。她怎么想?她能怎么想?是关于要不要当他“不一样的人”,还是要不要当宁九的“嫂子”?她面对最难的奥数题都没一团浆糊过的脑子,现在连浆糊都不如。
“什么怎么想……”她只剩下复读机的功能。
“看来还是没听见,”荆屿认真地说,“我还是再说一次比较好。”
“真不用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不要再说了。”
荆屿轻笑,“你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挺好的。”怎么觉得,话外有音?
“那就好,”荆屿松开她的手腕,如释重负般松下肩,“我还怕吓着你了。既然你觉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鹿时安:“……”不是,他们讲的,是同一件事吗?
可荆屿并没有打算给她理清思路的机会,就接着说:“我跟柴贞之间没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昨天是她自己跟着我们到你家楼下。我说那些话只是想逼走她,不是真心话。至于她说的那些,是看见你了,故意说的。”
鹿时安咬唇。
虽然她自己也能猜到七七八八,可还是过不了心里的坎。
为什么过不了呢?
鹿时安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两个字,嫉妒。
会生气,是因为嫉妒。
会过不了坎,也是因为嫉妒。
她脸颊一热,不由低下头,生怕被察觉到自己的羞赧。
没想到的是,荆屿竟然抬手,用微凉的手掌包住了她发烫的脸颊,顺便让她不得不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没想到,他却忽然抬手,用微凉的手掌包住她发烫的脸颊,顺便令她不得不抬起头来,与自己视线相对。
路灯的光投在鹿时安的眼里,像万千星辰。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跟我置气?”荆屿声音沙哑,犹如蛊惑。
鹿时安喃喃,“可是看到你跟她站在一起,我就很生气啊。”
“我没有跟她‘在一起’。”荆屿想都没想,立刻纠正。
“可我确实看见她这样,”鹿时安脱开荆屿的手,学着昨夜柴贞的姿势在他身边扭来扭去,搔首弄姿,“还这样,唔——”
扭了一半,顿住了。
唇被轻柔却有力地封住,除了一声短促的“唔”,她连口气都没再呼出来过。
她的胳膊还维持着刚刚“扭蹭”的姿势,攀在荆屿结实的手臂上,看起来就像是主动凑上去索了一个吻。
幸好,荆屿很快就退开了。
鹿时安呆呆地扶着他的胳膊,眼波流转,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荆屿喉结上下起伏,只觉得她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滚烫,唇也滚烫,整个人像随时能把他点燃的火源,轻易撩起亿万渴望。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