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烨走了以后没多久，物理老师就来了，而符虞不等课开始，就以要去卫生间的借口出了教室门。周启直觉哪里不对，想了想，也尿遁了。
周启出来的时候，还能远远看见符虞的背影，对方显然对附中的学校结构已经很清楚了，径直向着操场的入口走去。
周启不远不近地跟在他的身后，直到看到原本整洁的物资处，似乎有一小片尘土飞扬。
物资处已经是人仰马翻一片狼藉了。
体育老师对这个情况司空见惯，也早就听说了高二十新来的转校生们都是什么来头，是以假装打电话，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楚新和陈瑜狼狈地趴在地上，闻烨身上沾了一点土，但总体没什么大碍。
他蹲在楚新和陈瑜面前，笑容令人生畏：“说啊，你们在笑什么？这么爱笑吗？”
至于另一个人……
李源兴抱着头蹲在一边尖叫：“我错了别打我！我给周哥道歉！”
周启倒吸一口冷气：……周哥是说他吗？！
符虞走上前去，闻烨看到他来了，以为他又要披着一层唐僧的皮来说教什么，没想到符虞叹了口气，语气说不出是惋惜还是感慨：“打架怎么不叫我？”
闻烨：……
躺在地上的楚新：……
皮青脸肿的陈瑜：……
符虞蹲在闻烨旁边，语重心长和颜悦色道：“知道班长为什么打你们吗？都知道错了吗？”
经过开学第一天那两下，再加上后来大家推测他和闻烨单挑，大概率是闻烨输了，谁也不敢相信他是真的和颜悦色。
于是楚新憋着一口气，闷声道：“不该嘲笑周启。”
陈瑜呕出一口老血，咬牙道：“我们嘴太贱。”
李源兴平时看似嚣张，其实开学第一天就已经被打怕了，已经形成了闻烨一笑，他就想抱头的膝跳反应，虽然怂了点，但是起码不用被按在地上摩擦啊！
看看操场这地，上面还有点碎石子，脸被按在上面得多疼啊！看看楚新和陈瑜这两个蠢货，最后还不是得认错！
正这么想着，李源兴一转眼看到了周启，毫不迟疑地开口：“周哥！”
周启颤颤巍巍：“啊……啊？是叫我吗？”
李源兴：“周哥！在教室里我不该那么说你！我错了！”
他开了这个头，本来心不甘情不愿的楚新和陈瑜也都算是有了个下的台阶，哼哼唧唧地道了歉，声音比蚊子还小，结果被符虞一眼扫过来，顿时提高了八度，整个操场都回荡着几个人的声音。
“周哥！原谅我们！”
“周哥！我错了！”
“对不起！周哥！”
周启一直都是闻烨的跟班，整个过程中做狗腿子的时间比较多，有时候甚至会被人骂成“周狗”，说他什么的都有，他自己也早就习惯了，乍一听到这几个人叫自己“周哥”，尤其这几个人曾经也是搅动隔壁学校的前校霸，周启一时没忍住，半捂着脸笑了出来。
但是笑着笑着，他的眼眶变得微湿。
闻爷确实不是翘课，闻爷是来给他报仇的。
打架逃跑也好，别的七七八八的事情也罢，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闻爷认他这个兄弟。
周启转过脸，不让别人看到他泛红的眼眶，嘴角却是带着笑。
全班同学的衣服被装成了四个箱子，周启和李源兴一人拖了一个箱子，楚新和陈瑜刚刚挨了揍，带着伤，闻烨难得体恤他们，让他们两个人一起抬一个。于是最后一个箱子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和符虞手里。
打完刚才那一架，闻烨心头的烦躁和火气都消了点，这会儿看符虞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两个人一人出了一只手，抬着箱子往前走，闻烨顺口问了一句：“你来干嘛？”
符虞：“看看你。”
闻烨嗤笑一声：“我有什么好看的。”
符虞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经过这么一出，等到一行人回到班门口的时候，上半节课已经过去了，趁着休息的几分钟，闻烨让周启监督着其他几个人把大家的衣服发了。从没干过这种事情的校霸课代表们一开始还有点不情不愿，直到看清楚新和陈瑜脸上的伤，再跟李源兴一打听情况，顿时倒吸一口气凉气，老老实实地埋头干活。
闻烨已经把座位换了回来，靠在椅背上，一摇一摇地晃着椅子：“说起来，军训都要带什么？”
符虞摆弄着手机，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闻烨的手机震了一下，他划开一看，符虞已经发了一整份军训必备物品列表过来了。
不看聊天记录，闻烨还没想起来，他转过脸：“淋浴换好了？”
符虞点头：“已经让四师弟去买了，下次你来可以好好洗澡了。”
闻烨本来想说，谁要去你那个破地方洗澡，结果转念一想，自己花了整整两千块，不去岂不是亏了，于是到了嘴边了话硬生生被他自己咽了回去，变成了生硬的一声：“哦。”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闻烨想了想，清了清嗓子：“附中军训一般是十天，地点每年都不一样，今年据说是在槟城附近某个县城，不允许亲人探视，但是可以多带点钱，有小卖部。”
符虞听得很认真，末了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闻烨侧脸看着他，符虞微微垂着眼睛，从这个距离看过去，甚至可以看到他的睫毛在眼底打下的一小片阴影。
操，睫毛真长真翘，还他妈好像不是纯黑色，比自己的还好看。
闻烨腹诽一句，然后举起拳头：“以后就是兄弟了？”
符虞转过脸看着他，闻烨眼睑下方的红色小痣宛如红宝石，少年的右耳垂上还带着一颗钻石耳钉，平时被他的头发微微盖住，这还是符虞第一次看见：“附中还可以带耳钉吗？”
被他这么一打岔，闻烨收回拳头，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什么，随即又张扬地翘起了嘴角：“你闻爷想带什么，附中还有人敢管？”
符虞跟着他笑了笑：“打耳洞疼吗？”
闻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起来：“这点疼算疼吗？你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回事？闻不得烟味，还怕疼？”
符虞没接他的话，反而轻笑了一声：“很好看。”
闻烨笑到一半，突然听到符虞的这三个字，笑容有点僵住。
又来了，心底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这个狗符虞，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无缘无故夸他干什么！
心底的咆哮快要突破天灵盖，表面上，闻烨略微僵硬地继续笑了下去：“还用你说？”
符虞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笑意微微加深，接着上一句，层层递进：“我很喜欢。”
闻烨头皮一炸：……操。
这他妈让他怎么接！笑容要维持不住了啊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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