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招人

    接下来的两天，赵栋鹏回实习单位实习去了，赵德严接了做酒席的活，出去做工去了，而赵栋梁和他妈，则天天伺候祖宗似的围着罗敏荟转。到了正月十五这天，罗敏荟终于可以出院，带药回家休养了，赵栋梁才算是松了口气，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帮罗敏荟办理完出院，跟他堂哥结清了所有医药费后，赵栋梁开着车，飞快地赶往苗圃基地。他之前跟人谈好的，今天过去拉树苗和结余款。

    到了东游市市里，他找了辆货车跟他一起去基地。到达了目的地，却没看到那位老大爷，去销售部问，才知道那大爷前几天已经被辞退了，卷了铺盖回积门市那边的老家了。

    想不到黄茂生竟然真的把人给辞退了，赵栋梁无奈地摇了摇头，问了大爷的详细地址，准备待会亲自去家里请人。

    跟销售部的人签了订购合同，交完尾款，赵栋梁让大货车拉着属于自己的桃树苗，风风火火地往家赶。

    回到家，刘志攀已经在他家等着了，他这次还是开车来的，不过别克君越换成了奥迪a6。看到一货车的桃树苗，刘志攀挺激动，卸完货后立即一副护食的姿态，对那些企图抽两株回家种的乡亲虎视眈眈。赵栋梁说今天先不拖到田里去，把桃树苗放在自家废弃的猪圈里，免得被人偷，等到明天把田里的玉米杆烧了就拉过去开始种。

    他交代完好好照看树苗之后，拉上刘志攀，马不停蹄地又开车赶往积门市。他要去找那个大爷，大爷有着十几年的果树种植经验，是个再合适不过的种植师傅的人选。

    大爷家挺难找的，在积门市下面一个很偏的村子里，赵栋梁开着车绕了半天才绕到他家。

    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老大爷在两户小楼房对面的一个窝棚里喝稀饭，凳子拼成的饭桌，上面就一碗炒雪里蕻。而那两栋小楼，一家门口有两个男孩在吃零食，另一家门口有个年轻女人端着碗在喝排骨汤。

    赵栋梁先前听大爷讲过他家的事，猜想这两栋小楼大概是他两个儿子的家。不过当时听时没什么感触，现在亲眼所见大爷的处境，心里还是有点可怜老人家的。

    他把车子停在路边，跟刘志攀一起向老人说明了来意。老人听到有人请他去做事，当场激动得红了眼眶。他老伴从窝棚里钻出来，也是对他们俩千恩万谢。赵栋梁给他们带了点年礼，一提红富士一提牛奶，才送到老人手里，小楼门口的两个男孩嗷地冲了过来，连话也没说一句就开始拆包装箱。接着另一个小楼里也冲出来一个男孩，年纪大些，哇哇叫着去跟他们两个抢东西。

    老人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任由他们抢。

    赵栋梁突然觉得，自己的怜悯似乎下的太早了。

    解决了大爷的事，赵栋梁还要联系收割机师傅，他爸已经帮他找好了，但是得跟师傅具体谈一下，什么时候去，路线怎么走，工钱怎么结。刘志攀听他说这收割机师傅是杜家湾的人，当即把联系他的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就在我隔壁村子，我过去找他谈得了。”刘志攀说，“咱俩可是合伙人，不能事儿都叫你一个人干那。”

    赵栋梁本来是想这些琐碎事自己处理，赵栋梁到时候负责对外贸易的，毕竟他砸了一百万的钱，给了他今明两年的充裕资金，让他搞些鸡零狗碎有点说不过去。不过既然他主动要求了，那就大家一起干吧。

    “那行，正好明天我还要请人过来钉木桩和撒玉米杆灰，你在你家周围也发个消息，看有没有人愿意来。”赵栋梁盘算着，“工资就按老家做小工的来，一天一百，包早饭和午饭。”今天忙了一天有些头疼，他按了按脑袋说，“咱这事儿以后肯定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杂，我估摸着得请个人事来，专门负责招人干活和算工钱。”

    刘志攀很同意。

    两人又商量着到哪里招人，因为刚起步，发招聘信息可能没人愿意来，在附近招人又没有合适的，这周围的女孩，要么是初中没毕业就出去打工的，要么就是考了大学再也不回来了的。想来想去，赵栋梁只想到了一个——前两天遇到的老同学吴木禾。

