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昨夜的事情是一个意外。
具体原因颇为难以启齿, 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有损当事人之一的完美形象。
可能当事人之二会以为, 是他沉溺于美色, 做了只有昏君才会干的事情,正所谓色令熏心
但其实不止如此。
从这次醒来到无止境直直向前的未来,就算前面的当事人一号在这一期间再死一次还又活了一次,又又又与当事人二号重逢。
他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做过这种蠢到极点,简直不能忍受的傻事。
他也绝对不会承认
“醒了吗,塔希尔在这个清净的早晨,再多休息一阵也嗯塔希尔嗯”
当事人二号突然发出了一连串疑惑的声音, 表情大抵也写满了震惊。
耐心的法老王等到了他的爱人醒来。
但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想象之中可能会出现的画面,不管是温情的还是柔软的, 亦或者香甜可口的无一例外,居然全都没有出现
明明的确发生了什么,但却给人一种什么都没发生的错觉。
塔希尔醒了。
奥兹曼迪亚斯刚深情地叫了他一声, 下一刻眼前就突兀一花。
豪华酒店总统套房内的这张足以容纳数人并排的大床, 未能得到客人们的完美好评, 就在功成名就之前不幸“殒命”了。
啊。
也还没严重到那个地步。
法老王不过是眼前瞬间花了花, 视野再清晰时,房间内的床就陡然从凌乱变得极其工整。
床单整洁,床被叠得跟豆腐块一样工整, 表面看不见半分褶皱。
金发的大祭司背对着愣怔的目光, 也是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床前, 正在一丝不苟地梳理自己垂到腰间的长发。
雪白的长袍质地轻薄, 披覆在堪称完美的纤细身躯表面,更是烘托出了他这仿若一尘不染、不可攀援的孤高气质。
用修长手指一点一点抚平仅剩的不明显褶皱,他的一举一动,仿若身在祭神仪式,庄严而神圣,亦不容亵渎。
看着此情此景,主要是身处这之中的金发之人,任谁都得临时性失去失忆。
奥兹曼迪亚斯“”
等
等等,好像真的有哪里不对
即愣住之后,法老王又不禁傻了傻,差点以为自己之前真的在做梦。
之所以是“差点”,全因为他在被震慑得记忆临时下线之前,目光忽然落到了看似无缝的床头。
果然还是百密一疏。
在表面看不出来,但实际上确实存在的匆忙的影响下,某位祭司大人滥用魔术收拾残局,却还是一时不慎
多丢了一个枕头。
嗯,除了这个还算情有可原的失误以外,这里没有任何不完美的地方,完全没问题
问题还是很大的。
就因为奥兹曼迪亚斯什么时候不敏锐,偏偏这时候观察敏锐的视线,冷艳高贵的大祭司整理自己仪容的双手冷不防一顿。
慢慢地。
速度非常之慢。
但大祭司大人的目光正往旁边扫来。
他完完全全读懂了奥兹曼迪亚斯并未想要说出口的潜台词,并且,也让王明悟到了他此刻的心情究竟有多么排斥与他说起昨晚的“事情”。
可不识趣的法老王非要提。
“不对,我还没有”
不止如此,不识趣的法老王还非要让他回忆。
“难道那不是对我们双方而言都很美好的回忆吗”
完蛋,已经没救了。
就像塔希尔这辈子再加不会有的下辈子,都没法与喜欢喧闹哈哈哈的法老王感同身受一样,奥兹曼迪亚斯永远也参悟不透自己爱人骨子里的矜持。
在法老王看来,塔希尔醒后可能会有那么一点害羞,但那因羞涩而起的鲜艳色泽无比惹人怜爱,只会让他心醉。
他就没想到过,害羞嗯,这个词语放在大祭司大人身上,实在是可怕得有点过分恐怖了。
别说了,塔希尔跟“娇羞”绝对搭不上一点边。
大祭司大人现在的心情是气恼。
非常之气,非常之恼,距离升级成再无力挽回的“愤”,只差法老王再不识趣一点的一句话
“什么”
总之就是一句话都没说的法老王,突然就迎来了爱人的反问,和随反问而来的奇怪眼神。
这一刹那如被寒风刺面,呼呼席卷而来,便铸就了周围无法解冻的冰天雪地。
美人的面庞再是冷若冰霜,眼神再是冰似寒铁,到底还是相当赏心悦目。
可奥兹曼迪亚斯还在震惊。
他实在想不出理由,所以只能直接问“塔塔希尔你怎么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事实却是要气死了。
