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虽然任职的时间不算长,但因其与生俱来的狗腿属性,所以老早之前就通过对谭铄周围人进行旁敲侧击掌握了很多信息。
其中一条就包括谭铄的家庭环境。
具体的他也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谭铄对这个保密得很。
以至于他都打听到了谭铄最喜欢穿波点内裤、晚上忙完工作之后会来一局紧张刺激的开心消消乐、甚至于不喜欢女人……
但谭铄的家庭成长环境就是无从得知,再三追问下,也只获得了个谭铄从小是由舅舅抚养长大的消息。
再多,也就无从得知了。
“谭总,您今天打扮成这样,是准备参加什么聚会吗?”等待红绿灯的时候,司机便见缝插针的去询问,“想不到您还喜欢玩cosplay啊。”
谭铄脸上粘了胡子,活动起来不方便,说起话来都有些含糊不清:“开女的测(开你的车)。”
司机觉得好玩,但也很识趣的没有再多问。
上一任被开除的司机仅仅是因为没有给谭铄准备泡面锅的事情,像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随时都警醒着他。
*
顾逸乐和童斐在一家酒店面前下了车。
这家酒店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种土豪气息,普通人卖血估计才能在里边喝上一碗汤,就连厕所的水龙头都是由纯金打造而成。
也不知道清洁工是怎么在金子就在眼皮底下,还能心平气静的去拿抹布擦拭的。
顾逸乐顿住脚步,在心里默念:我是童斐的父亲,我叫童石头,今天刚从澳大利飞回来。
说起来这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显得有些滑稽,但又不能说他们幼稚,毕竟这是一桩极其严肃的事情。
“走吧。”顾逸乐收起自己不拘一格的走路姿势,端着副架子,西装套在身上,倒是真有了点成功人士的意味。
童斐还是有点担心:“这真的行吗?万一一会被认出来,岂不是更尴尬?”
顾逸乐扭头看他:“你怎么磨磨唧唧的?我说行就行。”
童斐这才作罢,乖巧的跟在后面。
*
与其说是这是生日聚会,倒不如称之为攀比大会,毕竟家长们要是聚在一起,无非就是谈谈孩子。
那就少不了别人家的孩子出没。
“哟童斐,你来啦! ”一个扎马尾的小姑娘盛情的邀请他过去,“咱们班就差你一个人了,上课爱迟到就算了,想不到参加个生日聚会都不准时!”
家长和学生是分开坐的,两边离得倒是不远,但童斐还是有点紧张,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逸乐。
“乖儿子,去吧。”顾逸乐微笑。
童斐:……
乐哥,现在不是抄便宜的时候:)。
肯答应出席这种场合的,家庭条件都不会太差,但是有钱人也是分为等级的,一种是谭铄这种经过努力奋斗的打拼派;还有一种是靠拆迁跻身富豪行列的拆二代。
过生日的这位明显就是拆二代,举手投足之剑都散发着暴富的气息,恨不能把每一根汗毛都裹上金箔。
酒过三巡,饭桌上的气氛走向就慢慢变得奇怪起来。
“其实我儿子今天本来要去领那个市舞蹈大赛一等奖的奖杯,但他再三思忖,还是选择过来了,说是同学间的友情比较珍贵。”
“这不巧了么,我女儿这次绘画比赛也得了一等奖,还是班主任教育的好。”
“都这么厉害啊,我家孩子就不行了,学了这么久的街舞,结果这次比赛失误了,拿了个全——国——比赛的二等奖,进步空间还很大。”
一群望子成龙的家长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话题引向了莫名其妙的不归路。
这就显得两个人是那么格格不入。
一个是嘴巴没断过食物的顾逸乐,还有一个,是直勾勾盯着他看的谭铄。
“对了,童斐呢?听说这孩子上课老是走神注意力不集中,童爸您得好好管教管教啊,啊上就要高考了,再这么继续下去肯定上不了大学。”
饭桌上登时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顾逸乐对此会做出什么回应。
突然被cue到的顾逸乐不紧不慢的吐掉了嘴巴里的骨头,接着抽了张纸擦嘴,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喝了口水。
“童……”
他习惯性的用了原本的声线,迅速的察觉到后,又不动声色的压低声音,换上了在车厢里面练习百遍的中年大叔声线。
“童斐前不久给我换了一部手机,不贵,一万多,又给家里添置了个按摩椅和足浴桶,后来怕我和他妈无聊,买了一只猫和一只狗。”
气氛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了谭铄不合时宜的咀嚼声。
顾逸乐说的这些都是些琐碎无常的小事,但却是普通孩子压根想不到去做的。
“我儿子成绩确实不怎么好,但最近在谈一笔生意,要是能成功签约的话,就是两千万。”顾逸乐双手覆在一杯茶水上面。
他声调高,坐在隔壁桌的童斐听的那叫一个清清楚楚。说实在的,童斐以前也不知道他乐哥说话的语气能欠扁到这个程度。
“两千万,不是什么大钱。”顾逸乐继续说道,“跟我今天在澳大利亚签下的那份合同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还整天跟我炫耀什么房子首付的钱都要攒好了,长这么大都不懂得谦虚。”
“确实。”谭铄听得津津有味。
邻座的童斐听得清清楚楚,因为周遭的同学纷纷投来羡慕和夸赞的视线,他也就得意的挺直了腰板。
都听听,都好好听听!