    吴木禾高中成绩很好，经常是班级的前几名，班主任一直很看好她，觉得她至少能考个一本，不过后来只考到二本，可能是发挥失常了。有一定的学历，人也是个有想法的，目前只有她最适合了。不过有一点赵栋梁比较顾忌，就是她的家庭。当年能不顾女儿意愿，强行给她安排人生的家长，估计不是什么通情达理的人。如果请她来自己这里干活，不知道她父母会不会拎不清，跑到这里来搞事情。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刘志攀说了，刘志攀对于吴木禾的家庭背景倒是没什么意见，还给他分析说：“你想啊，她家里人几乎毁了她，她肯定对他们怀有怨恨的。她现在拖着个孩子，经济能力又不强，自然没办法摆脱原生家庭。如果你给她一个机会，自立自强，她指定立即跟她家里划清关系。有了钱腰杆硬了，还能让他们来闹事情，打扰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生活？”

    赵栋梁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这毕竟是他的推测，吴木禾具体是怎样的想法他也不知道。所以他准备再去超市，探探吴木禾。

    第二天赵栋梁让他爸妈帮忙招工，自己则去了镇上的超市。

    超市里吴木禾正在向顾客推销衣服，她口齿不算很伶俐，但是很会捡重点和根据客人脸色变换说辞。那顾客摸着衣服犹豫了会，最后还是买下了她推销的衣服。收完钱开完发/票，吴木禾这才看到赵栋梁站在一边，吓了她一跳。

    赵栋梁忙谎称自己是来办事的，路过这里，因为上次没能聚上一聚，顺便过来请她吃个饭。

    “行啊。”吴木禾答应得挺爽快，“不过我得带上我家的小尾巴。”

    “没问题。”

    两人约定了时间，赵栋梁便先去订饭馆。他们这个镇子不大，吃饭的地方很少，多是一些小餐馆，像样的餐厅只有两家，一家火锅，一家鄂菜馆。中午吃火锅挺费时间的，吴木禾中午只有俩小时休息，来不及，赵栋梁便订了鄂菜馆。

    中午十二点，吴木禾抱着她女儿进了馆子。她穿着一身样式很老且洗得很旧的棉衣，脚上是地摊上二十块钱一双的雪地靴，走进装修精致的饭馆，显得十分突兀。赵栋梁看到她明显缩起了肩，神色也是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惊扰了其他食客。

    “你怎么选这么好的馆子，外面随便吃点就可以了。”她一落座，立即小小地抱怨了一句，“多破费呀。”

    “请女同学吃饭，当然要选最好的。”赵栋梁想她可能是有些不习惯，便开了个玩笑缓解她的紧张，“这可是咱班主任当年的训诫。”他拿起茶杯做话筒，抵在嘴边学班主任的样子说话，“你们这些男同学，要绅士，要尊重女同学，以后请吃饭一定要最高档的饭店，要是哪个小子带她们去吃大排档，我就打他这个没出息的。”

    吴木禾被他逗笑了，神情顿时放松了很多，两人便顺着聊起了高中生活。

    一顿饭吃得很顺利，期间他提到了吴木禾的家人，也问了她对自己父母的想法，吴木禾虽然总是皱眉，但也七七八八地回答了他。

    赵栋梁十分心机地打探到了吴木禾的想法，想不到刘志攀这家伙猜的还挺准，吴木禾果然对自家父母有怨，但是苦于孩子还小，她没有办法出去挣钱，所以没法摆脱这个家。

    尽管揭人痛处不太厚道，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次吃饭，他也感觉到了她日子应该真的过得挺苦的，穿着先不说，就说进个好点的馆子吃饭，缩手缩脚的，应该是极少或者几乎没来过这类地方，对这样的地方望而却步。

    作为老同学，他希望能带给她一点改善，所以他跟吴木禾讲了自己的想法。

    吴木禾愣了一会，有些受宠若惊地说：“所以你今天请我吃饭其实是想聘我？”

    赵栋梁点点头。

    吴木禾有些激动地扯了扯衣角，磕巴着说：“你这个……这个事儿靠谱吧？你不要觉得……我以前过那样的日子就是好欺负的人来逗我玩……”

    看她又激动又不太敢相信的样子，赵栋梁便以人格下了个担保（可能这担保也没啥用），并邀请她这两天去他家和大田那边实地考察。

    “我……那我明天请假去看看吧。”吴木禾冷静下来，“如果是真的，你给我开多少钱的工资呢？有地方住吗？”

    “试用期2500一个月，转正3000。”工资是赵栋梁参照老家工厂的薪资水平来的，老家工厂里基本是2500到2800一个月，但是工作强度大，工作时间也很长，“住的地方我这两天就会整理出来，你可以带着你女儿放心地过去。”

    吴木禾喝了口水，下定了决心，明天过去实地考察。

    结完账，赵栋梁给菱菱买了个棒棒糖，小姑娘长得很可爱，就是有点太内向了，几乎不敢跟外人接触。菱菱在她妈妈的允许下接过棒棒糖，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谢谢叔叔。”还朝赵栋梁笑了笑。

    她笑起来有个小梨涡，美美的，赵栋梁快要被她萌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