“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拉美西斯,你还能问出这样愚钝的问题,是对自己的存在意义还有相当不该出现的误解吗”
来了冷美人的话语凌厉程度远胜他的目光,让法老王几乎大惊失色,完全想不到自己又怎么了。
“我呃,这个问题很愚蠢吗,对不起,我还是没想到咳。”
奥兹曼迪亚斯决定先冷静一下,整理一番思绪再问。
在这一期间,塔希尔已经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了。
不再主动戳穿的话,不会有任何人看得出来这两名男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塔希尔再气也不会想到,奥兹曼迪亚斯已经先他一步,将事实戳穿到爱女面前了。
所以他姑且还能继续保持冷静。
只是,由于气恼无法抵消,某些话即使是性格冷清的大祭司大人,也会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丝毫不加掩饰地直言不讳,以此宣泄深压在心头的强烈不满。
他开口,说出来的便是
“你在某些方面愚蠢又迟钝,就是愚钝在这里,拉美西斯。”
王刚不知所措地来到金发祭司的身前,还未向往常一样伸手抱住他,就被这突然的一句话镇到,面上显露出一丝茫然。
茫然再扩大一分就是受伤,但好在,本质比任何人都要爱护他只是从来不说的大祭司大人很快就用下面的发言接上,又一次成功将王的脚步焊在了原地。
“难道你还意识不到你对我的意义吗你到现在还不知晓你对我的吸引力有多强烈吗”
“什塔希尔你的意思,难道是”
咄咄逼来的语气,竟是从最为冷淡的人口中说出。
奥兹曼迪亚斯没想到塔希尔想说的他的愚钝,竟指的是这个方面。
而且冷淡的爱人还主动在这时向前踏出一步,带起好似不久之前就感受过的强大气场,毫不知迟疑地向他逼近。
“我的底线会因为你的要求降到最低,我的理智也会因为你的目光溃散崩离。你应该明白这一点,但是,却还是要用你”
王的衣领被重重地抓紧了。
他的头也不禁跟着衣领下坠的弧度向下一沉,显露一丝空白的面孔,也在这一刻与另一个人的冰蓝瞳孔接近。
塔希尔强行与他平视。
对视时间持续了颇久,但在两人的视线几乎就要融进对方燃起温度的双瞳中前,金发祭司忽又将头转开。
他没有随之放开王的衣领,却是将脸偏在了更靠近男人耳垂的位置。
就这样,在不会看见对方表情的前提下,用比平时的语气强硬了十分的话音再做了最后一次强调
“你的直直注视,会让我情不自禁便犯下错误。”
让他生气,无论怎么都不想承认某件事的真正原因,就在于这里。
这个迟钝的王,明明早就该意识到自己对另一个人的意义有多深重了。
明知道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怎么还非要用自己的目光和触碰引诱他,让他犯错
沉溺于渴望一下子忘乎所以,就是这个错误。
在朦胧夜色中望见的王的目光盛满犹如月光的柔情,连同过往的数千年都只能在梦与黑暗中回忆追寻的面容一起,都成了引诱他不禁沉醉的罪果。
一次的触碰只是错误的开始,接下来他便会因为深受诱惑,在其后相当漫长的时间内无暇思考别的事情。
也不是脑中一片空白,而是其中所有的空间,都被一个人所独占。
便是出于这个原因,塔希尔才会这般气恼。
法老王,奥兹曼迪亚斯,拉美西斯无数个身份汇聚在一起形成的同一个男人,直接导致了他竟一时渴求温暖不愿割舍的贪恋出现。
再没有比这更能让人恼怒不已的错误了,再加上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毫无自知之明,自然更让人生气。
塔希尔在艰难隐忍后方才被迫说出这番话,在他看来,既然说了,就一定要让“罪魁祸首”真正地意识到这个问题所在。
他要再直接,再强硬一点。
“我已经可以看见你的脸了,所以,安静一点,不要让我分心。”
“不许再在我不允许的时候擅自触动我的心弦,拉美西斯。”
在呆住的法老王耳边响起的,便是这般滚烫深重得能够烙印在石碑上的要求,只此一句,便让人无法反驳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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