还生日聚会呢,自取其辱!!
*
顾逸乐酒量不好,但就是喜欢喝酒。
可以说是空有鉴赏好酒的能力,但却没有喝个不停的天分,两杯下肚后就会开始断片。
幸好童斐未成年,还没有到能喝酒的年纪,于是饭局一结束就赶忙去找他乐哥,准备回家。
结果一回头,顾逸乐人不见了。
童斐是个一陷入堂皇之中就会愣在原地的类型,用眼睛搜寻了一会没有找到,他顿时慌了手脚,又想着可能是去上厕所了,便又飞速的跑去了厕所。
“乐哥?”童斐急切的一扇一扇的开着厕所的门。
“乐哥你在这里吗?”童斐欲哭无泪。
“嘭!!!”
童斐扑了个空,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重心,随后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门把,最终视线定格在了面前这个西装革履、端坐在马桶上微笑的男人身上。
旋即陷入沉默。
付彦哲只觉得现在自己脑海中奔腾而过的草泥马,呼伦贝尔大草原都容不下。
他本来挺开心的在那里吃饭,结果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所幸饭桌已经开始有人陆续离场了,这才借口吃饱了冲去厕所解决人生大事。
结果现在……
这他妈算什么事儿???
“不、不好意思……”童斐的脸涨得通红,“我我我我这就给您安上……”
他笨拙的拿着门把手,两只手因为过于害怕而有些微微发抖,覆在门框上后,连带着整个厕所的隔间都跟着上下抖动。
付彦哲:……
你走吧,真的,我求你了:)。
“啪嗒——”
门把手就这样掉在了地板上。
童斐咬咬下唇,脸红的像是要滴血。
他抠着手,冲依旧坐在马桶上的付彦哲深深鞠了一躬以表歉意,接着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付彦哲:……
你好歹把门给我关上:)。
*
另一边又是喝多了的顾逸乐+清醒不已的谭铄,熟悉的组合。
说来也是巧合,谭铄因为还有事情要办,本来想直接回家。
结果司机刚把车子开出来,他就看到了站在路边,失去粘性的胡子耷拉到嘴角,看上去分外拉风的顾逸乐。
最近社会这么乱,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谭铄最终还是决定开车顺道把顾逸乐送回去,毕竟作为一名合格的上司,保证员工安全是十分有必要的。
他又不是那些玛丽苏小说里边为了一己私欲硬要亲自把人送回去的总裁,虽说换成喝多的王助理站在这边他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就是了。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谭铄给顾逸乐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的同时,好奇多问了一句。
“童……童石头,我叫童石头。”顾逸乐的脑袋歪在车窗上,声音细如蚊哼,“刚从澳大利亚谈完生意,我儿子前不久刚签下了两千万的合同……”
谭铄嘴角带笑,缓缓的发动油门。
想不到入戏还挺深。
“你替我女装的事……事情……”顾逸乐还没停止念叨,“算是扯平了。”
谭铄这才恍然大悟,嘴角顿时扬得更高了,但很快,这个笑容就僵在了他的脸上,随后被急切代替。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忘了把童斐带上。
*
付彦哲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被丢尽了。
他愤懑的关上水龙头,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力甩了甩水珠,临走之前,又难耐好奇,走过去开始尝试着去拉扯厕所上的把手。
啧,看着挺瘦弱的一人,怎么力气能大到这种地步?
付彦哲的好奇心过于旺盛,一门心思扑在“门把手怎么可能被揪断”的问题上面,接电话都没法影响他去探索发现。
“……你说你把一个叫童斐的小孩落在这里了?”
“长什么样?行,你一会把照片和住址发给我就是了……放心放心,我肯定把他安全送回去。”
付彦哲挂断电话,很快,谭铄就发来了微信消息。
他点进去,图片放大后越看越觉得眼熟。
“卧槽!!!”
付彦哲猛地瞪大眼睛。
这他妈不就是那个揪断门把手的怪力小孩?!
“嘭!!!”
付彦哲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门把手,最终僵硬的把视线定格在了端坐在马桶上,表情正在用力的张总身上。
四目相对,死亡般的沉默。
付彦哲:……
张总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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